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容掀开虚虚盖着的被单,大手剥去单薄绵软的病房服,忽略林襄眼底惊惧和下意识抵抗的动作,他很粗鲁地掰开他,笑容邪佞,令人胆寒。
霍司容欺身,带着粗重的压迫,咬住他耳肉,嗓音低沉如深渊恶魔,他说:“好啊,林襄,我们结婚。”
林襄再醒来,却是被霍司容绑在宽大的皮椅中,老教授极力劝阻:“再少抽点,霍先生,他身体支撑不住的!”
戴口罩的护士弹了弹银亮的抽血针头,真空血袋等候着鲜红血液浇灌。
“没关系。”霍司容一言未发时,林襄却笑着说:“谢谢教授,我没事的。他是我哥,不管抽多少血,我都得救他,不是吗?”
护士手一抖,针头落地,她倒抽凉气,手忙脚乱去换了新的过来。
老教授指着霍司容,气得吹胡子瞪眼,把话干脆往重了说:“您这就是在要他命!”
林襄垂眸,护士柔声说:“忍一忍,难受了说声。”
林襄温文有礼地颔首,冲她露出一个极为无所谓的笑,笑容灿烂,好像被大量抽血的不是自己,“没关系,您扎吧。”
针头捅进臂窝的血管,林襄死死盯着霍司容。
霍司容却像晕血似的,一张脸铁青,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拳,转身落荒而逃。
林襄失望地想,霍司容现在应该非常讨厌他吧,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失血过多,人体会缺氧休克,老教授把握着临界点,及时收住抽血泵。
林襄在床上躺了很久,脑袋昏沉沉的,四肢虚软无力,走不动路。
霍司容再未曾出现过,林襄猜测他是忙着跟进给林砚输血的进度去了。
每天都有护工准时出现,或许得了丰厚的报酬,照顾起来倒也无微不至。林襄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护工们的照料。
闻尧抱了一盒蛋糕来探望他那天,霍司容消失快一周了,期间林襄抽了两次血,抽成了一具活骷髅。
护工不小心摔碎马克杯,闻尧当即跳脚,怒骂对方粗手粗脚,简直白拿那么高工资。
林襄躺在床上,饶有兴味地看着闻尧把无辜护工喷到狗血淋头。
护工缩着脖子肩膀,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面无表情地走了。
闻尧把定制蛋糕放到病床自带的小桌板上,林襄咧嘴一笑:“你喷他干嘛,人也没做啥呀。”
闻尧拆开蛋糕盒子,奶油和芒果肉的甜香扑鼻而来,闻尧皱紧眉头插蜡烛,满满插了二十一根,点燃,才如释重负地松口气,将蛋糕推到他面前:“小朋友,许个愿来。”
“蛋糕是你买的吗?”林襄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芒果?”
高高的三层蛋糕,每一层都密密麻麻夹杂着芒果肉块,没有多余的花里胡哨的装饰,是林襄平常喜欢吃的那种。
闻尧一哂:“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先生买来的。”
林襄闻言怔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哈哈笑开:“不可能,别逗了,他连我生日哪天都不知道好吗?”
每年都是他自己过的,生日当天给林妈打个电话,和高中兄弟视频一波,那时候他跟何思远还没有分道扬镳,晚上高雨嫣就会代表文创社送他小礼物。
十八、十九和二十岁,都这么过来的。
反正不会有霍司容,林襄也不期待有霍司容。
至于林砚的生日,霍司容就记得比他自己的还清楚。
林襄想起霍司容有一次和他吵架,因为那天林砚生日,但林襄想让霍司容陪他过圣诞,霍司容斥责他不懂事。
无非这些破事,无聊透顶。
“确实是先生买的,他亲自去米其林三星餐厅定的,然后让我送来。”闻尧摸摸鼻头,实话说道。
林襄笑容凝滞,沉默地盯住了烛影摇晃的蛋糕。
病房门上的狭窄窗口中,霍司容无声注视着他。
谁知林襄竟然掀翻了小桌板,“猫哭耗子假慈悲,”他兴致缺缺地说,“我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小林【怒而掀桌】:我不要不要不要哼!
导演:老霍快来哄哄
老霍:【沉默】
大林:导演,今天便当我依旧不吃
———
昨天看的比赛,风把台子吹塌然后上热搜了……
第23章 二选一
顾不上飞溅的奶油沫弄脏裤子,闻尧下意识回头望向门口。
霍司容私底为人霸道,丝毫容不得他人忤逆,如果看见林襄掀翻他特意预定的蛋糕,极可能气不打一处来,甚至再教训林襄一顿也说不定。
然而出乎闻尧意料的是,霍司容没进来。
林襄推了蛋糕,也不觉得自己在浪费食物,他满脸嫌恶:“霍先生搞这些小动作,不就是怕我跑了不救林砚吗?你回去告诉他,别他妈来恶心我,我不需要这些小恩小惠。”
“他以为逗狗呢,一顿鞭子给颗糖。还挺会。”林襄冷冷一撇嘴角,躺下睡了。
闻尧退出病房,霍司容面无表情地戳那儿,闻尧也摸不清他是生气了,还是不以为意、不预备同林襄一般见识。
反正霍司容越冷静,闻尧心底越发憷,忍不住为林襄辩解:“先生,林二孩子脾气,您也知道。”
“去照看林砚。”霍司容冷冰冰留下一句,旋即越过他,推门而入。
闻尧摇头叹气,走了。
林襄和霍司容纠缠了三年,对他的气息再熟悉不过,几乎对方一进门,林襄就感到霍司容如炬的目光,宛如地狱下无温度的阴火,冷冰冰燃烧着。
一如霍司容这个人,冰冷无情,将林襄卷入阴冷火舌,缓慢地吞噬烧毁。
林襄闭上眼睛,耳朵异常敏锐,他听见纸页抽动的窸窣声。
“有两份文件。”霍司容立在他身后,漠然开口:“都需要你签字。”
林襄吸了口气,转身面对他。
霍司容依旧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眼底徒染几分可怜意味,似在同情林襄。
林襄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不过沉住气没吭声。
霍司容递给他一份,林襄抬手接住,垂眸一扫题头:《同性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文件末尾盖了宁北市民政局的钢印,右下角签着霍司容的名字。
霍司容的签名,林襄只在粉丝晒出来的签名照上见过,以至于此刻再看到,莫名就觉得,霍司容签字的心态,大约与给粉丝签名时相差无几,带着肉眼可见、穿透笔锋的施舍意味。
那一字一画,无不嘲笑他痴心妄想。
林襄默然自哂,霍司容三个大字上方留了一小块空白,是给他签字的。
他打开抽屉,拨出一只中性笔,因为抻长的动作,皮包骨的胳膊伸出袖外,让他看上去恰似一具藏在单薄衣衫下的白骨精,那么小心翼翼,害怕露出马脚。
霍司容看着他。
……这样看起来肯定很丑,貌似这些天都没怎么梳洗。林襄猛地缩回手,中性笔跌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声。
“您转过去。”林襄低声说,压抑的嗓音带着明显的哀求。
霍司容没动,林襄捏着申婚书,头昏脑涨,眼前发黑。
他撩起被子,扒住床沿,手软脚软地蹭下床,捡起了中性笔,然后蹲在地上,申婚书他一个字都不打算看,背对着霍司容正要潦草签名。
在他下笔前,身后的霍司容蓦然出声:“还有一份文件。”
林襄没动弹了,霍司容把那份文件放在活动液体机上,那是林襄拿不到的位置。他一手握笔,一手捏紧申婚书,等候霍司容下一句。
霍先生却不紧不慢,弯身收拾床脚的蛋糕。
那只蛋糕实在太大了,毕竟米其林三星餐厅的非“豆腐渣工程”,摔碎了最顶上的两层,最下的基座层依旧牢固,悬空耸立。
霍司容戴上塑料手套,将蛋糕基座放回水晶玻璃盘,然后亲自拾掇了小桌板,用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双手,将蛋糕捧回桌板上。
林襄后背发凉,他猜到霍司容要做什么。
林襄被霍司容抱起来放回床上,桌板沿床栏上移,推到他面前,奶油和芒果的甜香涌入鼻息。
“生日快乐。”霍先生幽幽道。
林襄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哆嗦。
——“就算你有命拿到一纸婚书,恐怕无福消受霍先生伴侣的身份。”霍司容残忍而冷酷地说。
这份婚书,签,不签?
民政局的钢印已经盖上了,表明无论谁在伴侣栏签字,婚姻申请都将通过,一旦签下去,他和霍司容的婚姻基本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