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重楼一把抓过飞蓬的储物神器,整个儿丢进了青穹风神珠中,那动作自然极了。
这一紧张就是数年时光,确认血藤真的销声匿迹,不打算追着他们打,重楼和飞蓬都很惊讶。
惊讶完之后,飞蓬终于压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一如之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去摸索好友身上的魔纹。
“咳,重楼啊…”吃完重楼以混沌中绿植炒的菜,飞蓬一边在心里赞叹好友的手艺,一边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重楼喝了一口汤,对飞蓬挑眉赞了一句:“你做的汤比之前更好喝,果然是材料的问题。”他不以为意了一句:“你想问什么,说啊。”然后,重楼又继续去喝汤了。
“魔纹蔓延全身就算了,为什么你魔体比之前高大了?”飞蓬总算问出了困扰他多时的疑问:“这也就罢了,为什么…为什么…那个部位也会变大?”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下意识变小,耳垂不自觉发烫:“我觉醒风云之体,能够融入风灵,都没这个变化呢。”
重楼的反应,是一口喷了出来:“噗!”他重重拍着自己的胸口,脸色涨红,竟是呛着了:“咳咳咳咳!”
看重楼这个样子,飞蓬更不自在了,他轻声嘀咕道:“我就是有点儿不明白,不好说便算了。”
重楼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心里暗骂自己的愚蠢,刚刚应该用灵气通顺肺腑的。于是,他表情相当微妙,一针见血的问道:“你是失望,自己为什么没这个待遇吧?”
“咳。”飞蓬摸摸鼻子,干咳了一声才道:“彻底悟透风云之体,能够融入风灵后,我确实在自爆后,随时能够凝聚形体,但每次所凝聚的形体都是固定的。”
说到这里,他耸了耸肩:“再对比一下你的魔体变化,我当然会好奇!”飞蓬很不解的说道:“明明我是风灵,你才是血肉之躯,不应该能这样随意变化吧!”
原来如此,飞蓬是不明白,血肉之躯为何能二次成长,他这个风云所成的生灵,反而化形就固定了。重楼心中了然,血瞳里流露一抹好笑的意味,摇头回道:“天道守恒,你化形前后没有变化,那才是自然。”
见飞蓬挑起眉梢,露出不赞成的意味,重楼缓声说道:“至于我,情况却是不同。魔体依旧是血肉之躯,变化是暂时的,也就是说,那只是个短期假象。”
他淡淡一笑:“你想必发觉了,我身上魔纹,其实是空间法则的具象化,就如昆仑镜上亦有时间法则纹路。在法则凝形显意时,我的身体某种意义上从血肉之躯短暂变为神器,自然会有所变化。”
“说白了,是你之前魔体面积不够大,空间法则纹路体现不完整吧?”好奇心得到充分满足,飞蓬嘴角一勾,带着几分调侃说道:“所以,法则为了能完整伸个懒腰,就强行帮你长大了一些?”
重楼淡淡的笑容僵住,瞪着飞蓬道:“你就不能说委婉一点儿?”
“哈哈哈!”飞蓬直接笑弯了腰:“不,我只想说直接点,你这根本就是身体素质不够,被嫌弃不够高不够大,法则纹路即使拥挤在一块,都显示不全,才给你来了个身体改造啊哈哈!”
被点破实质,重楼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见飞蓬笑不能停,终于恼羞成怒了:“不许笑!”他纵身扑上前去,打算给飞蓬一个教训。
飞蓬当然奋起反抗,一边大笑,一边躲躲逃逃,两人干脆就在狭窄的山洞里交起手来。
极其亲密的触碰无法避免,重楼攥住飞蓬的手腕,自己被卡住咽喉无法动弹,只能任由满头赤发与青丝交缠。
随即,他维持伏在飞蓬身上的姿势,近距离瞧着那双璀璨明亮、满含笑意的蓝眸,不禁出了一下神——他们这算不算耳鬓厮磨?
“喂,起来了,你我都真正领悟法则,也历练了好几年,接下来你要回魔界吗?”没等重楼想明白,飞蓬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重楼回过神,扬起嘴角玩味的笑:“这么问我,是你自己不想回去吧,哪怕才感悟法则,正需要好好闭关一番?”
“咳。”这次,是飞蓬气闷,伸手把重楼推开了:“那你回去吧,我再转转。”
九天是天天指望自己继续带孩子,沧彬和辰轩愿意待在玉衡军驻地,但公务也是能推就推,自己好不容易用个非常正经的理由溜走,才不要那么快就自投罗网呢!再等等吧,等长琴和水碧独当一面,自己那个时候回去,就能直接把手头公务都分了。要不然,徒弟岂非白教了?
被推开的重楼不以为意,躺在地上安静了一会儿,才侧过身来,似笑非笑说道:“我先回去,九天他们要是问起来,我就说你为了躲公务,打算等他们处理完了再回去,如何?”
飞蓬陷入了微妙的沉默,片刻后,他微笑起来:“对,你说的没错。”
重楼得意的扬眉,正打算再调笑几句,便乐极生悲了。
只因神将笑声清冽,似山中清泉石上流,却暴起拔剑:“我决定杀你灭口。”
剑光之上,有着灿若朝霞的光晕,让魔尊全身僵硬起来,正是时间法则!
头一次亲身体验时间法则的难对付,重楼暗暗叫苦。他艰难运转魔力,好不容易才在剑架上脖颈时,险之又险崩碎了飞蓬赋予的时间限制。
但是,这个时候再反抗,已经来不及了,新领悟的空间法术若要启动,终归需要时间。所以,重楼只能就地一滚,狼狈躲开飞蓬的利剑。
飞蓬神色不变,只全力运转灵力,一剑接一剑使出,在其上赋予自己所感悟最深程度的时间法则。
战事焦灼少顷,终究以飞蓬的胜利告终。
“你输了。”飞蓬用剑抵着重楼的脖颈,把人逼得紧紧靠着山洞石壁,曼声道:“我给你一盏茶时间,想想遗言,嗯?”
重楼嘴角微勾,丝毫未惧,只轻笑应道:“那你倒是剑往后撤一撤,我现在说话都疼,还怎么交代遗言?”
看着重楼喉结微动,以致于被剑锋轻轻划破,飞蓬唇畔情不自禁露出的笑一滞。他有心撒手,又觉得有些气闷,便只是松了松,令剑锋不再那么贴近。
“恭喜。”重楼忍不住闷笑一声,直接伸手揽过飞蓬的肩膀:“是我错了,你根本不需要闭关,这光是打架,便能巩固这份感悟了。”
飞蓬的心气瞬间平了,白了重楼一眼。他用指腹覆上对方颈间的伤口,轻柔的搓揉了几下。
说起来,以神将平素修养,断做不出这样的恶作剧举动。但也许是平时在神界太过重视形象,内心又不自知的对实力有绝强的追逐之心,他一朝感悟法则,心中难免有些自得欣喜,就连多年不见的童心,也被激发了不少。
对此,与飞蓬自少相交的重楼,心中自是有所猜测。不过,他更多是为心上人这难得表现的恣意,感到由衷的慨叹和心疼,冷不丁就说了一句:“九天他们就是仗着你脾气好,心里再不情不愿躲闪,公务真堆到面前了,还是会任劳任怨处理,才把大头都推给你的。”
说到这里,重楼摸了摸脖子,血眸里压抑幽暗深邃的光芒。他平日里本就重视炼体,飞蓬的照胆神剑既已收回,伤口也比较浅,被温热细腻的指腹擦了擦,很快便愈合了。
重楼在压抑着什么,飞蓬其实也不是一无所觉。可风云之子本就敏锐,好友周身气息再变,他都能察觉到,对自己并无真正威胁。如此久而久之,飞蓬自然不会在意,重楼的偶尔晃神,又或者周身气息变得幽深。
体贴的神将真心觉得,再好的密友也不可能毫无私人空间。更别说,魔尊不止是他的好友,也是他最重视的劲敌。相对的立场,从一开始就注定,他们的交往会为彼此留下些许余地。
便如此刻,飞蓬只是清浅一笑,笑意舒缓朗然,带着几分包容与平静:“我知道啊,但就像现在这样,看大家绞尽脑汁又无伤大雅的坑同伴,也蛮有意思的嘛。”
“你就纵着他们吧。”重楼摇了摇头,飞蓬对自己人的纵容有多深,他再清楚不过了:“算了,我不说这个,既然你想再在混沌历练一段时间,我也不急。”
闻言,飞蓬淡淡一笑,蓝眸燃烧着一簇火焰:“你我联手,时间法则、空间法则并存,先天生灵以下便皆可挑战,敢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