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之痒(ABO)(77)

CX330说:你不是手无寸铁。只要你会写字,你就什么都不用怕。

“嗯。”叶嘉不想再聊这些,转移话题道,“那沈医生呢?你过年准备怎么过?”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出去旅行。”沈清川说。

“去哪?”

“玻利维亚,听说那里的乌尤尼盐湖很漂亮。”

叶嘉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他问:“你一个人去?”

沈清川摇了摇头:“陈琅说他会西班牙语,可以给我当翻译。”

“到时候记得发照片。”

“我会的。”

小年那天陈静和叶和民来了,带着叶茗。

小妮子长高了一些,头发剪短了,看起来更加清秀了,穿了条粉色的袄子,衬得小脸雪白。一进门就把袄子脱了,坐在地板上捧着手机,不管不顾的。

叶嘉一看那衣服就知道是陈静逼着她穿的,这年纪的小孩正是喜欢黑白灰的时候,他们拼了命地想摆脱稚嫩,但少女的朝气却连沉闷的颜色也掩盖不住的,从骨子里透出来。至于喜欢粉色的则大多都是那些正在老去的人,她们拼了命地想找回青春,但暮气却还是从眼角眉梢里泄露了出来。

叶茗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难得能放松一下,叶嘉也不想太苛刻地管她,就由着她去了。

一家人一起把叶嘉的出租屋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其实在陈静来之前,叶嘉已经扫过一遍了,但还是被陈静从内到外地批评了一顿,最后打上了脏乱差的标签。妈妈嘛,总是这样的。叶嘉笑着听着。

吃过晚饭,陈静在厨房洗碗,叶和民在阳台抽烟,叶茗鬼鬼祟祟地坐到了叶嘉的身边:“哥。”

“嗯?”

“我把西南风的书都扔了。”叶茗的声音低低的,“我不喜欢他了。”

叶嘉心里一暖,又不想让气氛太沉重,于是逗她道:“签名那本也扔了。”

“扔了!”叶茗直视着他,目光坚定,像是立誓一般。

叶嘉摸了摸叶茗的头发,语气温柔:“没关系。”

“我没有跟爸爸妈妈说,那件事。”

“嗯。”叶嘉觉得眼睛有些酸涩,“谢谢小茗。”

叶嘉并没有打算把辞职的事情告诉父母,他知道陈静和叶和民大概也不会阻拦自己这个决定。成年之后,他们一直都很尊重自己的决定,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担心。

再等一等,等他再坚定一点,等他脚下的路再明朗一点,他一定会郑重地跟父母说这些,而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眼前这个年过好。

这个年,许瑞白肯定是要在从前慢过的。

房子文跟程君早就没了亲人,以往的年也都是跟留守在从前慢的旅客们一同度过,今年则是和许瑞白。

吃完午饭,许瑞白跟程君就在房子文的指使下贴起了对联,中途程君出去接了个电话,进来的时候脸色有点差。

她把许瑞白拉到一边:“小白,画廊刚给我打电话,送去的两幅画,有人要订,但是你身份比较尴尬,也没签合同,画廊很难给你做宣传,所以价格压得比较低。”

“你要是不介意,三万块一幅,你跟画廊55开。” 程君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要是介意,我再跟画廊商量商量。”

程君知道许瑞白的画肯定不止这个价格,就算是美院刚毕业的学生,画廊稍微给包装一下,两三万一幅都能卖出去。程君也怕许瑞白心里有落差。

“不用了,谢谢君姐,卖了吧。”许瑞白把手上的胶水搓了搓,淡淡的说道。

程君松了一口气:“行。”

下午,程君跟房子文出去置办年货,让许瑞白在从前慢看店,其实也没人会在大年夜跑来住青旅,程君就是这样顺嘴一说。

程君和房子文离开后,整个房子安静了下来,只有暖气片里的热水咕噜咕噜流动的声音。

叶嘉给他发来了消息,是他包好的一路饺子,白白胖胖的,很漂亮。叶嘉说,今晚准备吃饺子,让他猜是什么馅的。又问他,今晚要吃什么。

许瑞白猜是荠菜馅的,又说,他今晚也要吃饺子。

他合上手机,从玻璃窗看出去,发现居然下雪了,天气预报嚷了几天,还是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压了下来,路上的行人裹紧了外衣,逆风而行。这雪来得实在有些突然,却并没有那般惹人讨厌,像是松软的奶油,软软地覆在各种道路和建筑上,给荒凉萧索的冬日舔了份甜。隔着玻璃看G市的雪很温柔,粉粉的,绵绵的。

许瑞白觉得心里特别地平静,他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过得再久一些。

门口的风铃发出轻微的声响,是有人上门了,许瑞白站了起来,以为是程君和房子文回来了。

“瑞白。”来人轻声喊他,Omega清淡的竹香,挟着凛冽的寒气飘了进来,果然冬天还是咄咄逼人的。

那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是曾经连在梦里出现都会让人咬牙切齿的存在,但他再见到这张脸,却意料之外的冷淡。

许瑞白语气平淡:“请问有事吗?”

“来带你回去过年。”Omega笑着说道。

第73章

“来接你回去过年。”

白竹虞笑盈盈地站在门口,她画着淡妆,穿一身水绿色的旗袍,披了一件白色的披肩,脖颈上的珍珠项链在灯光下闪着光,看起来典雅又素净,尊贵的样子和这个狭窄的门庭格格不入。

许瑞白从头到尾地扫了她一眼,说道:“不用了。”

说完,他转身走向了画板,准备继续用左手画完那幅还未完成的画。

白竹虞的笑容似乎凝固了一瞬,旋即又恢复了毫无破绽的模样,柔声道:“还没有玩够吗?家里人都等着你过年呢。”

在她看来,许瑞白28岁的这场流浪,和他18岁的那场并无不同,不过都是小孩子闹着玩要糖吃罢了,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的。区别可能只在于28岁的许瑞白多尝了一些苦头,那也是她给的一点小小的惩罚,让她在整个晚会上丢了颜面的惩罚。

只要她稍稍做出让步,她的孩子总会回到她的身边的。

许瑞白淡淡的说道:“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现在应该是查无此人。”

既然是查无此人,又哪里来的家人呢?

“不属于许家的日子,很艰难吧?”像是包容青春期离家出走的孩子回来的母亲那般,白竹虞眼神温柔,语气更是柔和,她说,“只要你愿意回来,你永远都是许家的孩子,你永远都是许瑞白。”

“也可以是西南风。”白竹虞给了许瑞白一颗糖。

“也没那么难,我现在这样挺好的。”许瑞白不为所动。

白竹虞笑出了声,连语气也鲜少地带了些不屑:“在广场上摆摊画画,挤在拥挤的小房间里睡觉,每天为第二天的午餐发愁?瑞白,这就是你追求的自由吗?”

“这样不好吗?”许瑞白反问道,“除了发愁吃饭睡觉画画,我什么都不用发愁。”

“瑞白,这些都不可能长久。所有人都可能离开你,只有家人会永远站在你身边。你看看街边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你不害怕变成跟他们一样吗?”给了一颗糖,再给他一鞭子,白竹虞的惯用手法罢了。

“害怕。”许瑞白毫不躲避地说着自己的畏惧,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他还在画着那幅画。

许瑞白现在已经没有在反抗什么了。

“但是没关系,就算逃不掉你的掌控也没有关系。”许瑞白继续说道。

他不再是那个做着尖锐的破坏行为,然后幻想着许家会给予他想要的自由的那个许瑞白了,那更多的是一种幼稚的任性。

自由不是去热情奔放的国家旅行,亦不是放纵肉体的沉沦,真正的自由是斩断枷锁,在没有自由的地方开拓自由。

他说:“你当然可以让我身边每一个人都离开我。”

“但世界太大了,这里活不下去,可以换一个地方活。”许瑞白这么说着,语气竟然轻快了起来。

白竹虞静静地听着,脸色却越发难看。他们就这样沉默着,只听得到断断续续的鞭炮声和门外有些急躁的鸣笛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又飘了雪,空气更加冷厉,大家都急切地想要回到温暖的房间,和家人团圆。

良久,白竹虞问道:“那叶嘉呢?”

许瑞白手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又迅速恢复了平静:“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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