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马上就要离开,不吝啬这最后的温柔。是以,抬手拨开他头发,检查着伤口处的情况。
林隋洲细细贪婪着她身上的味道,觉得触摸在他头皮上的手指,仿佛穿过了表皮与肌理,直接触摸在了他的心脏,引起了一阵“咚咚咚”的狂跳不止。
他很努力的想压下这股酸涩的悸动,可还是以失败告终。
对心底的渴望投降的刹那,他抬起双臂,把近在眼前的人给揽入了怀里压在身上。
“阿雅,别动,就这样让我再抱一下。我也不停的在劝自己要理智克制,可是你就近在眼前,而我并不是个擅长忍耐的人。”
说着,缓缓抬高一只手,摁在她头顶,把她的头贴在了心口的位置上。
何尔雅抗拒失败,初初还气愤的想捶人。后又想想,这次就漂亮的散吧,无谓在临别前再闹出什么难堪。
也就放软了身体,任他抱着一下下的抬掌轻轻拍打在她后背。
静谧片刻后,林隋洲低沉平缓的声音又再响起:“阿雅,我心中明明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却又不知怎么能说得清楚。我乱说一气好了,你就安静的听着吧。”
“我想说的是,我爸爸他,应该是厌烦我妈的。或许初结婚时有过爱意,但现在肯定是没有的。男人最了解男人,那种敷衍忍耐的眼神,我看得出来。他们的这一场婚姻,一个是在无奈的坚持,一个是在愚蠢的演绎所谓的美满平和。两个人的心,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里。这样的婚姻在我看来,是极为可悲的。所以我啊,才如此的抵触婚姻与孩子……”
这题有些超纲,何尔雅动唇几次,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问她真心的话,见识过姑妈与她婆婆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的相处模式,她也是极为抗拒结婚的。
一个人自由自在它不香吗,何必要委屈自己去融入另一个家庭里。
林隋洲的想法,她也有点能理解。只是理解归理解,她也没办法在他身边呆下去。因为当年,有过那么场纯粹的爱恋。再这么糟践下去,恐怕会把曾经两人有过的真心都给磨尽毁灭了。
何尔雅叹叹气的,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抱着她的人,呼吸平缓起伏的已经睡着。
有个人压在身上都能睡着,看来是真的累极。
何尔雅轻手轻脚起身,去到洗漱间拧了把毛巾,替林隋洲擦干净了额角边的血迹。
洗净挂完毛巾再次回到房间后,环视了一圈发现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便拎着包就打开门要走。
林致正提着个小药箱拧着门把手,却被一股力量拽了下。
门里门外的两人都怔住,都想错开身让对方先行。
何尔雅想着伤者为大,就沉默着多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个人出到了门外,又被两条应该是跟着林致进来的狗子给缠上。
以后怕是再也见不着了,何尔雅打算最后再好好的撸撸牠们。
但也不好在房门前玩耍,只好把两只狗引到壁画下的沙发那儿。把包扔下,左右手各一只狗头的揉弄着。
正当两只狗舒服得直往她怀里钻时,林致拿着几灌啤酒过来她对面坐下。
“要来一点吗?”
何尔雅摇了摇头,“我挺爱喝酒的,但酒品非常糟。”
林致拉开铝环,仰头喝了口才叹出口气道:“何小姐,刚才我妈妈让你见笑了。”
“人有百态,你妈这种的还好,我见过更糟的。”
“哈……”林致苦笑了笑,又喝了口酒的望着天花板道:,“你相信吗,我妈对外人很大方,不懂拒绝,对自己人却格外的残忍。”
“很小的时候,我想跟她多亲近。家里也有专门照顾我的阿姨,可哪个孩子不喜欢自己的妈妈,不想跟妈妈一起亲昵的搂搂抱抱或是玩游戏呢。”
“可我妈这个人啊,她有很多高雅的爱好。画画,种花,茶艺,甚至是为了与我爸有共同语言,还报了个经商与人材管理的课程。她永远把自己收拾得光鲜又得体,永远在我扑向她时,习惯性的后退几步避开,说我身上玩得太脏,说她没时间陪我,让我跟保姆阿姨们玩就行。”
“偶而她心情好时又得闲,也会来找我抱我,却会用满是酸味的语气在我耳边说。那些阿姨们只是外人下人,让我别跟她们太过亲近,跟她亲近就好。一旦我不听她的,家里的阿姨们最多不过一年就换人。”
“后来,我厌烦了,谁也不想亲近。总是一个人逃开躲起来,我想能引起他们的紧张,来找我安慰我。没想到没等来父母,却等来了我哥。他凶狠着眼神跳到水中来,一把摁住我的头往水里压。一下又一下的,差点把我给淹死过去。第二天,又一言不发的带着我学游泳。”
“我妈知道后,哭闹不休的说他不该教会我去碰水。我哥盯着她哭泣的脸,充满了悲愤,只说了一句,希望与她的母子缘份,终于这一世。哈哈哈……我也常常不忿,我们兄弟为什么会有个这样的妈。她人并不坏,或许只是爱自己更多些吧。如果你与我哥有将来,还希望你能多多包容她一些……”
何尔雅坐在地上,揉着狗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一口又一口的喝着闷酒,直到把自己喝醉喝睡过去。
然后,才一个人安静的离开。
林隋洲是黄昏时突然惊醒过来的,房间里静得可怕。
他呆呆地躺了会,望着虚空喊了声阿雅,然后嘴角荡开抿寂寞入骨的自嘲笑弧。
等敛尽这个笑容后,他起身打开房门朝外走去,正好碰到林致眼神有点儿闪躲的也朝他走过来。
“哥,那什么,何小姐好像走了。”
林隋洲脚步没停的去到楼梯那儿往上走,“嗯,知道了。妈呢,有打电话回去问问安全到家了吗?”
林致一边紧跟着他哥的脚步往上走,一边回道:“我睡了阵,醒来就打了电话回去,妈已经安全回家了。我是想跟你说,何小姐走了可能不会再回你这里了。哥,你对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林隋洲心口此刻仿佛有把尖刀在搅,更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境外的危险早已经解决,国内动过手的那批人,只要还有脑子就会有藏好或者出境讨个安稳生活。
至于其它的,他会安排人暗中跟着。分开一段时间也好,让他为她陷入疯魔的脑子也能有时间冷静冷静。
是以,林隋洲忍住低落情绪略过这个话题,问了其它的,“我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公司怎么样,薛家有什么动静没有?”
“姓薛的在你动手的第二天,派他的侄子出国了。”
“呵,他侄子到是来找过我,问我把人弄哪儿去了?还说了些让我极为不快的话,薛正国不是很看重这个侄子,想带着他出道的吗。正好,我今天心情不痛快又得闲。那就让他来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心险恶吧。林致,拿我手机打电话给姓薛的。就说我今晚上想约他吃个饭,顺便让他带上他的好侄子。另外,你也跟着一起去看看那老家伙是怎么跟他侄子翻脸的,也让你长长见识。”
林致急道,“哥,咱不是说好用这个换回你那些照片的吗?这回利用这个跟他们打个平手就行,可别再斗狠了!”
林隋洲回望着弟弟,神色阴沉的笑了笑:“平手?在我的世界里就没有平手一说,只有输赢。林致,你太缺乏历练。和你的仇人打个平手,只会让对方毫无惧意不死心的还想再试探一次。你记住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往自己身上捅刀子。一旦有机会打沉对方,就一定让他彻底的翻不了身。”
丢下这番话,林隋洲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洗澡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去赴约的往敌人心脏上捅刀子。
只是这个饭局,让他等待的时间有些太久。
临江顶层套房里的牌局打了一轮又一轮,林隋洲耐性耗尽地让出牌局。走到靠窗的沙发里坐下,并抽出了根烟的预备点燃。
牌桌上两个陪打的保镖,这才松口气的垮下双肩。
一边陪聊的酒店经理见林隋洲没了打牌的兴致一人走远坐下,忙走过来弯腰给他点火,“林总,这么个打牌法肯定会无趣的,要不我叫几个姑娘过来作陪,保证识趣会逗人。”
林隋洲就着他手中的火把烟点燃并抽了口,道:“最近肾有点虚。”
酒店经理又是一笑:“男人的肾啊,要常补着。俗语老话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坏的牛。这女人啊,就得在这方面上满足她。只要这方面和谐了,就少闹脾气。当然了,像林总您这样的人物,女人肯定会捧着您哄着您,怎么赶都赶不跑,哪还会闹什么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