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血液凝固了一般,她的头皮发麻,惊恐如同黑暗在一点点的吞噬着她。
黑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梁水雾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猛地灵光一闪,那个走路的背影她再熟悉不过!
她的继父!!
她清楚的看见了她的继父一一
在偷拍她!!!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炸开,乱成一团。
她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在密密麻麻的爬上她的脊梁……
全身的毛孔都在张开,阴森的寒意包裹住她,她大喘着气大口呼吸,胸膛上下剧烈起伏着。
她的门敞开着,像个吃人的魔鬼的黝黑的大口,向她张开,想要把她吞入腹中。
不行!要关上门!必须关上门!!
梁水雾仓皇的下床,光着脚跑过去,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好不容易才把门锁上。
做完这些她又快速回到床上,眼睛慌乱的寻找灯的开关,她匆忙的打开灯,大喘着粗气。
房间瞬间明亮,把黑暗驱走,照亮每个角落,却驱散不了她身后的阴影。
她弓着腰坐在床边,紧握的拳头抑制不住的颤抖,冷汗染湿了她的后背,冰冷对她穷追不舍。
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梁水雾咬着手指绞尽脑汁想着办法,手指再次咬破,她也感觉不到疼痛。
太可怕了!她只要一想到继父那张脸,就觉得惊惧。
他的脸变了形,变得扭曲阴暗,面目全非。
梁水雾惊恐的闭上眼,睫毛颤动,牙齿咬着指甲在剧烈的打颤,鲜血流进嘴里。
她就那样弓着腰,一直坐到了天破晓,太阳升起。
门被敲响,她吓得打了个冷颤,瞳孔骤缩的瞪着那扇门。
梁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怎么锁门了?小雾?小雾?醒了吗?”
梁水雾无力地垂下眸子,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喉咙刺痛,好似有一根尖锐的鱼刺卡在那里,动一下就会疼得要命。
她想要站起来去开门,可是双脚好似被灌了铅,重的抬不起来分毫。
努力了很久,她都没说出来一句话,有的只是哭得红肿的双眼,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她好想说,妈妈我好害怕,我好怕。
可是鼻子堵塞,喉咙刺痛,她像个哑巴一样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灯依旧亮着,但再也驱赶不了她内心的黑暗。
梁母又敲了几下,疑惑地喃喃自语,“还没醒吗?今天不上班吗?”
声音随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干涩发酸的眼睛再次湿润,泪水决堤而出。
她压抑着捂住自己的嘴埋头痛哭,嘶哑的哭声被她堵在嘴边。
有什么好像在一点点的轰然倒塌……
持续的寂静之后。
梁母快要走的时候又来了一趟,敲了几下门,嘱咐道:“小雾,别忘了把桌上的粥喝了,还热着。”
门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伴随着她和那个男人说说笑笑的声音越来越远。
梁水雾无力地滑落,坐在地上,她无助的抱着自己的双腿,哭的不能自已。
阳光从窗户那里照进房间,打在她身上,明明那么温暖,她却觉得越来越冷。
九点多的时候,梁水雾抬起头,一双眼红成了肿泡眼,眼下两片清晰的青黑,脸色白的像鬼,头发凌乱,没了人形。
她撑着床站起来,房间里寂静无声。
如同没了灵魂的孤鬼在游荡,她走到门边,开了锁,打开了门,走了出去,脚上甚至忘了穿鞋,她也感觉不到。
饭桌前,她双目无神的垂下眼睫看着桌子上那一碗已经凉透了的粥,她机械的坐下去,愣了足足有一分钟才抬起手握住勺子了吃了起来,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她一勺一勺的送进嘴里,像个没了感情的机器。
第10章 梁水雾
手机铃声猛地响起来,她吓得手抖,勺子撞在碗上发出清晰地哐当声,掉进碗里,溅起的凉粥滴在手上,桌子上。
确认是手机铃声,她抹掉手上的残渣,把碗里的剩粥倒进了垃圾桶,站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重新上了锁。
手机还在桌子上不停地响铃振动,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接听,声音哑得不像话,喉咙像火烧一样,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了“店长。”两个字。
电话那头,店长焦急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进梁水雾的耳朵里。
“小雾你声音怎么了?你生病了吗?我说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梁水雾眼睫低垂,轻声应了句,“嗯,我要请几天假。”
“那好,我知道了,我就是打电话确认确认。”
挂了电话,梁水雾握着手机的手臂垂在身侧。
她落寞的站在那里,顿了顿,拿起手机发了个信息给梁母:妈,这几天我休息,我锁门的话你就不要敲门了,太累了我想好好休息休息。
消息显示发出,她把手机关机,扔在桌子上,重新躺回被窝,厚厚的被子盖在身上还是觉得很冷,她把自己卷成一团,头埋进被子里,泪水又控制不住的流出,被子沾湿了大半。
浑浑噩噩睡了一天,梁水雾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去。
屋子里静谧的呼吸声都可以清晰入耳。
她看着窗户外的天空,怔愣好久。
伸出手在桌子上摸索着把手机拿到眼前,梁母回了一个字,“好。”
肚子在咕噜咕噜叫,胃里一阵绞痛。
她捂着肚子翻了个身,缓了好久还是很疼,像是一团火在肚子里炸裂开,额上沁出冷汗。
她坐起身,倒了一杯烧水壶里已经凉透了的开水,一饮而尽,肚子里的火被稍微浇灭,凉水适当的充点饥,总算不再那么空荡了。
放下杯子,大脑放空,她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某个地方。
脑子千万个思绪在飞。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开启,紧接着就是鞋子踩在地上靠近她房门的声音,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梁水雾快速的缩回被子里,身子蜷缩一团,被子盖在身上,她瞪大眼睛警惕的盯着那扇门,心跳到了嗓子眼。
门把手拧了几下没拧开,放弃了,梁母的声音随之而来,“这孩子是怎么了。”
是妈妈。
梁水雾放开紧攥着泛了白的手,无声的松了口气,后背靠在床头柜上,仰着头怔松的盯着天花板,无力到虚脱。
……
徐越封从没看见梁水雾出现在超市时,就开始六神无主。
找她找找的发了疯。
从早上他就一直守在超市门口,他一直都知道她每天上班都在躲他,但他会假装看不见,在她转过身的那刻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转个方向去超市后门。
可是今天他等到了九点依然没看见她的身影。
徐越封慌了神,心里千万个念头蹦出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会不会再也不出现了?她是不是再也不想见到他?
徐越封一阵风似的跑进了超市,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站在收银台后,他紧紧地抓住收银台边缘,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声音拔高,“那个女孩在哪?为什么今天没来上班??!快说!她在哪?!!你快说啊!!她在哪??!!”
店长正在整理台子上的东西,被突然跑进来的他吼得吓了一跳,东西从手里“嘭”的一下掉落在台子上,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人,“你,你说的是谁啊?”
“就是天天来你们这上班的那个女孩!她去哪了?!”徐越封双目猩红的瞪着她,低吼出声,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在发怒的边缘。
店长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店里就只有两个人,不是她那肯定就是小雾啊,只不过刚刚被他吓蒙了,她急忙解释道:“你说小雾啊,她生病了,请假几天。”
她疑惑地打量着这个暴跳如雷的人,她说怎么那么熟悉,这不就是那天喝醉的男孩吗。
“孩子,你是不是那天那个……”店长犹豫着开口,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她的手机号是多少!告诉我!”徐越封一听到她生病心里就难受得要死,脑子里乱糟糟的再听不见她说的任何话,一口气问出了好多,急切的想要知道更多她的事情:“她为什么会生病?生的什么病?严不严重?有没有去医院?”
他仓皇的站在那,很是无措,他连他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脑子里就只有她生病了一直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