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澜:“小木别听他瞎说,现在是崭新的生活,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
他温暖的话语像一首催眠曲,小木显然镇定了些。
我冷笑道:“不会分开?魏承澜,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得到小木?”
“项警官你说什么?什么叫我非要得到他?小木与我是童年好友,我对他好是理所当然的。”魏承澜不卑不亢地说,“很感激这几个月来你对他的照顾,从今以后,你可以放心地将他交给我。”
“交给一个杀人犯?”
“我承认儿时确实被迫做过不少坏事,但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真的吗?千面佛和昭月华不是你杀的?凌家一家四口,不是你杀的?还有唐小西!”
“项警官,你身上有伤,心情不好我能理解,还请不要胡言乱语,特别是在一个孩子面前。”
小木不明所以,听我们讲了几句,立刻不高兴了:“小予哥哥是个好人,不许你说他坏话!”
第151章 151 重点
“项哥你还是看看医生吧?”卢广义一脸担忧地看着我,郝爱国已经将轮椅推了进来。
一场车祸毫发无损是不可能的,加上旧伤未愈,现在的我确实有些强撑,那一脚踢门全靠火气助力。然而此刻,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休息,便在轮椅上坐了下来,“我没事,审讯继续。”
小木不愿意离开,这将严重影响审讯的进行。为了避免刺激小木这个人格,魏承澜也许会避开许多敏感事件和词汇,显然会不利于审讯。他愿意劝告小木,但要求我们给他们单独谈一谈。
魏承澜自始至终十分淡定从容,甚至有一种大局在握的气度,一双略带笑意的眼睛里多了一抹神采,这是在精神病院里的状态不能相比的。那时候的魏承澜古板不通人情,一切为病人着想。
想来是隐忍得很辛苦。
我心里一横就出去了,终究有些不甘心,又回头看了看小木,他的目光已然全在魏承澜身上。
仅仅相差一个字,怎么就天差地别了呢?
木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算起来我出发去高庆市也才两三天,怎么感觉好像过了两三年?
郝爱国拿来了急救箱,非要我将衣服脱了,要处理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说话的语气郁闷极了:“那辆到底是什么车?你有没有印象?”
我摇了摇头,被撞的时候我连头都没抬,什么都没看清楚。
“这件事太蹊跷了,好像故意不让我回来似的。”我刚要吸烟,被他夺了去掐灭扔向垃圾桶,然后是一脸寒意。
“哥你这是命大,高庆市那位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呢!我觉得肇事者是目的明确的,他就是不想让你回来。”
“可他失算了。”多亏了那名我至今没想起名字的小伙子。
“我被撞的时候魏承澜那位甜蜜小女友在哪里?”
郝爱国疑惑了半秒,“一直盯着呢,你怀疑是她?”
“她现在的位置以及一个小时前的位置?”
我刚问完,郝爱国的电话就响了,他听着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握着双氧水的手在发抖。电话在他一顿暴怒中结束,向来温和的他极少会发火,“他们太大意了,居然没看好,这会才发现目标早就掉包了!”
“什么意思?”
“刚刚他们在商场里盯着的时候,才发现目标不是伍敏,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换了人,衣着一模一样,身材更是……”
我伸手打断他:“一两个小时前发生了什么事?”那时候正是我被撞的前夕。
跟踪的兄弟汇报说大约一个半小时前伍敏出门,他们一路跟着。后来伍敏去了一趟公共卫生间,也许是那个时候掉包的。被他们在商场里逮住盘问的女性一问三不知,她确实去过同一个公共卫生间,不承认自己认识一个叫伍敏的人。
“伍敏作为魏承澜的女人,肯定是站在他那边的。”郝爱国是这样的认为的,我说:“恐怕不止如此,你不觉得她真的很漂亮吗?”
“哥,这不是重点吧?”
“不,这就是重点。”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只是一个设想,当务之急是立刻把伍敏控制起来,仔细检查她的车,我不信开车撞人她能毫发无损。”
第152章 152-153谁是正
152
魏承澜跟小木在审讯室里的交谈颇为自然,警方找不到一点不和谐的地方。小木围绕着如何离开这个地方问东问西,魏承澜则不停地宽慰他,等把事情交代清楚他就带他回家,以后他们再也不分开了。
听上去是再普通不过的谈话,十分钟后,小木果然乖乖地跟警员走出了审讯室,只是在走廊看到我的时候,他立刻腰背僵直,双唇紧抿,眼睛虽然没在看我,但注意力一直在我身上。这是敌意的表现,因为我对魏承澜非常不客气,他已经将我当成了一个大反派。
我笑得有些勉强,让警员带他去办公室里,有魏承澜在,小木应该不会乱跑。
自魏承澜踏进公安局自首那一刻起,网络上关于他的声音就未曾断过。公安大楼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记者和自媒体,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都等在门口迎接这位勇于自首勇于承认错误的男子,以争取到第一手资料。
如果今天的事情不发生,没有自首情节的话,魏承澜的身份,是一名临床精神科医生,旅M华侨,更是一位慈善家,给孤儿院、小学捐过不少钱,还长期兼任心理健康服务中心的免费心理咨询医生一职。
他身世悲惨,经历坎坷,以德报怨,一直努力地回报着这个社会。
是一个非常正面阳光的人物。
可想而知,不明真相的群众对他会有怎样的评价。
“魏医生也不甘寂寞想当网红,毕竟做医生还是太辛苦了对吗?”在他看来我的笑容一定很假,在我看来,他的笑容也非常非常的假。
他戳了戳鼻梁架,有些感慨道,“咨询太发达了,一个人的资料再也不是秘密,只要想挖没什么是挖不出来的。”
“那你是怎么把小木挖出来的?”
“项警官你说什么呀?”
“一场灭门案,令凌云木深受重创,人格正式分裂,但小木并没有被分裂出来。可惜凌云木去了荛山精神病院,在你手里,日积月累的催眠暗示加上沙游唤醒,小木终于还是醒过来了。”
魏承澜像听了一个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项警官想象力非常丰富,却未免把心理学看得太神奇了。”转而叹道,“凌家的灭门案我也听说过,确实很惨。凌桥生本身就是个恋|童癖,惹了仇家也不一定,只可怜了小木和无辜的弟妹。”
我无视他脸上的同情之色,继续道:“心理学的神奇并非指它无所不能,催眠暗示确实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但凌云木不一样,巨大的创伤令他患上了精神分裂,潜藏在体内的次人格们呼之欲出,在这样的他身上实施催眠等各种心理‘治疗’,无疑可以获得非同一般的效果。”
“项警官,我为小木所做的治疗,难道你没见过?我可有滥用药物?乱用治疗方式?”
“你确实很厉害,没有你,顾予什么也办不到。”
他轻叹一声,好像跟我驴唇不对马嘴,因而感到无奈不接话。
“如果我没有带凌云木回案发现场,说不定小木还没那么快醒来……”怎么说呢?这一步必须要走,小木或许真的是避免不了,“你是怎么知道小木醒来了的?”
“项警官,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凌云木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小木,是你非要将他从我身边带走的。”
我嗤笑一声,“难道你不觉得今天的小木跟往日的凌云木有哪里不一样吗?”
他居然摇了摇头,“或许在你看来,在你们看来,他好像变得幼稚了,跟个七八岁的小孩似的,但谁能说他不是凌云木?为什么要分得那么清楚?”
我忍无可忍了:“你是想说人格分裂根本就不存在吗?他只是得了精神病,一会18岁一会8岁?我记得DID的症状还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我必须要纠正你一点,项警官,你是不是一直以为凌云木才是主人格?如果我告诉你小木才是正主,其他的任何一个都是入侵者,你还会这么理直气壮地质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