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早点来拜访的,这样太不礼貌了。”林深有些自责。
白枳笑着安慰他:“没关系的,你公司那么多事儿。”
“我一个做晚辈的,本来就该早点登门拜访的,他们二老不会对我有意见吧。”林深很认真地握着白枳的双肩问道。
白枳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她心直口快地解释说:“不会的,他们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会有意见呢?”
林深明显一愣:
“所以,你从未跟他们提起过我是吗?”
白枳有些不知所措,没法回答他。
“你爱我吗?”良久,林深问。
“当然。”白枳不假思索。
“那为什么我在你这里就像个透明人,除了谢娅,没人知道我的存在,你从来没有带我见过你的朋友。”林深的语气有些悲伤。
“我没什么朋友。”白枳回答。
“那家人呢?”林深情不自禁加重了手的力道,“我让你见过我的父亲,我弟弟,带你出现在公司重要场合,我甚至还想带你去见我姥姥!”
白枳有些头晕,可能是刚刚病愈的缘故,她感觉体内一股热流向上蹿,然后径直从鼻孔里涌出来。
没错,她流鼻血了。
她用手抹了一下,满手通红,血液滴答滴答流到木地板上,她愣了,林深也吓坏了,连忙扬起她的头,捂着她的鼻子带她去了洗手间。
白枳被鼻血呛住了,对着马桶一阵干呕。
林深手忙脚乱,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帮她把鼻血止住,白枳进了卧室换掉衣服,林深在客厅恨不得捶自己的脑袋。
“对不起。”林深道歉。
白枳笑了,“没关系。”她说。
三十六
连续休息了一个星期,再回到公司,白枳有些提不起精神,在办公桌前木讷地坐了一个上午什么也没干,中途财务进来拿着工资表让她签字,她看都没看就签了。
“白总,你没事吧。”财务大姐关切地问。
白枳疲惫地笑了笑,没说话。
中午,谢娅帮她点了外卖端进来,是她常吃的那家状元粥,谢娅把饭菜放到茶几上,然后问她:“你上次去哪里补的牙?我智齿长出来了,准备去拔了。”
白枳手忙脚乱地翻了好几个抽屉才从抽屉里找到那家口腔医院医生的名片,她对谢娅说:“这个闻医生非常好,我每次都去找她。”
谢娅结果名片端详了一下,捂着脸出去了。
并没有什么胃口,一碗粥吃得不到三分之一,两个清淡小菜一点都没动,白枳收拾好放进茶水间的冰箱里,准备晚上带回去热一热,再回到办公室时,林茂打来了语音电话,白枳迟疑了一下,接听了。
“嫂子,周六上午去试婚纱,我约了设计师了,人家专门从外地飞过来,地址我一会儿发你微信。”林茂在那头兴奋地手舞足蹈,说话都来不及喘气。
白枳笑着问:“只有我自己吗?”
“我哥也去啊,我已经跟他说了,他那天刚好有时间,我知道你俩忙,专门还把婚礼策划师约过去了,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心?”林茂隔空求表扬。
白枳哈哈一笑,说:“回头让你哥给你包个大红包!”
林茂连忙拒绝:“这倒不用,你让我哥多劝劝姥姥,别再催我找对象,她老人家身体好起来了,又开始操心我的事了。”
“不过你俩结婚后姥姥就踏实了,我爸也踏实了,我就更自由了。”林茂真是没心没肺,过得从容且潇洒。
白枳没再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周六上午,白枳简单化了妆就开车赶到林茂发的位置,这家主题婚纱展览馆很大,总共有三层,每一层风格都不一样,他们签约了十几个国内外有名的婚纱设计师,其中不乏给许多明星大腕做过设计的大师。
林茂的眼光很好,这个设计师虽然是中国人,但是她的设计风格白枳很喜欢,简单大方又不乏设计感。
简单寒暄之后,设计师推荐了几个款式,白枳没有拒绝说都可以试一下,然后设计师带着她去化妆,说新娘的妆容比较复杂,可以先化着,不用等新郎。
白枳去的时候林深还没到,所以她自己乖乖听设计师指挥。
“白小姐,您的五官深邃非常立体,很漂亮呢。”化妆师将所有的工具和化妆品一字排开,发自内心地赞赏。
白枳微笑着表达感激。
她的眼睛很大,眼窝深邃,鼻子挺立,有混血的感觉。
化妆师也是艺术家,任凭他们在脸上挥挥洒洒,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渐渐出现在镜子里,白枳有些恍惚,任凭化妆师在她嘴唇上试好颜色。
“白小姐,好了,这个妆容比较搭配刚刚您看的那件婚纱,一会儿您换上,肯定效果特别好。”
白枳最先试了这件香槟色的,设计师说抹肩的设计能刚好地凸显她精致一字型的锁骨。
从试衣间出来,白枳刚好看到林深走了进来。
他们对视了很久。
林深的喉咙仿佛被一团热气堵住,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只能木讷地走向她,那个一直微笑,圣洁明媚的新娘。
“好看吗?”白枳首先发问。
“嗯!”林深重重点头。
她好美,美得像一枚精致的娃娃。
她瘦了,面部轮廓更紧致,锁骨也更明显了。
这个时候设计师走上前来,建议林深也换上礼服。
在这个空档,婚礼策划师抱着电脑走上前来,他们做了很多模拟场景,近乎上百页的PPT,一页一页过着,白枳听他们几个轮番讲解,眼睛有些生疼,声音传到耳朵里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随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思绪蒸发了,她如同一个傀儡一般安安静静端坐在那里,没有一点表情。
这时,林深刚好换好衣服出来,他看到白枳木讷地坐在宽大的实木桌前,面无表情。
“白小姐,您觉得怎么样?”策划师小姐问。
白枳没有反映过来。
这时林深走了过来,白枳才尴尬地说:“都挺好。”
林深吩咐策划师先回去,把方案先发到邮箱,他们夫妻二人先商量一下,策划团队也明显感觉到新娘兴致不高,害怕是方案不合心意她没有直接说出来,所以简单招呼了一下就带着她的人离开了。
林深拉了凳子坐在她身边,白枳笑着说:“你好帅,跟胡歌一样。”
“所以,你是哪点不满意吗?”林深察觉到白枳的状态,又怕她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决定自己问。
白枳连忙否认:“没有啊,婚纱很漂亮,婚礼策划也很好。”
“但是我在你眼睛里并没有看到憧憬,所以,你不期待这个婚礼?”林深忍了很久,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我是觉得这些都没那么重要。”白枳有些无力地掩饰。
“所以跟我结婚也没那么重要是吗?”林深脱口而出。
白枳愣了一下,她瞪大了双眼反问:“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林深疲惫地松开自己的领结,打开桌上的苏打水猛喝了几口,他索性摊牌,把自己这几天的想法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你从一开始就不太愿意,我结过婚,有个孩子,年纪比你大很多,我一直忙,经常会忽略你,所以你也不会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朋友,因为你一直在将就,并没有从心里接受我。”
白枳有些哆嗦,她听完后非常平静,甚是很理智地挥手退散四周,给两人留下一个非常私密的空间,然后她才说:“我们选择彼此是因为彼此合适,你又帅又有钱,满足了对爱情的所有幻想,我听话懂事,背景干净,非常适合做你们林家的媳妇,我收获爱情,你拿到股份,我有一个令人艳羡的婚姻,你全权掌控盛世集团,这很双赢啊,林深,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想不到这有什么可纠结的?”
林深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面前双手抱胸,泰然自若的准新娘,半个小时之前他还憧憬着与她共赴婚姻,共度余生,这一秒这个梦就已经破碎了,她不但把两个人的爱情当成交易,而且还冤枉了自己的真诚。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叶菀中提醒过我你是个目标性很强的女人,我还不信。”林深缓缓站起身来,把领结扔到桌子上。
“叶菀中”,白枳对着三个字更敏感。
她爱林深,但不确定林深是否爱她,那为什么林深会选择她呢?是叶菀中给了她答案,这个答案她可以接受,但是林深却不想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