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没推辞，接过礼品袋放在一边，“那我却之不恭了。”
他看了眼坐在一边默默喝柠檬水的石安安，问道，“你表妹呢？什么打算？
“让她自己说吧。”渠清推了推她，示意回神。
石安安嗯了一声，才开始说：“我打算开学后从宿舍搬出来。”
隔阂已经发生，相处不了就不勉强自己相处了。说着说着她有些疑惑，“说起来，他们那个……线断了后会清醒么？”
顾风林沉吟片刻，“这要看情况。打个比方，有线的时候他们心中的恶意是放大的，可以说是在半清醒的情况下做事，线断了后，要取决于原本感情的重量。”
石安安久违的笑起来，“……她们最近在宿舍群里说话都怪尴尬的。”置身事外以后，她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只觉得好笑。
“言喆有点想和我见一面，不过被我拒绝了。”
顾风林安静听着，没发表意见。
吃到一半，渠清提起另一件事，“你租给我的房子不是有两间卧室么？我想让安安开学后来一起住，可以麽？”
顾风林无所谓，天垣那套房子放着也是放着，自己是不会回去住了，“没事，可以。”
148.
顾风林是抽时间来赴约的，上午做了几个外勤任务，赶到渠清微信上发的餐厅和他们兄妹两吃中饭，吃完以后准备回办公室写报告上交回家。
但办公室的气氛有点奇怪。
“一个个的……”
话没说完，就见周朗等人不约而同的竖起食指比到唇前，“嘘——”
顾风林会意，压低声音，“怎么了？”
姬若指着师白雪紧闭的办公室门，用气音说道，“一队的队长来了。”
“……来就来了，这么紧张？”
姬若摆摆手，“宋队今天不在啊，万一里面没人劝架打起来……”
玖九挥了挥自己手中握着的手机，“我已经给宋队发消息了，不知道他来不来得及。”
“没关系。”周朗的手机停在拨号界面，“随时准备喊救护车。”
“卫柯和许如笙也在里面，三打一，我们队长好吃亏的说。”
“经费严重短缺，希望队长他们打架克制点，我不想再面对宋队发火了……”
顾风林指了指，“进去劝架？”
大家齐齐摇头，“不敢。”
“千万别。”
“上次劝架的一起被拉到医院了……”
顾风林忍笑，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
他打开电脑，还没写上几行，办公室的门就啪嗒一声开了。
大家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转向门口。
看起来没事。
韩静山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在和送他们出来的师白雪说：“这几天要叨扰了。”
师白雪冷着脸，从牙缝里蹦出两字：“没事。”
顾风林感到韩静山在看着自己，果然，同师白雪说完话后他便朝着自己的位子走，听他说：“这位就是你们二队新招收的队员吧？”
“很厉害。我在B市都听说了。”
顾风林无奈，考虑到现在的身份，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只见韩静山极其自然的从桌子上抽过一张纸，留下自己的手机号，“有跳槽意向的话，欢迎联系我。”
“谢谢。”
他一个“谢”字还没落音，韩静山一行人就被师白雪强硬地请了出去。
师白雪看着他们下了楼，转身对着看热闹地队员说：“看什么看？好好工作！”
他回自己单独的办公室待了会，也匆匆走了。
“哇，顾哥——”周朗眼睛发亮，“一队竟然招揽你！”
“嗯？”顾风林一边打字一边回话，“不正常？”
“嗯……一队的要求和我们不太一样。”周朗左右看看，“队长们都不在，你们可别告密啊。我当时本来想去一队的，结果，嗐，一队不收我。”
“你的心不诚啊。”玖九收拾着出外勤要用的工具，揶揄。
“怎么说话呢！”周朗象征性地瞪了瞪，“我现在生是二队的人，死是二队的鬼！”
玖九朝他一拱手，一手拎包一手握保温杯，“出任务去了，明天见。”
顾风林挥挥手，把写好的报告上传到后台，关机收拾东西，“我也先走了。”
149.
“报告。”
师白雪懒洋洋地声音响起。
江行知看一眼表，“你迟到了十分钟。”
“堵车，没办法。”
江行知不置可否，和师白雪共事了一段时日，他也多多少少摸清了师白雪的脉络，没再和他纠结，径直朝他展示自己手上的仪器，“研究所说试用必须有你们异能科的人在。”
“羲和Ⅰ型？”师白雪凑上前去。
“没，改良后的Ⅲ型。”江行知对着身侧摊开的说明书摆弄，“今天试验成功，就开始试点。试点没问题，就正式在警局推广使用了。”
“除了羲和还有别的东西吧。”
“嗯。”江行知空出一只手指了指边上，“怎么？”
师白雪拿出手机翻了翻，“别看了，我找个任务给你们做。”
江行知挑眉。
“不可以？”师白雪微微扬起声调反问。
江行知放下仪器，做了个手势，“请。”
☆、年货
149.
记载了韩静山手机号码的纸条被顾风林锁在办公室的柜子里，并没有带回家。
吃晚饭的时候，顾风林和沈致讲起今天中午渠清表妹的事，言谈之间颇为唏嘘。
沈致不太满意，“最近你好关注他。”
顾风林一怔，莞尔，“事情告一段落了，我不关注了。”
话虽如此，他心中还是比以往多想了一些。
过去几年，自己在A大教书的时候，沈致并没有这么抱怨过。可是A大教书和完成异能科任务都是工作内容，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照常吃着饭，时不时给沈致夹菜，聊天，心里却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回忆起过去自己下班的时候，会在餐桌上聊起的是学校里发生的事，或者是同事间讲到的八卦，或者是课堂上有趣的同学……他很少会在连续几天提起同一个人。顾风林的世界，似乎永远只和沈致挂钩。
但从A大辞职，重新进入异能科以后，这种情况就很难避免了。
像渠清这种，一个任务连续几天，自己回家后和阿致聊天难免会说到。
……吃醋了？
顾风林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决定好好观察，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周末去买年货？”
顾风林算算时间，“嗯，周末去吧。”
他想了想，又问道，“飞虹里的成亲典礼拟定在几号？”
“小年夜。”沈致说，“成亲典礼举办完，《飞虹》就要开始进行为期两天的维护更新，初二的时候重新开服。”
大年初二？
顾风林心念一动，大年初二，是异能科预测的灵力压抵达阈值的日子，抵达阈值后，将要迎来的是正式灵气复苏。
“初一我们还是去褚家吃中饭。”
“好。”沈致看看日历，“我托人给伯父伯母定了野参，明天能到。”
家中只有他和顾风林两个人，需要用到的年货不多，对顾风林来说家中有人就已经满足过年气氛了，他们购买的年货多数还是要在大年初一提到褚家去的。
四岁时，顾风林今生的父母无缘养育他而亡故，他们下一世能投个好胎，但单独活在世上的顾风林是孤独的。
没有直系亲属，旁系也不想管他，顾风林父母生前的好友褚家就把他接过去和自己儿子褚平秋一起抚养。
对大多数人来说，想起自己四五六岁时，可能只记得一些特定的人、特定的情节、特定的故事，多数记忆是模糊的隐约的。可顾风林不一样，他如今是人，却还保留着一些属于神明的特性。
没事的时候不会想起，但需要回忆的时候，他能清楚地在脑海中一帧帧回放过往记忆。
八岁他从褚家搬回了自己家，褚家父母拗不过他，便只能随他去了。好在两家隔得近，住在同一栋楼里，有什么事联系起来也方便。
是我来晚了。
更早一点来，也许可以参与到从未参与过的顾风林的少年时光。
但也不算太晚。
有他送的戒指在，成亲后风林就会恢复被自己抹去的记忆。
沈致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