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骄阳阖着双眼,仰头叹气:“除了这个,你还有其他理由?”
“我不爱你。”宁晚星坦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心脏的血都像被抽空了一样。
她能感受到自己对过往的一丝眷恋,只是很微弱,弱到她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决定。
殊不知,这简简单单四个字对谢骄阳来说,简直刺耳极了。
比她的任何说辞都有用。
“好,既然你不想要谢太太的位置,那我们后天去民政局。”
他这么爽快,宁晚星既觉得解脱,又觉得怅然。
看吧,他根本没把这段婚姻当回事儿,迫不及待让她给宁玥让位呢。
“那,祝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等等,”谢骄阳阖着的眼皮下眼珠子抖动两下,睁开眼,直直盯着她,像是要瞧进她的灵魂,“你人生最快乐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宁晚星想笑,不知为何,眼泪倏地落了下来,她偏头,不想让谢骄阳看见。
她最快乐的日子啊,就是那年和谢骄阳,谢爷爷一起出去寻找陨石的日子,是他抱着自己从河水里走出来的时候。
“十多年前吧,有个人带着我在河边玩,拼了命地救我。”
谢骄阳听了没有欣喜,反而整个人暗淡了:“知道了,后天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图纸少了些,都是法文比较好翻,嗳,写得有点心塞。
☆、骄阳×4
他们,一个没有挽留,一个没有想过被挽留,终究从这段孽缘里走出来,要踏上不同的路。
宁晚星冷静地跟他说完离婚协议的注意事项,踩着高跟鞋风姿绰约地飘渺而去,就像她来的时候那样迅疾。
仿佛多待一刻,都让她整个人受到污染一样。
她下楼出电梯的时候,恰好遇到抱着一大束血红玫瑰的郑颂。
对方吃惊地嘴巴里都能塞进一个鹅蛋,而后收敛了脸上惊异,凑过来低声问:“您二位这是要玩什么play?”
总裁夫人此时此刻不该跟谢总在顶层共度浪漫夜,他们是准备玩玩角色扮演,才急匆匆要走。
求求体谅一下可怜的助理,总裁夫人突然杀过来,打破谢总和他的计划,让惊喜提前。
能不能不要再搞幺蛾子,让他收拾残局?
宁晚星打量了一眼衣冠楚楚的郑颂,对他的印象挺深,谢骄阳这出身注定了身后跟着一群小弟,郑颂大概是最识趣的那个。
她朝郑颂点点头,蓦地停住脚步,想起点事儿,跟他说:“谢总估计很忙,麻烦郑助理让谢总的律师和我的律师沟通。”
他们两个没有签婚前协议,她持有宁天重工的股份,谢骄阳不仅有骄阳文化,还有寰宇集团的股份资产,要切割也挺麻烦。
郑颂吓傻了,本来抱着一束99朵的红玫瑰就挺傻的,配上他呆愣的表情更是搞笑。
“不是,你们两夫妻之间什么事儿要用到律师?”
宁晚星珍珠白的裙面微摆,转头看着一楼大厅的一块展览陨石,觉得很无趣,之前为了谢骄阳逼自己学这么无趣的东西,实在可笑。
好在她走出来了,今后都要为自己而活。
没理会郑颂的疑问,她轻飘飘留下两个字:“离婚。”
郑颂猛地摁住电梯按键,有点缓不过神,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宁晚星要跟他们谢总离婚?
那个痴情不悔,苦苦等他们谢总这么多年的宁大小姐竟然要离婚?
他抱着那束火红的玫瑰花,久久回不过神,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肯定是谢总提出来的,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三周年纪念日之前爆发了。
说起来,他都有点同情宁大小姐,好不容易跟喜欢的人结婚了。
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郑颂推开顶层的门,情景跟他预料的大不相同。
价值四百万的12寸双筒式折射APO天文望远镜是谢总的心头好,竟然被打翻了。
整个顶层的那些浪漫布置全都被推倒在地上,整个房间狼藉得像被刚抢过一样。
谢骄阳一个人坐在落地窗那里抽烟,萎靡落寞,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可怜。
郑颂手足无措,总觉得自己好像步入家暴现场,应该偷偷离开。
他没来得及走,谢骄阳就开口了:“你刚才遇到她了?”
郑颂立刻手脚都摆正了,只是怀里那束玫瑰花扔也不是,递过去也不是。
他涎着脸笑了笑:“可不是,夫人还让我联系律师?”
谢骄阳闷哼一声,郑颂注意到他还未燃尽的烟被紧紧攥进掌心,一定是被烟头烫到了。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低落可怜的谢骄阳,还记得当初被他老爸推过去跟谢家太子玩的时候,他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嗳,”郑颂忍不住劝,“不就是夫妻俩闹个矛盾,您至于自残吗?您都不痛吗?”
完全不同于平时的插科打诨,他不自觉都用上“您”,生怕惹怒了眼前跟公狮子求偶失败一样的祖宗。
“不痛,”谢骄阳凌厉俊美的眉眼多了一丝郁色,“感觉不到。”
郑颂被震撼到了,这,这都心痛到这地步了,连皮肉被烟头烧伤的痛都不在乎了。
他真忍不住疑惑:“您这到底是演哪初啊?您和宁大小姐不是老爷子促成的封建包办婚姻,还是您早就喜欢上人家了?”
“喜欢?”他那祖传高鼻梁里发出一声冷哼,“没感觉。”
郑颂松了一口气:“也对,你们之前闹成那样,您要真喜欢她,那不是自打耳光吗?”
他话音刚落,就觉得不对劲儿,一股冰冷的视线好像要把人冻住了,冷飕飕的。
一凝神,就见谢骄阳幽深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有一股好像要把他千刀万剐的狠辣劲儿。
他都快哭了,差点抱着红玫瑰给谢总跪下:“那您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她一心想着那个林瀚,凭什么让我喜欢她?”
郑颂算是明白了,闹脾气呢,说起来可笑,挨了一枪都不皱眉头的人竟然会有这种“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的想法。
“不是,你到底怎么得出这结论?”
郑颂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们都是同学朋友,一路看着他们步入婚姻坟墓。
大家都知道宁晚星爱他爱得尊严尽失。
“你没看过她刚红时候一个采访,别人问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谢骄阳松了松领带,窗外的星光落在他脸上,衬得他越发寥落:“她说十多年前自己落水了,喜欢的人抱着她从水里上岸。”
郑颂囫囵没听个明白,只注意到:“你还偷偷摸摸看采访?当时我们去电影院看《悄悄喜欢你》,你还当面讽刺我们。”
谢骄阳安静地看着他,避开他的问题,神色有点疏淡地说:“都过去了,她非要离婚就离,反正没意思。”
郑颂第一次从谢骄阳的口中听到“没意思”三个字,他的生活充斥着极限运动,狩猎陨石等等一系列刺激的事儿。
他竟然会觉得没意思。
甭管老板现在什么情绪,郑颂不得不提醒他:“谢总,不能离,咱们不是要吞了宁天重工,少了大小姐手里10%的股份,得绕多少路啊!”
谢骄阳之前还雄心勃勃,现在突然好像少了精气神,看了郑颂一眼:“吞什么吞,平白得罪老头子,宁天当年救过他的命。”
三年前开始的计划这才到一半,突然叫停,这不是坑人吗?
郑颂委屈地恨不得一捧花甩他头上,不就离个婚,搞得好像人生无望了一样。
越想越气人,他忍不住嘴贱:“您这是上赶着让宁大小姐给您白月光让位呢?”
“白月光?”
“可不,您读高中时候生人勿近,就宠着宁玥一个人。”
室内一片寂静,谢骄阳朝着郑颂走过来,一把抢过那束红玫瑰,抽出一朵,塞到他嘴巴里:“洗洗嘴巴,胡说什么。”
他是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有所谓的白月光。
他那时候刚在神树坪煤矿那边受了重伤,经常半夜脑袋疼,一直梦见些虚无缥缈的人影,醒来之后什么都记不起。
还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那时候,看宁玥那张脸,总觉得特别顺眼,对她稍微区别待遇,比别人态度好些。
再加上他妈特别喜欢宁玥。
当时的宁玥在他这里的确有特殊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