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沣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别太过分!”
纪淑荷反问:“我哪儿过分?你罗家如今宅子中的所有东西,包括你们母子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我的?”
罗子沣沉默下来:“三年夫妻感情,你别……”
“少说让我念旧情的废话。”纪淑荷板着脸:“但凡你对我们母子上心几分。暗中找人接济我们一下,我也不至于如此。既然你不肯接济,那就把所以我的东西全部还来。罗子沣,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李招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现自己有些多余,女儿问罗子沣要东西,根本也用不着他帮忙。
罗子沣看着面前仿佛换了个人般的妻子,脸上种种神情尽去,也冷了下来:“我要是不还呢?”
“还记得当初我刚回纪府那些日子你送给我的那些信吗?”纪淑荷眼神里满是嘲讽:“通篇都是表明心迹的话,还说这一次分开之后,一辈子都再不与我分开。里面虽然没有明言,但应该找得出咱们俩只是暂时和离的证据来。”
闻言,罗子沣面色微微一变。随即看到她一身布衣,心下一松:“淑荷,你又胡说,我什么时候给你写过信?你倒是拿出来看看啊。”
他一脸的有恃无恐,纪淑荷心里很痛。曾经以为能够相守走一辈子的男人,如今变成了这样……她眼神里愈发冷了:“罗子沣,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怕告诉你,那些信在纪府中,但我那个妹妹很看不惯我,如果她知道我要拿信找你麻烦,肯定会很乐意送来。”
她扬声道:“小哥。”
伙计推开门:“客人有何事?”
纪淑荷看着罗子沣,眼神里满是恶意:“劳烦小哥帮我跑一趟纪府,找纪姑娘,让她把曾经大姑娘妆台上的匣子中的信给你。”
伙计一脸为难:“是那个纪家吗?”
纪淑荷颔首:“你放心,他们会给你的。如果你真拿到了,我会有厚礼相送。”
伙计应声而去,罗子沣急了:“等等!”
纪淑荷已经起身关上了门。
伙计回来得很快,确实抱着个小匣子。
纪淑荷看到那个匣子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匣子应该也能当个几吊钱。
反应过来后,她自嘲地笑了笑,在罗子沣想要接过匣子率先上前一步接在怀中紧紧抱着。
她走到桌边打开,看着里面厚厚的一叠信,心里苦涩不已,拿出最上面一封,对着看到信封后面色大变的罗子沣扬了扬:“罗秀才,若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你合谋毒害岳父侵占家财……就乖乖把宅子还给我。”
“走吧!”临走之前,她恍然想起什么,对着李招序道:“记得找两身布衣给他们母子换!”
第184章 养女妹妹 二十七
“除了他们母子俩自己, 多余的一个子儿也别想带走!”
纪淑荷语气冰冷,抱着匣子走到门口,见身后两人没跟上来,回身道:“罗子沣, 你走不走?”
罗子沣在认真回忆, 二人和离之后, 他给她的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闻言回神, 急忙跟上:“淑荷,我会照顾你们母子的。”
如果是方才一进门他就说这话,也不至于就闹到了这种地步。纪淑荷此时的心已经冷硬:“晚了, 有了宅子,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今日是约罗子沣出来商量事, 李招序找的这家茶楼, 离罗家的宅子就两条街。
一路上, 罗子沣说了许多, 目的就是想要纪淑荷放他一马。
纪淑荷充耳不闻, 往罗家去的路上路过一个小镖局, 还进去借了五六个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罗家大门口, 纪淑荷站在这里, 难免就想到了上一次母子俩的狼狈,心也就更冷了。
“叫你娘出来!”
罗子沣还不甘心:“淑荷, 我们俩之间还有个孩子,为了孩子想,你也不应该……”
纪淑荷打断他:“就是为了他想,我才要拿回宅子!”她微微皱眉, 不耐烦道:“你叫不叫?不叫我就去衙门了!反正我如今已经走投无路, 又没有真正参与下毒, 最多也就几年。至于你嘛……”
罗子沣急了,他仔细回忆过,那些信中,好像真的有二人是假和离的话。如此,他很难把自己从纪父中毒一事中摘出来。他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如果和下毒这种事扯在一起。就算没坐牢,功名也保不住了。
慌乱之余,看到边上的李招序面色也不好,稍微一下就明白了。自己摘不清,身为全氏姘头的李招序也一样说不清。
他顿时就像是找到了同盟:“李秀才,若是去了衙门,你也很难脱身,咱们俩身为秀才,最怕就是这种事……你赶紧劝劝淑荷。”
纪淑荷不看俩人,淡然道:“今日我拿不到宅子,是一定要去告的。谁劝都没用。”
罗子沣满脸不可置信:“他是你爹。”
纪淑荷看着罗府高高的大门:“若不是他,我们母女俩现如今还在纪府高床软枕,珍馐美味随便吃。我恨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顾及他?”
罗子沣:“……”好像是这么回事。
李招序有些心慌。终于发现了,事情对自己很不利。
如果去告,他脱不了身。因为他和全氏的关系,功名就别想了,很可能还有牢狱之灾。如果不去告,女儿顺利拿回了宅子,凭她对自己如今这满腔的怨气,大抵也不会善待自己。
两个男人都在思量对策,那边纪淑荷已经不耐烦了:“我数三个数,你再不进去,我就去衙门了。一……”
二还没开始,罗子沣已经急切上前敲门,飞快进去了。
见状,纪淑荷扬声道:“给你半刻钟。半刻钟没看到你们母子,休怪我无情。”
本来打算进门后再继续拖着思量对策的罗子沣,闻言咬了咬牙。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害怕沈府发现而不接济她了。
半刻钟后,罗家母子俩磨磨蹭蹭出现在门口。
看罗母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应该是儿子跟她说了这里面的厉害。
纪淑荷捧着匣子,神情颇为愉悦,吩咐那些镖局的护卫:“先搜身,然后换衣裳。”
护卫上前,打算搜罗子沣。纪淑荷见没有婆子,将手中的小匣子塞到一个护卫手中嘱咐他看好。才缓步走到曾经的婆婆面前:“罗夫人,抱歉了。劳烦你抬一下手。”
罗母面色难看:“淑荷,你非要如此绝情吗?”
纪淑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说的好像你们有情有义似的。”又喝道:“别废话,抬手!”
罗母吓得赶紧抬起了手。
纪淑荷手在她身上掠过,抽掉了她的耳坠头饰,手上的镯子戒指,腰间的玉佩荷包,又从她的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
她将搜来的东西放在地上,重新站起身,道:“鞋子脱了!”
罗母:“……”突然就很后悔曾经跟儿媳妇说她的银票藏在鞋子里的事。
她不情不愿地脱了鞋,纪淑荷也不怕脏,直接从里掏出银票。
事实上,这段时间的颠沛流离让纪淑荷明白了银票的可贵,别说从鞋子里捞,就是从恭桶里,她兴许也会毫不犹豫。
眼看都搜完了,纪淑荷才心满意足地摆摆手:“去换衣吧。”
罗母一脸沮丧朝马车走。
还没走两步,纪淑荷想到什么,喝道:“等等!”
罗母今日本来过得挺舒适,正在准备给沈府的聘礼,谁知儿子回来后,给了她这么大的打击。
这罗府她都住了四年了 ,乍然要全部放弃就这么离开,她怎么肯?
下意识地,她想叫前儿媳进门来商量,罗子沣急得不行,把其中的利害关系都说了。总结起来就是,乖乖出去呢,他们母子还有翻盘的机会。如果半刻钟之内不出去,他这辈子就完了!
罗母心里把前儿媳骂了又骂,到底还是不甘心,抓紧时间往身上藏了不少。谁知这会儿都被翻了出来,又看到曾经乖顺的儿媳妇对自己颐指气使,呵斥了一次不够,还来!
罗母顿时就怒了,回身骂道:“东西都让你搜完了,老婆子身上这身肉你要不要?”
纪淑荷满手捏着首饰银票,心情愉悦了些,闻言缓步上前:“我不要你的肉。不过,你的牙还是可以留下的。”
罗母:“……”她把这茬给忘了。
遇上纪淑荷之前,罗家母子的日子实在算不上好。罗母更是在早年磕掉了两颗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