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林：“我爱人这一阵子的工作很清闲，基本上都可以在家办公，学院的授课也都结束了，只需要准备期末考试，我请假准备这阵子多陪陪他。”
江行知：“期末考试完就是寒假，两个月的寒假不够你陪他？”
顾风林微笑：“江队长还是单身吧？”
江行知：“？”
顾风林：“我不是距离主义爱情观的追捧者，从不信奉距离产生美。平时两个人上班，通常朝八晚五，吃个早饭，吃个晚饭，晚上睡个觉？有时间，有条件，我为什么不能请假陪我爱人一起？”
江行知：“那聊聊你学生的期末考试吧，为什么这个学期你开始划重点了？”
顾风林：“文学的出题和答题都十分主观，我就算划了重点，也不代表他们能复习到我要考的内容。如果非要说为什么，我准备从A大辞职了，他们是我在A大带的一届，情感偏向，给他们划了重点。”
江行知：“你要辞职？为什么？据我了解，你入职A大六年，每学期只开一门课，只带一个班，平时工作压力应该不高？”
顾风林：“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吧，在A大文学院教了六年书，有点厌倦。”
江行知：“你对邱冰和黄晓茹这两位学生有印象吗？”
顾风林想了想，“邱冰，听口音她是S市本地人，家境应该不错，吃穿用度上看得出来，长得漂亮，班里喜欢她的人不少，平时和舍友一起上下课。黄晓茹，和邱冰玩得很好，在班上……挺内向的，学习用功。”
江行知：“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顾风林：“为什么？”
江行知：“她们今天复习的是你那门课。”
江行知想起今天白天破门而入时看到的景象，一侧是血肉淋漓惨不忍睹，一侧是两个人安然伏案，复习要用到的书摊开压在手肘下，书页染上血渍。
“你可以走了。”
28.
师白雪主动请缨送顾风林。
“顾教授。”
“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大学老师，没什么学术研究成果，当不起教授两个字。”
师白雪微微一笑，从容改口，“顾先生。”
他说：“顾先生，你附在学生身上的雾印很不错。”
没有雾印，今日怨鬼手下就要多添两条人命。
师白雪赶到的时候，两个学生身上的雾印因为抵挡怨鬼攻击的缘故，已经快要消散了，但师白雪还是闻到了顾风林的味道。
顾风林停下脚步。
师白雪也停下来，继续微笑，“我没有恶意。顾先生布置雾印，是为了保护学生。我，是为了保护世界……？”
说着说着，好端端一个陈述句，被他说成了疑问句。
“是吗？”顾风林轻声反问。
“是啊。”
两人继续下楼。
师白雪说：“我以前有位朋友，能力和顾先生很像。”
走到门口。
师白雪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纯白底色的名片，“有问题可以来找我。”
他刻意让名片在自己手中多待了一会，确保顾风林已经认真的看了，才递给他。
顾风林接过名片，又看了看。
“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不知何时，师白雪的发绳不见了，墨发披散。
天上下起了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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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
29.
雪花轻飘飘的落到顾风林的肩上。
他拿出方才礼节性收下的名片，名片上的内容很寡淡，简简单单的“师白雪”三个黑色小楷字，底下附着一行手机号码。
师白雪。
“我见过他吗？”
被放出去玩的黑雾，此刻飘回了主人身边，在和雪花争宠，听到主人的问话，有些迟疑。
顾风林没有理它，而是在搜寻自己的记忆。
最后停在了梦境里一帧战火纷飞的画面上。
一模一样的眉眼，唯一的不同是气质。
“师…无……一？”
凝眉思索片刻，想不出更多的事，顾风林决定暂时不深究了，该知道的迟早都会知道。
他伸手在名片上一抹，黑色小楷字体随之消失，整个名片归于一抹纯净的白。
路边正好有一个垃圾桶，随手丢进可回收垃圾里，点了点黑雾，“你最近留点心，再回趟学校。”
黑雾乖巧的点了点头。
顾风林往来时停车的位置走过去。
花的时间比预计的少，阿致应该还没回家？
30.
“宁小静的家属到了吗？”
“还没。”
“邱冰和黄晓茹，问出什么了？”
平江悦耸肩，“麻烦，一睁眼就是满屋子的血，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啊。”
“咳咳，不过我还是问出了点东西。”
江行知敷衍，“厉害。请讲。”
“奶茶是邱冰买的，只买两杯是因为黄晓茹和她说宁小静不会接受自己还不起的礼物，如果她执意要买，宁小静就会缩衣节食来攒钱买等值的东西还给她。她会去梦之屋买奶茶是闺蜜推荐的，说很好喝。”
“黄晓茹呢？”
“黄晓茹说邱冰的成绩一直都在挂科边缘徘徊，宁小静因为自己和她是同乡，才会和她一起做期末复习。邱冰是她的舍友，所以才能享受到这个好处，最显而易见的就是，邱冰大一上学期挂了两门，但大一下学期开始有宁小静的帮助，就没挂过科。所以她觉得自己喝一杯邱冰买的奶茶是很正常的事。”
“案发前，宁小静给她们画了期末重点的思维导图和二次重点，让她们先去复习。紧接着她们两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到我们破门进去时才醒。”
“宁小静平时为人怎么样？”
“很好。年级第一，勤工俭学，每年拿奖学金，敬爱师长，友爱同学……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好学生，就这么死了很可惜。”
小吴窜出来，“老大！”
江行知：“查出什么了？”
“查了会资料，打电话和F大那边核实过了，他们那栋女生宿舍，死过不止一个人啊！”小吴取出一份档案记录，“就十年前吧，突然好些个跳楼的学生，轰动全国的投毒案也是那一栋宿舍楼的，校领导那边请人来学校看过，镇了镇邪，就没再出过事。”
“比对了一下，从特质相似出发，最符合怨鬼身份的是赵玥梓。她是当年第一个跳楼的死者，而且和宁小静是同乡，她就读的高中，也是宁小静就读的那一所。”
“不过两个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赵玥梓考入F大时，高考成绩是他们系的第一，但紧接着专业成绩就年年下滑，第一个学期还在中游，然后一年比一年差，挂科数目达到红线，学院在考虑劝退的事，紧接着她就跳楼了。”
“后续学校调查中，才发现赵玥梓入学以来，长期受到她们宿舍以及隔壁宿舍的欺凌，赵玥梓为人怯弱内向，从来没有反抗过。”
江行知若有所思，“宁小静和她一样出身，却有截然不同的命运。”
“她嫉妒宁小静？？”
平江悦这话脱口而出，不假思索，见老大和小吴一起望过来，倒有些尴尬，“我就瞎猜，瞎猜。”
“猜对了。”
师白雪轻飘飘地出现在楼梯口，手里握着个红色的小瓶子，朝他们挥手。
“真有趣，是不是？”平江悦呆呆地站着，看着他向自己走过来，那张漂亮精致又冷清的脸在眼中放大，薄唇微启。
“呃、是、是……啊。”平江悦磕磕绊绊地说。
江行知冷脸，“送个人，这么久？”
平江悦一哆嗦，在自己老大冷漠的声音下清醒了。
“哦。顺路去了趟F大收鬼。”师白雪抬手，朝他晃了晃手中的小瓶子。
江行知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他这一句解释好转，“一条人命，怎么能用有趣来形容？”
“不可以吗，那我道歉。”
师白雪嘴上道着歉，脸上却没有丝毫悔过之意，眼底更是一片冷漠。
江行知定定地看着他。
平江悦和小吴不敢出声。
江行知说：“师顾问，案情已无悬念，你负责的部分也已办完，你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