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信封撕个粉碎,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不会让您一个人的。”
门外,刚要进来的诃奈期听了他们的一半谈话,本想推门的手悬在半空中,不知该进该退。沉着的心,能砸个坑,他清清楚楚闼梭的世界太窄了,挤不进去爱情,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他不是那种勇敢的人,不会在不把握的事情上搏一搏。
“诃医生?”
琳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回过身打了个简单的招呼:“琳伽医生——”
“诃医生真是一位负责任的好医生,以前的病人也会经常来关心一下。”她笑着说道,这笑意看在诃奈期眼里是具有讽刺意味的。
“大司法也算是我的上司。”
“怎么样?兼职法医很辛苦吗?要是好玩我也申请过去兼个职。”她语意轻松。以她冷淡的性格来说,琳伽并不喜欢与人闲聊,这些废话一样的言语,让她嗤之以鼻,但今天她一反常态,与诃奈期这位表面同事的人说了很多,这引起了诃奈期的警觉。
诃奈期感到自己被小三深深的冒犯了,但举止间是不会让人看出来的:“大司法会很欢迎你的——”每个字都蘸了一点他的咬牙切齿。
女人的直觉都是敏锐的,她马上的捕捉到了诃奈期不寻常的敌意,询问道:“不进去吗?”
“我想起来自己还有别的事——”掉头走了。
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闷气一个劲的上涌,让他没法平息。那种过度热情的女人不是闼梭的菜,可是像琳伽这样若即若离的女人,保不准就能把闼梭套牢呢。他越想越觉得闼梭那样单纯的人不是这女人的对手,头痛愈甚。
他明白这是自寻烦恼,闼梭的选择他也无权干涉。晚上有个小手术,他不能这样的状态去上手术台,泡了杯咖啡,本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反而更困了。
半梦半醒间,听到一个与他相同的声音说道:“你这么懦弱,是不行的——”
明明与他的嗓音一模一样,他却感到那不是自己发出的,难道是我的另一个人格苏醒了?带着这样的疑问,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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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行公事的检查完毕后,闼梭看了眼琳伽,神色如常,还是那副冷凝的面孔,发现他在偷看自己,她说道:“怎么?我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吗?还需要大司法偷偷摸摸的看?”
她肯定不清楚闼梭脑子在想什么,如果她知道闼梭在想着她那三任横死的丈夫,一定会暴走吧。
再怎么直男,闼梭也不是愣头青,当然不会过问别人的私事。但是他就是对一些死亡事件,格外的注意。自从诃奈期对他讲过这个女人的八卦之后,他就很好奇,三任丈夫都会死的巧合到底存在的几率有多大。
琳伽看起来年纪倒也不大,不会超过三十岁,可是三任丈夫,怎么听起来都挺玄幻的。正想得出神,只感到腹部一凉,她又在不征求对方意见的状况下,自顾自的掀起他的病号服,端详一下伤口。就算每天都要经受这种事,他还是很不习惯被女性这样对待,脸霎时红了,她抬起身看到脸红的闼梭,调侃道:“怎么?大司法的表现让我会以为你是处子呢——”
闼梭脸红的更加严重,琳伽捂上嘴巴,惊讶道:“不会让我说中了吧?”
这女人正是太有本事找到对方尴尬的处境了,闼梭扭过脸,不敢看她。
“我以为你这样的相貌和地位,肯定是个花心大萝卜,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纯情。”一席话完整下来让闼梭脸红得快要滴血。
就在闼梭快要被这种气氛捏住呼吸口的时候,门开了,医生走了进来,让他松了口气。
首先注意到了闼梭的脸蛋已经红透,视线在男人的身上翻腾一会,他才把视线放在了女人身上,这女人的眼神令他很不爽,外表看着挺拒人的,实际上内里来者不拒,一眼看透对方的+女表+气。鼻孔发出一阵冷气:“检查已经结束了吧?”
“嗯——”琳伽开始收拾医疗箱,正要离开,被他叫住了:“琳伽医生,你的手机忘了拿——”这点小伎俩一眼识破,他毫不客气的说道:“闼梭是大司法,可不适合你这种多次死男人的女人——”
换做一般的女人早就落荒而逃了,不过琳伽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冷面女,她嘴角一歪,似是在笑:“那么,什么样的人适合他呢?”
面对女人正面挑衅,他并不是示弱,笑起来的弧度大了些:“至少也要是我这样的人——”
一句话说得不止琳伽变了脸色,闼梭也吃了一惊。
绅士的为琳伽打开了门,他朝着外面歪了下头:“晚上的手术辛苦了——”然后在闼梭看不见的暗处,偷偷推了一把她的腰,把琳伽生生推了出去,然后重重的摔上了门。这一重响宣告了他的不爽心情。
诃偿息知晓闼梭这样的人很容易招致不轨的人觊觎,可他并没想到这个小傻子差点被一个婊里婊气的女人拐走。
“这种女人,最善于用冷漠的外表降低他人防范,然后再伺机接近你,打个措手不及,长点心吧。”他为自己单纯的小傻子操碎了心。
而闼梭还震惊于他刚刚的话:“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诃偿息跨坐在面前的椅子上,趴在椅背上,盯着闼梭问道:“不觉得配得上你的人只有我吗?”
张口结舌的瞧着诃偿息,在他那张可爱到犯规的脸上摩挲一阵,开口道:“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啊——”
“我们可不是生活在重重禁锢的古代啊,闼梭,这样牵强的理由可不能击退我——”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闼梭伸出手,正好是那只被玻璃划过的手背,贴着一块碎花创可贴,在他的白色肌肤上特别扎眼。
诃奈期是不会说这样话的!闼梭一把捏住他的手,站起了身,声色俱厉的问道:“你是谁?”
诃偿息并不惊慌,两边嘴角一齐向上翘了个边,似是最甜蜜的笑容:“你知道的,我是谁——”
☆、七十六|第二人格
七十六|第二人格
眉头轻启,向印堂涌去,闼梭轻轻的看他,看了好一会,像是要在这张似笑非笑的容颜里寻到些什么,好一阵迷茫,目光似是小鸡啄米般的在眼前的人脸部揪起一点,然后细细端详,随即再放下,又揪起一点再看,就这样事无巨细的把诃偿息看了个底掉。
这样的闼梭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无知无措的小傻子——
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如此反复,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诃偿息见他这样,于是替他回答了:“那时你叫我山鬼——”
闼梭直接一脚踏了地,另一条腿还蜷在床上,那个样子仿若要扑向诃偿息,却有什么令他退缩了,从小拇指到大拇指无一不在颤动。
研磨着对方的反应,全在诃偿息的意料之中,没有一处在意料之外,一双圆月的眼早成了弯月,笑盈盈的看着闼梭:“十年不见,我的小傻子——”
拼命的大口喘气,闼梭上气不接下气的艰难问道:“你,你是——诃奈期的弟弟吗?十年前,我遇到的那个人——是谁?”这个问题对于闼梭来说,太过重要,几乎贯穿了他这十年的所有困惑。
“也许是诃偿息,也许是诃奈期——”
明明答案就在眼前了,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回复?闼梭就像在考场上打小抄的学生不断地踢着前桌的凳子:“是诃奈期还是诃偿息?”
“答案要自己去找——”闼梭越是焦急他越是慢条斯理,一双圆眼目露精光,一路落入闼梭黑眸中,一发不可收拾:“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我是谁——”
闼梭见诃偿息转身,以为他要离开,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你没死是吗?山鬼。”
山鬼——
这个名字从男人的嘴中说出,对诃偿息来说,意义非常,诃偿息身子一震,旋即扭过脸,低头去看闼梭,看对方眉眼间的脆弱在小心翼翼的流动,伸出手托住了男人的下巴。
十年了,他在等这一天,已经够久。
“十年前的我,是怎样的人?”闼梭问道。
只要轻轻一捏,这张细小的脸蛋似乎就会碎掉,诃偿息是不会做那种尝试的,他低下头,瞧着男人闪躲的神色,他知道此时的闼梭肯定是惶恐的——既想知道答案又惧怕答案,而不幸的是,他又不是那么纯善的人:“十年前的闼梭,很坏很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