当寺辉和龙胤从观景台上下来时,(小琴)莫名的心神不定,或许是因为尤依莉还在急救室里。可是为什么寺辉老师的神情那么奇怪呢?想着,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小琴的心跳突然停止了一秒钟,然后又十分急速的跳动。她的眼前出现了这样的幻觉:一道红光闪过,带着一阵刺鼻的血腥味。小琴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与绝望,好像是自己正处在悬崖的边缘,五脏六腑都翻腾了,总感觉到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离开自己的身体,离开自己的意识。
医生那无力的摇头更是使她绝望。小琴的胸口仿佛有一股波涛汹涌的浪潮涌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胸口,冲出身体,灵魂随着浪潮而逝,整个人只剩下一个躯壳,空荡荡的,心漂浮在空中,一点依靠也没有。
龙胤从一开始就站在站在门边,悲戚的看着这一幕幕的发生,看着小琴泣不成声。他的头一直低得很沉,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在灯光的映照下,他的手背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水痕。
☆、第 17 章
(小琴)寺辉老师!是寺辉老师杀死了尤依莉吗?我看见的,我看见的!那个时候是寺辉把刹车调坏的吗?而且寺辉他也向警方承认了!为什么呢?寺辉老师和尤依莉不是相爱的吗?寺辉老师深爱着尤依莉吧?否则他又怎么会在失去了尤依莉的消息后一直不断的寻找,从未放弃过?
“为什么?哥,为什么?为什么人可以连自己深爱着的人都狠得下心来杀她?”小琴的声音早已沙哑,她紧抓着龙胤的衣服问。龙胤没有拿开小琴的手,任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他也没有回答小琴的问题。
“难道人与人之间,真的就不存在什么真情吗?完全没有理由的,寺辉老师就杀害了自己找寻多年的恋人。寺辉老师为什么要那么残忍?!人和人之间真的不能够相互信任吗?为……”小琴的声音弱了下去,她哭了一整夜,累了,一头倒在了被她眼泪浇湿的龙胤的肩头。龙胤从昨天晚上出事后,就没再说过话,面对泪流满面的小琴,他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龙胤把哭昏的小琴抱到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他从房间地面上的影子看出,房间里不止他和小琴。“谢谢你,寺辉。”龙胤头也不回低沉的说着。“我们别在这里谈话好吗?琴好不容易才睡着的。”龙胤说着转过身,和寺辉一道往楼下走去。
整个房子像死一般沉寂,连风都格外的安静,竟然没有吹响一片叶子。除了龙胤和寺辉那近乎低语的交谈,再没有任何声响。花园里的一株蝴蝶兰因为背负了太多的事,沉沉的垂下了腰,几片原本就稀少的花瓣也飘落得差不多了。
“龙胤,事以至此,我相信与其你不停的自责,不如打起精神来安慰小琴,她是个单纯的女孩,承受不了这么重的打击。如果你不在她的身后支撑着她,那么她一定会倒下的。”
“如果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更加会崩溃。”
“她不会知道真相的,我会按照约定保守这个秘密,祭司那边我会去汇报。我会只告诉他,你已经杀了尤依莉,但是我会对自己替你演戏给小琴看的事绝口不提。”
“就算如此,可是我亲手杀死尤依莉是不争的事实啊!我,竟然……我……”虽然龙胤比任何人都清楚,死亡对于尤依莉的意义。
“这也不能完全怪你,这是尤依莉的心愿。你只不过是替尤依莉完成了她的一个愿望。所以……”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那么平静?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要杀的是她?是你苦苦寻觅了多年的恋人吗?”
“不,我是在花园里看见尤依莉第一眼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这回是来通知别人杀死自己最爱的人。因为祭司交代的时候,只说要杀的是在那天的花园里,除了小琴以外手捧鲜花的女子。”寺辉的喉咙艰难的发出了这最后几个字的音节,接下来,又是一片沉寂。
破碎的的风闪着明亮光辉从他们的指间、他们的发稍还有他们冷俊的脸颊安静的飘过去。
寺辉被警方逮捕了。
当夕阳再一次把它的光辉撒向大地,天边的云彩再次为阳光燃烧起来的时候,小琴拖着混混鄂鄂的身体,带着还残留有泪痕的脸,醒来了。她看了看四周,没有龙胤的身影,于是觉得心里更加空虚、失落。她定了定神,下了床,想去找龙胤。
一出房门,眼睛就不自觉的朝尤依莉住过的房间望去,腿脚就不听使唤的朝那个房间走去。潜意识告诉她,那间房里,还有一个重要的秘密等着小琴去发现。
推开门,似乎有人牵引着,小琴没有四处翻弄,而是径直的走向尤依莉的床边,拿起了那本放在枕头旁的日记,打开。
——今天真高兴,我终于实现了多年背井离乡的目的,我遇到了小琴,她和我长得很像,心里有一种感觉,她就是我要找的亲妹妹。……
——小琴的生活过得很好,她有一个很优秀的哥哥在照顾着她,我开始有些担心小琴会不会因为她那英俊的哥哥而不认我,开玩笑的,小琴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原来小琴和我一样喜欢花,而且是喜欢一株完整的花,不是那种花店里被裁剪得没有生长能力的。……
——我现在可以确定小琴就是我的妹妹,这不需要任何证据,我相信她也一定有感觉到,我和她之间有一种默契,有一种心灵感应,这是其他人无法感知,无法明白的。……
泪水再次模糊了小琴的双眼,她手中的那本日记掉落在了地上。龙胤推门而入,他捡起掉落的日记本。他将小琴搂入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对不起,琴,尤依莉有跟我说过关于你和她是亲姐妹的事。但是她让我等她找出更切实证明的时候再说。没想到,她竟然……”
“虽然哥你待我很好很好。但是我一直就很希望能有一两个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远房的也无所谓。现在,上帝听到了我的祷告,他让我有了一个完美得如同天使的姐姐,亲姐姐。”小琴停了停,抽抽鼻子,接着说:“可是,我现在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宁可不要有这个姐姐。这样或许,我就不会对尤依莉的死那么伤心了。这样,我就不会因为好不容易见到的亲人,转眼间又离开而失望了。我,我真希望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
龙胤将小琴扶起来一些,正视着她的脸庞,轻柔的说:“如果,你没看这本日记,痛苦真的会减轻吗?你从见尤依莉的第一面起,就执意要将她留下一起住,在那个时候,你就开始把尤依莉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了吧?你会为她得到幸福而高兴,会为她去叮嘱寺辉,会因为她的离去而伤心不已。即使没有这本日记,你也都一直把尤依莉当成亲姐姐啊!”
小琴的哭声减弱了,她抬起头,聆听着龙胤所说的每一个字。
“且不说尤依莉可能是你的亲姐姐。你和尤依莉自相遇起,就一直是快乐的日子,她只要和你在一起,你们彼此都很愉快,要不是发生了昨夜的事,那应该是一段充满笑声的回忆。那是尤依莉曾经活在这个世上的证明。一个人如果死了,就只能活在别人的记忆里。你是尤依莉惟一的亲妹妹,如果,连你的记忆里也找不到她的影子,那么,她,就是真的死了。”
小琴凝视着龙胤那闪着光的眼睛,“哥……”小琴猛的紧紧抱住龙胤,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小琴)现在的我只有你可以依靠,请不要离开我,哥,否则我会倒下的。
“想哭就放声哭吧,不要强忍着。但是,你要记住,只准哭一天。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又是新的一天了,那时侯,就不许再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哭了。我知道,你很想念尤依莉,这样吧,以后每逢尤依莉的祭日,我们一起去祭拜她……”
金色的光辉填充了整间屋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张被撕碎的单据,那是一张预定生日蛋糕的单据,上面落款人的名字是吉泽龙胤,日期是昨天……
清早,龙胤还在睡梦之中,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外庭院里那棵樱花树茂密的枝叶,细细碎碎的挤满房间。龙胤床边的桌子上压着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