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当她傻吗?尚宁秦家只有秦恙一位男丁,这个二弟只能是秦蝶夫君的二弟。
巧的是,恰好这位二弟小说里有提到——仗着堂了又堂的皇后母族身份,与之前的舒邵勇狼狈为奸,是尚宁远近闻名的纨绔之流。
比如近来的纵马案,听祁韵八卦就包括傅家嫡出二少爷傅耀。
对于她的话,连婳先是抿唇一笑,抢先秦蝶一步道,“当然是给三妹找个好郎君喽,即便你入了京兆府,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眼见宋钦柔的脸色难看起来,她继续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补充,“何况瞒得了一时,能瞒得住一世吗?母亲纵你胡闹,你也该明白及时止损这个道理。”
这个一向胆小如鼠的妹妹,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非要用早夭四弟的身份参加科考,完全不把家族命运放在眼里。
母亲也是昏了脑,竟跟着一起瞎闹,还勒令她们不许乱说。
好在她有秦蝶参谋,才不至于错失卖这死丫头赚嫁妆的好机会。
等凑够了身价,进秦府也就能停止腰杆子,彻底脱离陵州那个穷乡僻壤的出身。
宋钦柔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什么叫名不正言不顺?什么叫胡闹,我入京兆府是因为……”
“闭嘴!”老太太显然不愿意听最讨厌的孙女反驳最喜欢的孙女的坏话,“婳儿都告诉老身了,冒名顶替你四弟已是欺君大罪,如今没把你赶出连家,已经是老身最大的宽容!”
眼见宋钦柔冷如冰刃的目色骤然转来,连婳气结,隐在兔毛袖套里的十指暗自握紧。
没想到千叮咛万嘱咐,祖母还是把她给卖了,这个连宋真是翅膀硬了,赴京一趟眼神怎么都变得这么瘆人了?
为了自己的美好形象,连婳只能故作为难转移话题,“三妹……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祖母考虑,女子总是要嫁人的……”
宋钦柔深呼吸不让神色破裂:“……”
只是心底的小人,对着连婳破口:嫁你大爷,你要嫁慢慢嫁,至于把老娘先推往火坑里吗?
到了眼下,她要是再猜不到连婳的险恶用心,那就真的蠢死算了。
借着老太太探亲的名头,让祁韵不得不带她来秦府;再以原主顶替亡弟、瞒天过海入京兆府一事胁迫,最终目的只想逼她辞职回连府嫁人。
甚至美名其曰什么及时止损,对此宋钦柔:我呸。
别以为她不知道连婳真正的心思何在。
连家看着有钱,实则没政治地位,连婳想嫁入尚宁秦家,地位金钱都是撑面子的关键之物。
如果把她强行嫁进傅家,别说金钱,地位都不在话下。
至于未来的夫婿会不会对她好,又与人家有何干系?
只是还有一点宋钦柔没想明白。
连宋没黑化的人设明明是怯懦内向,敢胆大包天隐瞒身份,没让陵州、至少眼下没有陵州的熟人来拆穿,背后到底有什么势力?
宋钦柔可不信连宋有这样的能力。
“大姐完全在为你着想呀,你不要不识抬举。”全程没插上嘴的连惜,一逮到落井下石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打蛇随棒上。
宋钦柔:“……”
一时间,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因为这些人完全是把自己的脸皮摘下来抛在手里玩,还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她就算豁出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和这些人正面刚,只要被指认不忠不孝没好下场的只会是她。
谁让这几个自私自利的,在外面都披着一层美丽的伪善皮呢。
只要一天和她们有血亲关系,一天没揭开她们真面目,就无法用简单粗暴反抗去解决问题。
“连家三小姐,形貌昳丽,蕙质兰心,端庄淑容,是傅家二少夫人的不二人选。”
秦蝶殷红唇瓣处的笑意自始至终就没有下去过,用最平和的声调,继续说着最讽刺的话语,“好阿宋,为了让母亲亲口允下这番话,可费了姐姐不少功夫,你可不能让姐姐失望哦。”
“好、好。”没等宋钦柔启唇,老太太便喜笑颜开,完全不复对她的尖酸刻薄,“替我谢过傅夫人了,好蝶儿,辛苦你在夫人面前进言,才为这不成器的死丫头求得这般天赐良缘。”
此等真实上演脸色区别对待,太让宋钦柔大开眼界了。
“连奶奶开心便好,也是阿宋她识大体,才让母亲松了口。”秦蝶朝松了一口气的连婳递去心照不宣的安抚眼神,眉眼弯弯继续道。
连婳也跟着应和,“是啊,祖母,您且放宽心,等着三妹妹喜事临近好啦。”
“哼,还是婳儿懂事。”老太太这才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连带着因宋钦柔不屈服产生的郁气也没那么重了。
宋钦柔是一点都不想和这些人纠缠下去,索性连礼都不管,直接冷声道,“祖母,我不嫁,大姐既然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就留给二姐吧。”
反正这两姐妹好,她没说“连婳要嫁自己嫁”,都是看在她已订婚的面上。
说着,也不管几人瞬间黑沉的脸色,继续皮笑肉不笑,“祖母,若无其他事,连宋就先回京兆府办案了。”
希望这个老太太能看在官府的面上冷静点,别一股脑被宠爱的大孙女当枪使。
事实证明,期望总是美好的。
“真是目无王法,你犯下的那些罪责,哪桩哪件让你有资格踏出这道门了?”老太太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眼刀子不要钱一样往她身上丢。
宋钦柔似笑非笑,“祖母,您是不是忘记了?冒名顶替一事整个连家、包括蝶儿姐姐也知道,若是真被圣上发现,欺君之罪可不止我一个要承受。”
“连宋!你不要胡乱攀扯!”率先跳出来反驳的自然是连惜,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说到最后她的表情有多底气不足。
“二姐,我有怕您谁扯谁吗?”别说老太太涨红了脸,就连秦蝶都凝起柳眉,宋钦柔本来阴郁的心情瞬间晴朗了很多,“至于打人一事,我想您还是调查清楚再来评论吧。”
丢下这番话后,宋钦柔也不管身后的老太太作何反应,冷着脸越过身后还拿着戒尺的仆妇,直接转身离开。
她实在不想呆在这和这蛮不讲理的老太太继续纠缠了,不然她怕没把老太太气死,就是被老太太气死了。
该做的该说的她一件都没漏,之前的不反抗也只是看在原主的份上,以后老太太那些人若是再蹬鼻子上脸找麻烦,她要是还这么隐忍,就把宋钦柔三个字倒过来念!
“……祖母,你看三妹妹。”连惜通红着鼻子,欲哭不哭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被宋钦柔怎么欺负了。
而显然,老太太就是不知道的人之一,“这个孽女,现今翅膀硬了,连老身都管不住了!”
“祖母快别和阿宋置气,再怎么说她都入了母亲的眼,左不过也只是小孩子玩闹罢了。”秦蝶柔柔劝慰的同时,还不忘朝连婳递了个眼神。
反应过来的连婳跟着加了火道,“蝶儿说的是,阿宋还小,难免会因为一些嘉奖高兴过头,儿媳会多加教导的。”
这个嘉奖,自然指的是宋钦柔走运救了储君被封为京兆府前侍一事。
至于因何走运,几人心照不宣通通无视。
闺友俩一唱一和宛如天花乱坠的说辞,直接让老太太的心情阴转晴,笑呵呵把宋钦柔从头到尾批判一番后,这才一脸欣慰,抬手分别握住了秦蝶和连婳指尖。
“多亏有你们管束着,才不至于让那丫头翻了天,至于这门亲事,答不答应还能由了她!”
她就是一时心软,才答应那个死丫头哭哭啼啼要参考的说辞,婳儿说了,若是身份暴露,整个连家就真的大难临头了。
这门亲事如果成了,婳儿又能入秦家大门,到时候她在京城生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老太太打算的完美,有自我心思的连婳低眉,与秦蝶相视一笑恭顺道,“是,婳儿明白。”
“过几日你们把那个死丫头喊过来,老身自有法子对付她。”不得不说,老太太看似闭门不出,实则对后院某些把戏还是了如指掌的。
眼尖的连婳,一瞬间就捕捉到老太太眼底的阴狠,垂眸压下唇角的弧度,姿态乖巧道,“是。”
“还有惜儿,平日里多和你大姐学着点,以免日后在夫家失了我们连府的颜面。”老太太把佛珠放在一边,语重心长看向连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