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他们两个看着又回到了水火不容的状态,可却跟以前的又不一样。他们明明一直在同一个团体里,却再没说过话,谁都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其实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这种类似谁先认错谁就输了的对峙是为了什么。
转眼就到了隔壁起点楼要高考的日子,平中作为考点高一高二会放三天假,在开完班会后他们就要整理出考场需要的桌椅,而在他们叮叮当当搬桌椅的时候,对面起点楼从最左边的一间教室开始慢慢骚动了起来,这点骚动就像一点火星碰到了汽油瞬间爆炸蔓延沸腾起来,校领导跟老师正在开会,值班的老师拿着个哨子吹得满脸通红都不能阻止这场狂欢,高一高二两栋楼的学生都跑出来站在走廊围观,对面楼走廊外面教室里面课本、试卷洒得纷纷扬扬,比去年年关那两场雪还漂亮,尖叫声冲破天际带着一股豪迈的畅快。高一高二两栋楼的学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蓦然紧张起来,替对面的人紧张也替自己紧张。
李宸一手揽着施洛一手放到嘴边冲对面喊了一下
“对面的!”
“加油啊!!!”十班的人在这种时候总是有奇怪的默契,在李宸开了头之后十班异常兴奋地接上了话。
对面的先是安静了一下然后也给了他们回复
“对面的!”
“你们也一样!”接着就又开始了狂欢
再后来值班的老师哨子也不吹了,只是看着防止发生意外,其他老师开完会也来了,但是没有人去阻止只是在一旁看着,顺便感慨两句“年轻人啊,活力真好”
高考完的学生有着很长的一个暑假用来浪费,但是准高三的施洛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暑假放得晚又提前两周回了学校。
升了高三住校的人多了起来,李宸带着陆巩二话不说就搬进了施洛他们宿舍占领了剩下的那两个床位。等他们整理完准备上起点楼先收拾新教室的时候发现走廊站满了人。
“进不去吗?”
“锁上了,都在等老师呢”
所幸没让他们等太久覃朔就拎着钥匙给他们开了门,等进了门十班全体就在教室里发现了一教室的小纸条。
这一开始是毕业生自发给后辈的留言,到后来就慢慢变成了平中的传统一届不落,这些留言有的很短有的很长,施洛看向桌子上的便利贴,很娟秀的字体应当是一个学姐,上面只写了短短的一句:请你相信,你的前方山河远阔灯火通明。
☆、第 42 章
陆巩站在Meet You门口盯着路上慢慢积起来的水那叫一个愁,他只不过是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周末出个门遛两圈都能撞上突如其来的大雨。Meet You今天没有开门,所以他只能可怜兮兮的窝在人家门口等雨停。
他无聊地盯着地上被雨打得颤颤巍巍的蚂蚁,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有点眼熟的球鞋……陆巩顺着那双笔直的腿往上看,果然就看到了方成皓拧着眉的脸
“那个……挺巧哈”
“嗯”
很好,这天聊不下去了,陆巩干脆又把头低下来,留个头顶让他盯
“不走吗?”方成皓低下头盯着那个头顶问
“显而易见我没带伞,走不了”陆巩难得没有呛他,只是陈述了一下事实
方成皓握着伞柄的手一倾,一言不发给他分了半边伞。陆巩埋头装死,方成皓始终保持着举伞的动作,然后陆巩没骨气地跟他走了……
陆巩被方成皓领回了家,刚进门雨就停了,方成皓跟在陆巩后面毫不犹豫地把门带上了。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有点湿,方成皓给陆巩找了衣服换上,然后让人在客厅坐着进厨房煮姜汤。
门被人从外面拧开了,陆巩以为是方家人回来了,结果一站起来就跟门口的黄禾意对上了眼。
“陆学长好久不见啊”黄禾意今年升到了平中,成了他们的学妹,隔两天就往他们班跑,找方成皓。只要黄禾意进十班教室陆巩都会找借口离开一段时间,等人走了再回来。
“嗯,好久不见”陆巩眨巴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手机壳
“皓哥怎么把你自己扔这了”说完她就进来了,自己拿杯子倒了一杯水灌下去,还四下找了一圈,看样子方家的门进得不少,是熟到门都不用敲的那一类。
“他……在厨房呢,我就来躲一会雨,雨停了,我就先走了,还有点事没办,你进去找他帮我说一声我先走了”
“哦,好~那陆学长慢走”
陆巩跑得很快,也很慌就像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他一样,他刻意地没有去问除夕夜的那个结果,原因他自己比谁都清楚,所以他跑得比谁都快。
夏末秋初的时候张以客跟施洛谈过一次关于人生大事的话题,张老板跟陆娘娘猜他俩的情况猜得上火,偏偏这俩比着憋气一个比一个能装。
“洛洛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跟李宸……”
“没有”
“他看不上你”话一出口张以客就被施洛凉凉地看着
“啊呸!我们洛洛这么好,是咱看不上他”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负责,但是我们还年轻,现在没有时间能让我们考虑这些,所以再等等吧”
马上要面临高考的人确实没时间去考虑这些问题,所以施洛用这个借口打发了张以客,实际上他只是想耗着,把李宸的耐心跟期待值耗光,施洛始终认为李宸值得更好的,没有必要跟着他走叉路。
十班很忙,整个起点楼都很忙。指导张以客这个bug的重担落到了各科老师肩上,张以客成了办公室常驻人员,三个月里体重直接轻了十斤。在这份焦头烂额里一年的时间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所有人都卯足了劲追着它跑,不知不觉间校园广播慢慢染上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离愁别绪,这一丝一缕不恼人却也让人扯不断缠人得很。
南方的雨不讲道理,一点准备时间都不给雨滴就跟机关枪一样砸下来,等把世界洗干净了走得也极其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等天上挂上了两道彩虹,起点楼一年一度的狂欢也就开始了,尖叫声、笑骂声、骚动的人群、白茫茫的纸片占据了施洛的整个世界,彩虹慢慢退出天空,一道橘红从西边慢慢爬满整个天空,像是在回应这群疯狂的学生,夕阳释放了它全部的温柔,在温柔无害的光洒下来后整个起点楼都安静了下来,玩闹累了的学生三三两两靠在桌子旁边,走到走廊感受着这个世界。
覃朔踩着满地狼藉进到教室给他们发准考证,对他们进行一些考前嘱咐
“别熬夜,别乱吃东西,别胡思乱想,我跟你们的领导这两天全程都会在考场,我保证你们只要需要你们就能找到我,所以别慌,也别害怕,只管去证明你们自己,我的小兔崽子都是最棒的。”
属于施洛他们的高考如期而至。施洛惊奇地发现当周围所有人都比他这个当事人更紧张的时候他反而不紧张了。把四张试卷填满,看着手腕上蹭上的墨渍,施洛产生了一丝不真实的感觉,直到撞进李宸滚烫的怀里才堪堪意识回笼,他们混在满地拥抱的人群里感受着彼此不太正常的心跳,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大笑,周围无比吵闹,但属于李宸的声音依然畅通无阻地撞进了施洛的耳朵里:
“洛洛小同学,恭喜毕业。”
施洛在家睡了整整三天,刚考完试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后遗症,每天早上先是自己把自己惊醒,睁开眼后发现自己已经毕业了就又毫无罪恶感地把自己安心交给被窝,认真享受着好不容易熬来的自由。没有人急着出门呼朋引伴,他们还在等一个结果,一个无论好坏的结果。
成绩出来那天施洛在房里埋头大睡,施妈妈施爸爸在客厅正襟危坐给他查成绩。十班每个人都拿到了想要的成绩,李宸干过了吴清扬拿到了平中文科第一,就连张以客都能报上一个不错的二本。
填志愿那天李宸,施洛,陆巩还有方成皓都填了隔壁市全国排名前50的大学,张以客跟杨煜他们也跟着报了他们附近的一所学校,十班拉着覃朔说了很久的话,写完给下一届小崽子们的便利贴,拿着毕业证真正离校时才惊觉自己真的毕业了,要离开这个待了三年的学校告别朝夕相处的这些人,然后去奔赴下一场遇见了。煜宝宝被他小姐妹们感染哭了个上气不接下气,又被陆巩好一顿嘲笑。在谢师宴后,陆巩又缠着他们凑了一顿饭局,说是要弥补因为复习没有办起来的属于他的生日聚会,陆巩的生日是5月5立夏,因为高考的原因他们确实没给他办聚会,他是他们这群人里最小的所以施洛他们也就应了,也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