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种可能都是有的......自己的亲儿子,也未必能相信。帝王心术,恐怖如斯!
楚更倒是错过了看皇帝此刻的反应。他如蝉翼的眼睫低垂,嘴角微微向上。腹诽道:怎么本宫也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本宫?至于撞衫,真的只是凑巧而已......
陈怀瑜啊陈怀瑜,他虚晃这么一下子,倒是真替他的姑父、我的父皇解了围了。此事若是冲着萧穆祖而来的话,毕竟牵涉到与靖北候府的关系,便十分敏感,父皇总要给靖北候一个合理的解释。若是冲着自己来的话......嗯,父皇再与靖北候说起,那便是一句无辜受累便可以解释过去了。
可是另一方面,如果此事真的有谋害当朝储君的嫌疑......兹事体大,放到朝廷中来看,比起靖北小侯爷遇刺可是严重得多。如此一来,此事可是不好轻易揭过去的。这是逼着父皇必须要彻查!
陈怀瑜,果然是越来越滑头了。他倒是懂得顾全大局,还想一箭双雕。
再抬头时,楚更面上狠戾之色闪过,眸光如同利刃一般戳向了跪在地上的禁军统领谢铭宇。
“哦?此次,不光行围戍卫由禁军负责,各人所用的箭矢,从制作到清点、发放,亦是由禁军的神箭营负责的吧?据本宫所知,一些武艺高强之人,想要不在地上留下足迹,好像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能够接触到箭的人极多,仅凭那箭矢上有平南王的标记,并不能证明就一定是他伤人的。不过,林明朗的嫌疑也并没有洗刷。箭口向下,也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而已。
护卫不力,若是目标是东宫的话,谢铭宇更是难逃罪责。如今平南王矢口否认,最有机会接触到箭的人便是禁军,如此一来,禁军中人反而有了嫌疑。更何况......今日去勘察时的确太匆忙,只顾着从地上脚印寻找踪迹,禁军也的确没注意到陈怀瑜所说的,草叶血痕。
如果如太子所说,贼人是预谋已久,一早就飞檐走壁,藏在树上的话,的确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放暗箭!
这把火,此时已经烧到了禁军头上。
本只是奉命勘察,谢铭宇却没想到会引火烧身:“臣、臣既有嫌疑,愿意暂时回避,全力配合。也请陛下和殿下,彻查此案,以正视听!”
此时若只牵涉到平南王府,林明朗被架在那里,反而还不好喊冤要求彻查。即便东宫插手,也因着与平南王之间的交情,而有徇私包庇之嫌,难以服众。
可是这事一牵涉到禁军,不等林明朗喊冤,谢铭宇第一个就不依,跳出来要求彻查,说出了林明朗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如此一来,此事不得不查,而且,如今适合主理此案的人,便只剩了晋王和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怀瑜(骄傲的笑):我很棒吧?
楚更(无奈的笑):为你点赞......
皇帝(鬼魅般出现):朕早就看穿了!
楚更(溜之大吉):父、父皇,我啥都没干!
怀瑜(尴尬赔笑):......姑父,你好......
亲爱的读者:
因工作需要,十一月中旬需要封闭,无暇码字。十一月更新都已存入定时发送,不会断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连环
永泰帝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心中也已盘桓过许多猜测:
是谢铭宇?
不会。他是自己多年的心腹,对太子和晋王的态度也是不偏不倚的,于这一点上,永泰帝是极有自信的。无论是针对太子还是对萧穆祖,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动机。
不过,如果禁军中有人被收买利用,倒是有可能。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谢明宇御下再严,也保不齐有人有异心的。
是林明朗?
如果说因为昭阳的缘故,他针对萧穆祖还说得过去,如果是太子的话......他们平南王府啊,与镇国公府颇有渊源,十年前就敢为了楚更跟自己拍桌子,如今,更是断然不会背叛太子的。若说为了太子举兵反叛他倒是相信。
是楚彦?
太子若是死于非命,他的确是最获益的。可是,若是想要取太子的性命,又怎会选了平南王这个太子死忠做替罪羊?而且......太医说这箭上没有淬毒。不能保证击中要害,只有再在箭矢上淬毒,才是万无一失的啊。嗯.....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太子。晋王再图谋不轨,也还没蠢到谋刺储君的份上。
怀瑜这个小兔崽子,果然是一肚子坏水。故意把楚更扔出来扰乱视线,还替自己在给靖北候的说法上做了一个顺手人情。
永泰帝的目光如同鞭子一样抽到陈怀瑜脸上,他竟然还敢与他对视!这孩子同他老子一样,从小姑父叫多了,怕是忘了姑父是皇帝了。
若是晋王针对萧穆祖,倒是说得通。
从近几次他处置与太子有关的事情,辅国公府应该多多少少感觉到了他态度的转变。萧穆祖若有不测,或许会使得北境情势更加紧张,那样只会让皇帝更加依赖辅国公府,晋王在朝中的重要性也会更加凸显。而且栽赃嫁祸,顺势打压了平南王府,也就是打压了太子。这......倒像是安耀扬的手段!
还有一个人,也脱不了嫌疑。是太子?
这小狼崽子心可是大得很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他也未必干不出。跟他舅舅镇国公学的那套示弱卖惨以弱胜强的,尤其还有陈怀瑜做帮手,狼崽子和小狐狸凑到一起,不知能鼓捣出多大的篓子来,从不叫人省心。大相国寺十年冰冻,这人心哪,可不是一盘棋、一次推心置腹就暖得回来的。
这时候非得把这火引到谢铭宇身上,太子......这是想要逼着他,让他命太子主理此案了!
理清了思路,永泰帝反倒想要看看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怀瑜的意思,此次中箭的人,本该是太子?”这话虽然并未点破,但已是意有所指。
陈怀瑜一向懂得察言观色,是个精明的,方才已经被永泰帝瞪得心虚了,一听此话,便知道自己的小聪明没有瞒过永泰帝的火眼金睛。果然,姑父是个老油条了......他摸了摸鼻子:“嗯......姑父,我也只是猜测......”。这就算是退一步的解释了。
永泰帝了然一笑,至少如今在打压镇国公府一事上,太子与皇帝的目标是一致的。皇帝也乐意给太子做个顺水人情:“好。此事既然与太子有关,朕就命太子主理此事吧。限你三日,在秋迩返京之前,查清实情。”
“儿臣,遵旨!”楚更不敢流露出半分情绪。
晋王又怎会安心此事全部交由太子处理,这个时候,他必须横插一竿子:“父皇,太子身边就只怀瑜和竹青得用,三日之期,怕是紧了些。不如让儿臣在旁协助,有事也可分分劳?”
“明日重阳,你娘还说要一起登高簪菊呢。太子要查案,昭阳又要照顾驸马,晋王忍心让朕和你娘自己去登高么?”
晋王只好作罢:“儿臣,遵旨。”
众人从中军大帐中退了出来。陈怀瑜道:“还有些细节,想要跟平南王确认的。王爷可否赏脸,到太子殿下营帐中一叙?”
林明朗之前与楚更闹掰,还在昭阳阁外大打出手,没想到这次还是楚更出面才暂时替他解了围。此时走在一起,便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楚更,不置可否。
楚更乜斜着眼睛看他:“平南王莫以为这京师是在你们云南,你想打架斗狠便可肆意妄为。还好这回萧慕祖并无大碍,否则,我也定要替昭阳,好好教训你!”
“呃......,不敢了,不敢了。今次若不是殿下,小王的确是百口莫辩。多谢了!”
因秦婉婉还在昭阳公主处,几个大男人便径直入了大帐,竹青便找了一副围场的地形图来:“殿下,其实......我们并未在什么草叶上寻到牲畜的血迹。”
林明朗大呼小叫:“什、什么?!”那么刚才......陈怀瑜是在欺君?
陈怀瑜此时倒是理直气壮:“我若不那么说,又如何能帮平南王鸣冤,又如何能将禁军也拉进局里来?何止是没有血迹,那身上有箭矢的麋鹿,也是我杜撰出来的!”
密林之中,林明朗只知道自己是追赶这一只麋鹿,可是他那一箭出去的时候,他连对面有人都看不见,即便打中了什么猎物,又怎能那么笃定,就是他所追赶的那只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