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西楚]霸王无独(24)

……得亏

他一直瞅项羽于处事决策上颇肖当年初出茅庐的自己,便顺着自个儿的想法去猜,竟真蒙对了。

印证了这猜测后,吕

布的信心就彻底回来了,接着又问:“大王先封章邯做雍王,打的可是以秦治秦的盘算?”

项羽神色复杂地看着吕布

,忽开口了:“不错。”

吕布毫不客气道:“秦人恨大王残暴,更恨章邯纵暴,民心尽弃下,这雍王怕是不出三日,

就得成庸王了!”再不出三月,就成扁王!

民心向背的厉害,吕布可是亲身尝过的,堪称刻骨铭心。

初始看似难

见分晓,一待风平浪静了,便是一柄悬于头顶的利刃。

他当初与王允那老头儿坐镇洛阳,有王允那司徒在朝中的威望

,又有他无双武力的震慑,最后却愣是稀里糊涂地败在李郭那群带着破铜烂铁的游兵散勇、甚至平头百姓构成的大军手下

虽有着他兵力过少的原因,主要还是得怪王允那老头儿为个鸡毛蒜皮的缘由斩了蔡邕,既不干好事也不指挥他干好

事,才丢尽民心,叫李郭那俩疯狗有了可乘之机。

项羽不置可否,半晌问道:“那奉先认为当如何分封?”

若叫

范增听着这话,定要大吃一惊:项羽除非必要,皆是十足十的刚愎自用,完全听不进不姓项的人的话。

哪怕是被客气

称一句‘亚父’的他,也常只被当场耳边风,不予采用。

哪知还有项羽亲口询问部将见解的时候?!

偏偏得此殊

荣的吕布浑然不知这有多难能可贵,项羽既问,他便狡猾道出了偷偷夹带的真实心思:“章邯既是个做惯人臣的,又颇有

几分能耐,唯独不适合居秦之地,做那雍王——大王何不将司马之位许之,带至身边?想必他也愿意得紧。”

章邯既

已投降楚军,又因降卒被坑杀之事而绝了后路,必然只能依附项羽。能留在项羽身侧做一楚国高官,可比在倍受仇视的秦

地做王要来得安心。

项羽浑然不知,自己已彻底被吕布的诡计给绕了进去。

也是因他自矜甚高、又有楚军之横扫

天下的威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还有被人嫌弃堂堂左司马之位的一天。

闻言,他凝神沉思片刻,觉确实有几分道

理,竟真顺着吕布的话继续问道:“那依奉先看来,秦都应封何人?”

好!上当了!

吕布强压大喜,谎话和甜言

蜜语张口就来,彻彻底底地拿出了当初他在董贼前屈膝的本事:“前秦之都,四塞之地,拥王霸之资,如此重地,岂容他

人鼾睡?可镇此地龙威者,非大王莫属。”

项羽一听他老调重弹,不由皱眉,言简意赅道:“不妥。”

闻此断然

否决,吕布却是神色如常。

——项羽反对不奇怪,要他能被自己轻易说动,当真舍彭城、迁王都到咸阳来了,那才叫

天上下红雨了!

然而项羽究竟是要傻乎乎地东归彭城,继续以彭城为楚国王都;还是忽然开窍,决心留在关中之地怀

柔民心,化解仇怨,以徐徐占下这沃野千里……又干他吕奉先鸟事?

他可不管楚国国运,是否好守,只知眼下唯需将

项羽给蒙住,好拿章邯替了这烫屁股的左司马位,再让他顺理成章地留在关内,那才是正理!

心怀鬼胎的吕布为了叫

项羽不起疑心,卖力地开始鬼扯,净是些他当年从陈公台那唠叨鬼处听来、却从来懒得去干的车轱辘话:“新安之恨虽深

,仍可归作兵争之难。暴征暴敛兵卒,为前秦之国,既赴疆场,生死便已难料,降者更是将身家性命交予旁人之手,”说

到这,一不留神戳着自个儿痛楚的吕布暗恨咬牙,继续拿歪理鬼扯道:“真叫杀了,大多时候只能自认个倒霉……我若是

兵卒家人,最恨的,也该是那胡乱征兵的前秦之官。”

项羽听得入神,见吕布忽听了,不由催促:“讲下去。”

——还没听够?

吕布一通胡说八道,却不想还得继续被逼着往下编,登时傻眼了。

无奈这霸王还目光炯炯地听着

,他只有在借着口干、灌了几口茶后,便苦大仇深地在项羽无声的目光督促下,接着瞎编:“……因而新安之事,倒也非

全无回旋余地。凡事宜疏不宜堵,与其置之不理,或抛于他人管辖,倒不如大王亲自出面安抚秦地人心。譬如将秦地的租

税徭役免个几年,再拨些小恩小惠,贿……酬谢三老,好哄骗他们忠心辅佐新派下去的楚人官员,帮着引导民风一二。而

新安降卒家眷,亦妥善安置,不论他们是否领情,只消将那恩惠给得漂漂亮亮、光明正大的,便足够了。”

干巴巴地

扯到这儿,吕布一时半会的实在想不起陈公台以前还唠叨了些啥了,索性在变得磕巴之前,就偷偷摸摸地停了下来,偷觑

项羽面色。

万幸项羽听到此处,再度陷入了沉思,一双重瞳里的神光已然飘远,也终于没再让他接着胡扯。

瞥了

眼那张如石刻般深邃英俊的面孔,吕布忍不住一边腹诽这霸王越发难伺候,一边吁了口气,又灌了几口水,缓缓刚那一大

通话讲下来、可谓劳心劳神、口干舌燥的劲儿。

只是他出行得突然,带的水囊还是韩信之前所借出的那个小的,刚才

又已牛饮过几口,于是他没“咕咚咕咚”几下,水囊就已空了。

吕布舔了舔还显得有些干燥的下唇,也懒得去寻水源

了,只将空荡荡的水囊挂回马上。

待他重新转过身来,差点就被一不知从何时起、无声伸到他身后的金丝镶边、嵌有

宝石、身价不俗的水囊给撞到了脸上。

这水囊的主人,自是项羽。

见吕布愣愣接过,项羽才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率先翻身上马。

他微微低头,大约是为了显得不那么居高临下,口吻淡而委婉,却切切实实地承认自己已被说动了

:“奉先方才所言,确有几分道理。”

——啥?

吕布一脸茫然。

——啥道理?

因他站得正背光,项羽又

心事重重,并未看清他面上空白一片,只缓缓道:“然攸关紧要,还需先回城,召人议过再做定夺……本王先行一步,奉

先饮足之后,也速速跟上罢。”

吕布:“……………………”

第19章

其实相似的话,以亚父范增为首的一干幕僚

,早已不止一次向项羽提及。

只是一来范增献策时,惯来爱将事摊开了讲时,明白归明白,公允归公允,却未顾虑到

项羽自矜的脾气,斟词酌句间还显得冗长而干瘪,自然叫项羽听得昏昏欲睡,无法意动;二来项羽所率领的楚军将士确实

多是楚国本土本乡的出身,背井离乡多年,对故乡生出了浓重的思念之情,倘若勉强留下,恐怕也需面临斗志锐减的窘境

;三来还有心怀鬼胎的项伯在其中扰动周旋,陈平揣着明白装糊涂地放任自流……

安在吕布这,情况却是截然不同。

他将这憨子霸王那傻不愣登的行事看在眼里,无形中就当作少时莽莽撞撞、摸爬打滚间走了许多坑人的弯路的自个儿

看待,便理所当然地代入了对方所想。

这才有了那一通夸赞带激将、劝说加建言的切合,看似误打误撞,最后却无一

不挠到了项羽心里那先前无人碰触过的痒处,竟就倏然点亮了原本乌茫茫的霸王脑子里的灵光。

有这桩大事在前,项

羽已彻底忘了叔父项伯的可疑行径给他带来的烦恼。

他决心一下,便想将事立即办成。

望着项羽那道心急得片刻

都等不得,就骑着乌骓绝尘而去的背影……

胆子一向大得狠,放任自个儿往前莽的吕布,竟破天荒地于后背上冒了一

层白毛汗。

他娘哦,一会儿项羽该不会还打算叫他与那群叽叽呱呱的儒生纵论天下、唇枪舌剑吧?

思及此处,冷

汗更是倏然而下。

吕布杵在原地,十分痛苦地在‘就此脚底抹油,别面对那烂糟事了’还是‘不舍前功尽弃,回去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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