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之痒(ABO)(64)

“嗯,现金支付。”

女孩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钱,仿佛是怕他后悔一般。

许瑞白也没客气,大方地接过了钱,说了句,“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您才对。”

许瑞白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对了,这附近有酒店吗?”他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八十块钞票。

“这是我全部家当。”

女孩眨了眨眼睛,“八十块可以住的酒店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前面有一家不错的青旅,只要三十块一晚。”

[1]摘自鲁迅《与幼者》

第63章

许瑞白按着女孩给他指的路线,走到了一条小巷,店门很小,门口泛黄的灯牌上写着“从前慢”三个字。

他走进店里,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温馨的店,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大书架,书架边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明信片。靠窗的地方放着一架钢琴,旁边还有一把吉他和一把贝司。店里灯光昏暗,有几个年轻人正挤在沙发上看着投屏上的电影,是一部十分小众的文艺片,见他进来便抬起头向他投来友善的眼光。

与其说这里是一家店,不如说这里更像是一个大家庭的客厅。

“这里还有房间吗?”许瑞白没有看到收银台,也不知道店主是谁,于是只能站在客厅中间询问道。

“我们这里只有床位哦。”吧台上的Omega放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

那位Omega约莫四十岁的年纪,一头笔直乌黑的头发,在灯下反射出一圈光圈,又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消失了。她并不是那种十分精致的美人,细看还能看到眼下隐约可见的疤痕,但她身上却透着一股岁月雕琢后深沉的吸引力,温暖而松软,光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便已经是一个神秘的故事。

“三十块钱一晚上?”许瑞白问道。

“是的。”

许瑞白走到了吧台边,把那张五十的纸币放在桌面上,“五十可以住两晚吗?”

“咳咳。”吧台上另一个短发的Omega轻咳了一声,冷着脸敲了敲墙上的黑板。许瑞白循着对方的动作看了过去,黑板上面用龙飞凤舞的粉笔字写着入住须知,头一条就是:“不准向老板娘讲价,老板娘会心软”

许瑞白不知道怎么讲价,也不知道谁是老板娘。

长发的omega嗔怪死的横了短发omega一眼,又笑眯眯地对许瑞白说道,“帅哥,长住的话可以打折哦~”

这下许瑞白猜出大概眼前的这位应该就是老板娘了。

“我没有那么多钱,可以每天支付一次房费吗?”而他又似乎天生适合谈条件。

老板娘的眼神有些不解,仿佛不太相信许瑞白会提出这种要求,毕竟眼前的Alpha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没有钱的样子。

但是毕竟开店久了,也不是今天头一次遇见怪人,她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打开电脑,笑道,“那麻烦你出示一下身份证。”

“我没带身份证。”

“那请提供一下身份证号。”

对方按着许瑞白报的数字把身份证号输入了电脑,半晌,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麻烦你再报一遍。”

许瑞白虽然不解,但还是把同样的数字又说了一遍。

“你这个……身份证号显示不存在啊?你是不是记错了?”老板娘向短发Omega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什么意思?”许瑞白几乎是脱口而出,但旋即他便明白了,抹掉他的存在,对于许家来说,太容易了。他只是没有想到白竹虞会做得这么绝。

许瑞白看到那个短发Omega紧紧按在手机上的手,知道自己是惹人怀疑了,他垂下眼睛,笑得有窘蹙,说道,“抱歉,打扰了。”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等下。”老板娘突然出声,“你是不是几个月前那个在地铁站救人的Alpha?”

见许瑞白没有说话,对方却更加确定了,她打开手机,凭着记忆里的关键字想要在BP上找到那条新闻,却只搜到了一个感叹号:“无法搜索到相关信息。”

老板娘愣住了,她下意识的看了旁边的Omega一眼,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差错。

许瑞白显然也看到了她的手机页面,却没有表现出惊讶的表情,他只是有些悲哀,他觉得自己仿佛就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就像是被高楼覆盖的小镇荒郊那般不曾存在,他是被虚无包围的一切的中心,成为了一堆无人问津的废墟。

“你先住这里吧,这儿的男生房间还有一个空床位。”那个短发omega站了起来,准备带他往房间里走去。

许瑞白这下子反倒是讶然了,沉默地看着她,好像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Omega皱了皱眉,露出颇为不耐的表情,“不住了?”

“住。”许瑞白连忙应声跟上了她的步伐。

六人间里其他的五个床位已经都住了人,他们大多都是出来旅游的年轻人。程君领着他看了看洗手间,抱了床干净的被罩给他,又提醒他十一点后尽量不要再发出声音后,就要离开。

许瑞白扫视了一圈,叫住了他:“请问有泡面吗?”

那个Omega看了他一眼,从架子上拿了盒泡面扔给他:“六块。”

许瑞白爬上床,笨拙的把被子套进了被罩,显然他并不擅长这种事,费了不少劲儿才把被子弄成平整的样子。

然后他洗了澡又泡了桶泡面,在等泡面的间隙打开了BP,他已经很久没有登录过这个网站了。果然西南风的账号他已经不能登录了。

西南风的账号还存在,只是关于西南风的照片已经全都不复存在了。那么西南风可以是许瑞白,也可以不是许瑞白。

只要西南风“不能”再画画,“不能”再说话,那么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第一周,大家都在谈论他,惋惜他,猜测他离开的原因。

第二周,已经没有多少人提起他了,或许还有零星的几个人在负隅顽抗,但最后也都不了了之。

第三周,便没有人记得他了,新的画手迭代换新,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才华。他平静地消失了,世界像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这样就结束了,他已经不存在了。

人是会怀疑自己的记忆的,即使记得再清晰,当记忆在现实中找不到任何存在的痕迹,又有几个人坚信,自己的记忆是正确的呢?

他孤身一人,过去已然死亡,未来也不能想象。也只能是过一天算一天,过一周便算一周。

或许有一天他真的会回去。

许瑞白买了些画材,白天在街边支个小摊画画,晚上则回从前慢,交三十块的房租买一个床位。程君和房子文并没有赶他,他也就装傻似的住着。

他的生意还算不错,天气好的时候也能赚个几百,只是夏季多雨,天气又热,他能出摊的日子并不多,很多时候只能在傍晚时分,在广场上画几个小时。

从前慢似乎是一家口碑不错的旅店,总是有各式各样的年轻人来这里短暂停留,留下一两个有趣的故事,然后离开。他们都是很有趣的人,大多数都永远不会再相见,他们就是这样萍水相逢的关系。但也正是这样才显得他们更加浪漫,更加热情。

不出摊的日子他会呆在从前慢,于是他也在只言片语中听到了一些关于这里的故事。比如说,长发的Omega叫房子文,短发的Omega叫程君,比如说,程君有一个自己的乐队,她是吉他兼主唱;比如说,房子文的钢琴并不比他差;比如说,房子文眼角的伤疤是她前夫家暴留下的证据;比如说,房子文和程君是一对恋人。

有时候房子文也会邀他一起看场电影,或者是请他品尝一盘点心,他很少说话,也很少拒绝,回赠的礼物是他画的画。

房子文很喜欢他的画,甚至专门腾出一面墙来挂他的作品,笑着称他是“从前慢的御用画师”。

但程君和房子文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故事。

房子文说,从前慢的故事来自五湖四海,它们每个都有一无二,但相同的是,它们都是自己留下的。

他们是陌生人,为了在被世界遗忘之前,留下些什么而相互铭记着。

天气不好的时候,许瑞白会收了摊去叶嘉的楼下抽上两支烟,有时碰巧能看到叶嘉去上班或者下班,等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他便离开;但他的运气也不是总那么好的,大多数的时候等到的都是沈清川、陈琅或者白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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