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突然向前起身,一口血吐了出来,直接溅到副驾驶位置的挡风玻璃上,然后倒回座椅里,昏了过去。
诃偿息抓紧机会,一针打下去,闼梭原本苍白无色的脸渐渐有了转机。
“十年前我没让你死,现在也不会让你死的——小傻子。”他手指蹉跎在男人的面颊上,爱不释手得半天也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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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杀死全世界,唯独杀不了你——”诃偿息低吟道,用最冰凉的字眼说着,对他来说,最温良的情话。
缩在座椅里的闼梭小小的一只,像被兽夹抓住的小鹿,嘴角血渍未干,很可怜的样子。他拇指擦过男人的嘴角,若有若无的与那小巧的唇擦个边际。这个人吸引他的从不是欲望——那些容易枯竭的东西,但他也明白,欲望永远都是初始好感的来源。
他对闼梭心动,也许是来自于精巧的五官,无限的善良与温情,亦或是脆弱与坚韧的反差,也或许一个蝼蚁在大厦倾倒时举手去接的豪勇。但总体来说,他想要闼梭,要这个男人全部属于自己,男性本就是占有动物,他们不能允许属于自己的东西流落在外——太久。
“我的小傻子,你最擅长的就是折腾自己——”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闼梭身上。
闼梭微微睁开眼,面前的人轮廓柔和,自带光晕,正温柔的看向自己,他只觉得内心一阵暖流划过,轻声唤道:“医生?”
“是我——”说完,诃偿息又觉得不妥,补充一句:“我在呢——”
安心了很多,闼梭在半梦半醒中,竟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一面展示了出来,掌心忽的贴在诃偿息脸侧。诃偿息哪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他的手真的很凉,好似突然把放在冰箱里可乐贴上来一样,诃偿息打了个冷战。
“是不是每死掉一个人,你都会扒一层皮?”诃偿息用了问语,其实却是肯定句。
闼梭听见了对方在说什么,可是他却没懂,浆糊的脑子现在不许他太过机灵。药效上了劲儿,手离开诃偿息的耐看脸部,往下掉,被诃偿息抢先抓住,生怕他手掉下去不知砸在哪里,会疼。
扎扎实实得睡去,闼梭头歪在椅背上,无害的脸蛋,一点防备都没有。
诃偿息扯开对方的领口,为了让他呼吸畅通,瘦到锁骨可以当存钱罐了,摆放一排硬币都没问题。
“这样可不行哦——外面很危险。”诃偿息自言自语道,随手把外套一直盖到他的颈项处。
“我应该把你藏起来——”诃偿息突然失了智一样,直勾勾得盯着熟睡的男人,也不知道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或者冒出什么古怪想法,拧动车钥匙,一脚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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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了多久,他根本没计算,过了跨海大桥,就是不绝的山,一层罗着一层,那山似乎就在头顶上压着,在这样阴雨的天气里,心情跟着一路得跌。雨往挡风玻璃上挥笔着山水画,不管雨刷怎么卖力,都扫不净。
停在一处山脚下,上面是无际的森林。
他抱着闼梭,踩着泥泞的山路往上走去,雨点往他身上拼命得砸,像是要让他清醒一些。而诃偿息疯了一般的,一点人的意识都没有,只剩下兽+性,先铺上自己的外衣,然后把闼梭平放在上面,开始挖土,绞合着雨水,他不理睬它们的拍打,只一门心思的挖坑。
很快一个半米深的坑挖好,他把闼梭放了进去,然后就用铁锹往里扬土。就在土要盖上闼梭脸时,他猛地醒过来,又跪在地上,疯狂的去扒开土。把闼梭从坑里拖拽出来,他抱着头嚎叫着,只觉得头痛欲裂,要撕了自己。
帛犹昔赶到的时候,看见躺在地上的闼梭,和跪在一边目光呆滞的诃偿息,气急败坏的给了他一巴掌:“你TM疯了啊!”以为闼梭死了,赶紧去探对方呼吸,虽然微弱,但是还有气体流出流入,这才松口气。接起更大的火气冒出来,狠抓住诃偿息衣领:“诃偿息你是不是疯了?!闼梭是什么身份!你想埋就埋?!他不是街上的流浪汉,也不是离家出走的不良少女!你要是活埋了他,就是你祖父也救不了你!混账!”说完,把他往地上狠狠一推,诃偿息也不反抗,就坐在水坑里,一言不发。
帛犹昔拉起闼梭,也不知道诃偿息这疯子给他灌了什么药,睡着这样沉。
诃偿息站起身,抹去脸上的雨水,神情木然:“我刚刚突然特别恐惧——”
“诃偿息你会怕什么?”帛犹昔难以置信他的话。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有什么可惧怕的?
“我想把他藏起来——”诃偿息用近似偏执的语气问帛犹昔:“你有没有一个特别喜欢的玩具,不想让别人玩?只好藏起来?”
“卧槽!那你每次埋尸都是为了藏玩具吗!”
他回过神,看向闼梭,看男人在雨水的浸泡下可怜的样子,这才有了一点点人的意识:“他不一样——”
“哪TM不一样!”
歪了一下头,目光涣散,像是没什么魂灵寄居在这个驱壳里,他死死地盯着闼梭说道:“别人死了才好玩,而他,要活着才有趣——”说完这话,诃偿息向自己这位知心好友侧过去脸,那张柔甜烂漫的容颜笑着说道:“你知道当他以为信二公子是被约克杀了时的反应吗?他这样秉持正义,标榜公正无私的人,竟然把烟头藏起来了,替那油腻的女人隐瞒。我看着他在我面前,把烟头扔进了垃圾箱里时那紧张的神情,真的是太好玩了——这种乐趣,帛犹昔,你能体会到吗?当然,最让我快乐的是,他在法与情之间的徘徊两难,才是最上乘的娱乐,帛犹昔,你这一生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人——他是属于我的——这种快乐也只配我拥有——”他喋喋不休得说,末尾还不忘好好炫耀一番,吵得帛犹昔脑壳疼,但是从这些积压的言语中,帛犹昔推理出了巨大的情报,张口结舌道:“信欺是你杀的?!”
满不在乎的挠了挠下巴,对于诃偿息来说,杀死信欺,这位财阀贵公子,跟碾死一只蟑螂同等难度:“怎么了?”
帛犹昔立即反应过来:“你不会也杀了淼淼吧?”
嘴巴裂成一团,他笑得肆意飞扬:“让呼吸机稍微休息一下而已,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活着也是残疾——与其活着让人缅怀,不如死掉,让我的小傻子心碎一下吧——在小傻子眼皮子底下被杀死,对于死心眼的闼梭来说,是一个重击吧?也好,适当的警告一下大司法不要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无能才是小傻子的标配么——”他若无其事的说着,好像这些事,和语气中的轻松自若云淡风轻一般,无足轻重,唯一重要的是闼梭的有没有受到折磨——
“你——真尼玛是疯子!”像帛犹昔这样的变态都词穷了,和好友比起来他的那点扭曲倒是微不足道了。
霍的,诃偿息向帛犹昔伸出一双手,沾满了泥土的指头,指甲缝隙中都黑了,笑容一点一点扩散,就像小丑裂开的血盆大口,浑身湿透,雨水沿着发丝滴落着,如此温润可爱的五官,此时看起来竟有几分狰狞,帛犹昔见他仿佛从地狱里一路爬上来的,他头一歪,轻轻说道:“把他还给我吧——”
竟如此彬彬有礼——
作者有话要说:“我可以杀死全世界,唯独杀不了你——”
我们变态二攻的名言~~~~~~咂咂
☆、章四十五|老人的顽固
章四十五|老人的顽固
见他理智稍微恢复,帛犹昔不敢多做耽搁,赶忙把闼梭交到诃偿息手里:“你别再犯浑了!”
接过闼梭,诃偿息小心翼翼的把男人捧在怀里,笑容这才收拢:“我刚刚——一定疯了。”
“你TM别再吓我了!”
心有余悸的帛犹昔跟在诃偿息的后面,直到他把闼梭安稳放回副驾驶位置,悬着的心才掉了地。
“最近怎么不给你哥打电话了?你这是要改个目标折腾了呗——”说完,帛犹昔扫视一圈闼梭。
“如果他爱弟弟,这种电话只会让剧情更别致,可惜,我这个哥哥,对弟弟太不友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为闼梭脱去湿透的外衣,也不顾自己还湿着。
“什么意思?你们诃家兄弟的关系真让人捉摸不透。”
“我那个哥哥,迷我的小傻子迷得要死,哪还有心思为生死不明的弟弟报仇。唉——他要是能为我报仇——该多么好玩啊——”一想想那个复仇戏码,诃偿息就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