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怎么了？”史蒂夫离得近，自然最先看到老祖神色不对，而他不知抱着什么目的，现在已经换上这个比较亲密的称呼，甚至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史蒂夫顺着老祖的目光向下望去，战后的战场总是让人不忍直视，但史蒂夫直觉老祖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面色有异。他总觉得身边这人已然历经千帆，这世间少有能引动心神的事情。
“我想还要再等一等才能离开。”老祖不自觉蹙着眉，语气带着些许沉重。
当年老祖在外游历之时，不乏下到人界生活，若是正好赶上哪个地方有天灾，或者有瘟疫，只要能力所及便会出手拯救一方黎民。老祖曾一世为人，对普通人有着天然的亲近感，并没有修者视凡人于蝼蚁的高傲态度。既然有这个能力，又正好碰上，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等真正有了超凡的力量之后，才会明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真实涵义。
曾有妖修可通过积善因、修善果提升修为的传说，如果幸运便能获得功德。这于妖修而言简直是万年难求之物，若是能得一分功德便是渡劫时天道也会手下留情。这毕竟只是个传说，没有哪一个妖修真的去做。
即便是真的，这种修炼的速度堪比乌龟爬行，可能妖生终结也摸不到功德的边儿。修真界虽资源有限，但也不乏天材地宝，灵气灵物，更何况妖修还能吸收日月精华，比一般的修士又多了一条路。如此更没有妖去尝试传说中的修炼方法。
老祖选择出手救人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完全随心而至，也不图有一天功德加身，但阴差阳错间倒也得了些实惠。身上有没有功德老祖不知道，但他的修炼确实比其他妖要顺利许多，或许他是天道选中的人，但老祖能提前五百年渡劫，一定程度上至少说明他选对了方法。
或许这次能从天道底下逃脱，留得一线生机，就是攒了善因的缘故。
这一次既然让老祖看到了这么多无辜的鬼魂滞留，虽不能复活他们，但至少老祖还能做一些事情。
第43章
某人开场就输了
“还有敌人藏在暗处？”从开始有魔物出没，弗瑞已经对这个世界越来越诡异的发展感到绝望。但是绝望又能怎么样呢，哪怕脸朝地摔下，剩余的路还得坚.挺的用脸继续走完。
“没有敌人，只有无辜的亡魂。”老祖眼中的世界开始发生变化，画面仿佛从彩色电视切换到黑白电视，没有呼啸而过的救护车，没有来往匆匆的救援人员，没有劫后余生的获救者……
眼神所及之处依旧满目废墟，碎石瓦砾间，战火烟雾中，断壁残垣下，只剩下一个个呆滞麻木的无辜亡魂。
众人以为老祖看到丧生者的尸体才有如此表现，气氛一瞬间沉默下来。这场迟来的胜利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喜悦，谁又该为这场大战中的无辜丧生者买单。即便立刻惩处了罪魁祸首，这些人的生命依旧终止在这场战争中。
对于很多人而言，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被恼人的闹钟吵醒，匆匆洗漱，套上衣服，甚至可能来不及跟家人道别便出了家门。赶在最后一刻到达公司，手中只有路边小店买的便宜咖啡和一块不怎么美味的三明治，运气不好的说不定还是昨天没卖完的隔夜货。有些人甚至顾不上买早餐，只能饿着肚子开始枯燥又重复的工作。
原本以为挨过下班就能回家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谁能想到一眨眼间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狼狈不堪的超级英雄们望着底下相拥而泣的人们，有逃过一劫的激动，有失去亲人朋友的痛苦，最刺眼的莫过于一袋又一袋用黑色塑胶袋装裹的尸体。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低下头为死去的无辜者默哀祷告。
“我曾习得一曲，名曰镇魂，今日便弹奏此曲为无辜的亡魂超度。”老祖声音郑重肃穆，似在立下宏愿。
一把极为古朴的古琴出现在老祖手中，就地盘膝而坐，古琴置于腿上。独特的旋律从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下流出，明明近在耳边，似乎又很遥远，时而低沉，时而高亢，缓慢特别的韵律中带着一丝苍凉，仿佛在为无辜的亡魂哀伤。
然而低沉肃穆的曲调中似乎又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带着神奇的魔力直击灵魂，让人心生安宁，一点点抚平这场战争带来的心灵创伤。
所有人屏息凝神，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静静聆听，到最后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连疲惫不堪的身体似乎也重新有了力气。
老祖体内的妖丹急速运转，万年妖丹的力量借助琴声修补着残破不全的亡魂。只见原本面目狰狞、血肉模糊的亡魂一点点恢复生前的模样，如若不是面色苍白，毫无生气，已然与真人无异。
“不知途之游魂，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无论苦乐哀怨，凡尘往事皆成空，尔等归处且听吾音。吾音已出，还不速速归去！”一段拗口的音调从老祖的唇间流泻而出，语毕音歇。
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经过镇魂曲洗礼的亡魂们脸上的木然似乎少了一点儿，朝着老祖的方向鞠躬致谢，然后一点点消失不见。
等众人再睁开眼睛时，只看到古琴被丢在一旁，老祖无力的瘫软在地，气息虚弱，原本如墨般的黑色长发中夹杂着灰白之色，发尾竟已全白。
“棠！”距离最近的史蒂夫动作迅速的将地上的人扶起，揽入怀中，面露焦急。
原本用作遮掩的面具已经不见，露出一张无法用语言描绘的脸。
快速聚拢过来的众人一时间呆愣当场，下意识的放缓呼吸，这个世上真的有这样好看的人吗？此刻任凭最顶尖的文学大师恐怕也难以描绘其一分风华，更别提词语匮乏的众人。
短短一首曲子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就是弹了一首曲子吗？没听说弹琴还能弹成这样？这是所有人共同的疑问。
“棠，快醒醒，该死，天呐，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这是暴躁的托尼。头发突然变白，虽然样貌如常，却让托尼莫名的想起魔物夺人生机的事件。
“棠，你怎么了？”这是担忧偶像的娜塔莎。
老祖在众人的呼唤声中抬起沉重的眼皮，声音虚乏道:“没事，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说完重新合上眼皮。
这一次机缘巧合下也算有得有失，老祖虽然妖力耗损过度，但意外的收到回馈，随着亡魂的消散，竟有丝丝缕缕的功德之气进入老祖体内。只不过暂时积于妖丹周围，来不及立马吸收。
史蒂夫感受到怀中人的虚弱无力，身体先于意识，就着手中的动作直接将人抱起，顾不上感慨怀里的分量比想象中轻的多，大步踏上昆式机。众人一脸担忧的紧跟其后。
昆式机里气氛沉默，似乎又带着一丝紧张和压抑。
克林特看似专心的擦拭着手中的弓箭，其实眼神时不时落在靠在一起的两人身上。不，不能说是靠，准确的说应该是新朋友扒着队长不放。至于为什么用扒这个字，克林特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这个字勉强凑合。
托尼则气呼呼的坐在一旁，不错眼的盯着史蒂夫，看模样很是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似乎还有几分羡慕嫉妒恨。
娜塔莎直接坐在地上，神色疲惫的靠着机舱的墙壁，但眼神却揶揄的看着越发剑拔弩张的二人。不，应该说是一人，只有托尼单方面气成了个河豚。队长只是直挺挺的僵坐着，不敢有半点儿动作，眼神透着无处安放的不自在，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缓。
雷神正暗搓搓的伸出手，摸上了觊觎已久的神奇衣服，到底是什么材质竟然不会脏。天呐，貌似还不会破。老祖拖在地上的衣服角被雷神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研究，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一把匕首，悄咪咪的划了一刀，没破！雷神眼睛一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左一刀又一刀继续划！
喂喂喂，雷神，你收敛点儿，快收起手中的匕首，不要趁着老祖意识不清干坏事！
浩克拿着老祖的古琴，煞有介事的研究着，这里敲敲，那里摸摸，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昆式机了除了呼吸声，也就浩克制造的这一点儿噪音。
至于弗瑞，看着几人的表现，面上不动如山，心里渐感绝望。天呐，说高中生都算是赞扬了，谁能想到民众眼中的超级英雄们私下里是这副模样。弗瑞真想把此时此刻的场景拍下来公布出去，幻灭还是让大家一起幻灭比较好，他一个人承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