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有点不高兴,但他知道谢骄阳被谢家养得性格有点古怪,不像他儿子那么嘴甜。
“阿阳,真是你啊。”他刚才还有点不敢认,毕竟没见过笑成那样的谢家骄阳。
太不正常了,这样高冷不笑的谢骄阳才是他认识的谢家骄子。
老实说,他特羡慕谢青崖能娶到谢家的大小姐,给了他事业上那么大的帮助。
“宁叔有事?”
没事就快走,他一点都不想让宁晚星撞到宁天,免得惹宁晚星伤心。
可惜宁天一点都不懂他的心思,笑了笑,眼角有点皱纹:“叔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谢骄阳瞟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有点不耐烦:“您有事跟我爸商量。”
“你和玥玥的婚姻大事,我当然要先问你,再跟你爸商量。”
要不是谢骄阳的外公舅舅们位高权重,当初娶晚星的时候就闹得满城风雨,他也不会想着跟谢骄阳商量,直接就跟他谢哥说了。
“婚姻大事?”谢骄阳冷笑着反问一句,“宁叔,你出门喝了几瓶酒?”
宁天觉得莫名其妙:“我没喝酒啊。”
“但凡多吃一颗花生米,你也不会醉成这样。”
宁天这才反应过来,谢骄阳在嘲讽他。
好啊,宁天都快气死了,谢骄阳恐怕就等着他外公那边给他安排婚事了,否则玥玥那么好,他敢拒绝玥玥。
“我们玥玥温柔漂亮,又痴情,等了你那么多年,哪点配不上你,你要拒绝她?”
谢骄阳听着这么可笑的话,再也按捺不住,唇角勾着冷峻的笑:“可笑,那种心如蛇蝎,恶毒丑陋的女人,沾上一点都恨不得用柚子叶去霉气。”
也就宁家把这两兄妹捧在手心里当宝。
像他们这种家世的人考虑婚姻大事,人品永远在家庭背景之前。
宁天听着他羞辱自己心爱的女儿,气得脸色涨红:“你收回那句话,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爸妈都答应了,我看你敢反抗?你必须跟玥玥结婚。”
谢骄阳不屑地想,宁天这种人连纸老虎都算不上,最多是只纸猫。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嗒嗒嗒的脚步声响起,宁晚星过来了,而且恰好听到那句话。
谢骄阳一见她就脸色变了,急忙解释:“我不会和其他人结婚。”
宁晚星没管他,顾自捏紧了手包,说了很多回不会理睬宁天,可真遇见了,宁晚星心绪还是会波动。
她没喊人,宁天脸色垮了:“你外公是怎么教你的?见着爸爸都不知道喊人了。”
宁晚星还没说话,谢骄阳直接插嘴:“您不是跟荣家断绝关系了?您管过晚星吗?有什么资格让她叫你爸爸?”
宁天没想到谢骄阳竟然会迫不及待地替自己前妻出头,一时迷惑又愤怒:“阿阳,这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儿。”
谢骄阳可比他会强词夺理:“断绝关系就不算父女,没有哪个男人能见着别人欺负自己心爱的女人!”
心爱的女人?
宁天脸黑了,谢骄阳是什么意思?
宁桢不是信誓旦旦说,对谢骄阳来说,玥玥才是特别的?
被谢骄阳这么一闹,宁晚星两个人都不想理,点点头:“我先走了。”
“我送你。”谢骄阳殷勤过头了。
宁天怔怔看着他:“阿阳,你不是离婚了?你父母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宁叔要告状,尽管去。”
谢骄阳强词夺理,宁晚星完全无视,宁天被气得脑袋痛,今儿他非要跟谢哥好好聊聊这个谢家骄阳。
☆、情感冷漠症
谢青崖终于从伯尔尼回来了。
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见盼他已久的谢夫人,而是把自己儿子谢骄阳叫到书房。
谢青崖的书房正如他这个人一样冷冰冰的,不爱炫耀,书架上摆放着的都是些无趣的矿产知识方面的专业书籍。
他曾经的一切光荣履历,所有奖杯奖状都看不到一丝踪迹。
大红木办公桌后面摆着三盆矮松,桌上泡着三清茶,宁神养气。
“听说你又气你宁叔了。”谢青崖语气挺平淡,好像宁天和谢骄阳是两个无理取闹的小孩,非要找他这个大人评个公道。
谢骄阳见怪不怪,在这世上谢青崖只在乎两三个人。
一个是给了他生命的父母,可惜后来因为结婚的事儿跟爷爷闹得不愉快。
一个就是救过他命的宁天,谢骄阳现在能理解他的逻辑了,因为自己的命很重要,所以救过他命的宁天比其他人更重要。
至于谢夫人和谢骄阳,他们对他并没有恩情和好处。
“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跟您告状呢。”谢骄阳的语气里除了讽刺和不屑,还有一丝深藏的怨恨。
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想,他到底为什么会在失忆的情况下,从讨厌到爱上宁晚星呢?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上宁晚星的时候,恐怕就是从电影院出来。
那天他刚好看了《悄悄喜欢你》,而且受虐似的看了两场。
出电影院的时候,眼睛都气红了,他就是难以忍受,宁晚星好像换了一个身份,在和另一个男人恋爱。
她在电影里情深不悔,暗恋着简行然。
女观众可能代入了倪俏,觉得自己跟顶流恋爱。
男观众能代入江树,被倪俏这样又纯又美的女孩子至死不悔地爱着。
他谁都代入不了,只觉得刺眼,越是青春暧昧,越是楚楚动人,越是刺得他眼眶长血丝。
他看的不是江树,他看的是简行然。
他用那样深情的目光偶尔低头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属于自己的宁晚星。
而他的宁晚星竟然用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状态去仰望着另一个男人。
好像只要他一句话,就能为他献出生命。
第一次,嫉妒的毒蛇撕咬了他的心。
在此之前,他从来都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他得不到。
至于之后结婚,他看似被逼迫,其实早就情愫暗结,否则也不会因为愤怒生出要吞并宁天重工的念头。
谢青崖对自己儿子的这些柔肠百转并不清楚,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你宁叔是长辈,你要让着他。”
谢骄阳哼了一声:“只听说让小孩,没听说过晚辈让长辈。”
“阿阳,你一向懂事。”谢青崖一直很淡漠,他天性这样。
“您这样的情感冷漠症患者还知道懂事这两个字,真不容易。”
心湖鲜少波动的谢青崖肩膀颤了颤,猛地抬头,目光锋锐地盯着谢骄阳,抿着嘴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阿阳,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嗬,”谢骄阳觉得可笑,“这些年我妈总以为你心里有人,所以二十多年都打动不了你。”
谢青崖未置一词,冷冷盯着自己手上的报纸。
“她傻,别人不傻,你对谁都没感情,看利益办事,爷爷养大你,你按照他的要求跟我妈结婚,宁叔救你的命,你不许人动他,至于其他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谢青崖抬了抬金丝边眼镜,寡淡的唇动了动:“阿阳,我真是小看你了,但你说出来又如何?寰宇会因为你一句话就破产?”
“既然你算得这么清楚,那你欠我的呢?”
谢青崖叠了叠报纸,仿佛听到个天大的笑话:“我欠你?你忘记是谁生养你?”
“我妈生我,爷爷养我。”你什么都不是。
“就算这样,我欠你什么。”谢青崖深谙谈判的技巧,对一切都胸有成竹的样子。
“有些事被遗忘了,你以为就能当没发生过。”
谢骄阳就像年轻强壮的狮子第一次朝着年迈的狮王亮出了自己的利爪。
“什么?”
“神树坪。”
谢青崖脸色剧变,手一抖,报纸轻飘飘落在地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董,我当年被绑架,你的老对手大佛让你用神树坪三号坑换你唯一的儿子,你是怎么答复的?我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谢青崖当时的答复是——不可能,谢骄阳是自己逃出来,慌乱之下摔进矿坑,要不是被个放羊的小孩喊人救了,他就真的没命了。
让他更意难平的是,恰好就是这次,他在矿坑里被雨淋了一天一夜,伤口感染,高烧一整夜,忘掉了晚星,忘掉了他爷爷。
这是谢青崖欠他的,必须还给他。
“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