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还在看新闻。”
祢鸠想把光脑取回来，但匪玉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祢鸠的手指紧握在掌心里。祢鸠感觉到了他掌心的温度。
匪玉握着祢鸠的手，在他身后耳语：“快点睡。”
听见匪玉的声音，祢鸠耳朵开始发烫。
像有一颗种子落进肺腑里，像爆炸一样，突如其来地在心脏中开出一朵花，把胸腔挤满了。
明明上次和匪玉躺在一起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这样的感受。
祢鸠抬起头，他透过窗帘之间一指宽的缝隙，看到了外面的天色。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四点了。天空中浮起一片漂亮的蓝紫色，那是刚刚穿破云层的朝阳。
匪玉发现他还没闭眼，就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祢鸠的眼睛。
“快睡吧。”
祢鸠眨眨眼，细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划过匪玉掌心，带来一阵瘙痒感。匪玉的额头若有若无地抵在祢鸠背上，祢鸠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拂过脊背的呼吸。
匪玉的呼吸难得地急促了。
“快睡吧。”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非常低沉，“快要天亮了。”
祢鸠又嗅到了匪玉身上淡淡的松香味。那股气息抚平他心里的不安，比薰衣草精油更能舒缓他的紧张感。
祢鸠沉沉睡去。
-
祢鸠和匪玉睡着时，身体之间隔了一掌宽。但当祢鸠早上醒来后，这一点距离已经完全消失了。
因为气温过低，沉睡状态下的祢鸠不由自主地靠到了匪玉身上。
不知到底是谁先伸出双臂，但祢鸠从睡梦中醒来后，两人已经严丝合缝地抱在了一起。
匪玉的发丝落在祢鸠脖子上，痒痒的。祢鸠不想吵醒他，小心翼翼地拨开匪玉的发丝，试图从他的怀抱里钻出来。
然而匪玉的手臂一直搭在祢鸠身上，令他无法挣脱。
祢鸠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从匪玉的怀抱里钻出来。祢鸠只能轻轻叹口气，一动不动地躺在匪玉臂弯中。
祢鸠不知道的是，匪玉一直处于清醒状态。
凌晨五点左右、当祢鸠靠到匪玉身旁时，他就已经醒来了。
匪玉睡眠很浅。不管同族还是异族，匪玉厌恶一切身体接触，对所有人的靠近都心怀警惕。当匪玉被祢鸠吵醒后，他瞬间就清醒了，下意识地进入备战状态。
就在他准备攻击那个靠近自己的人时，匪玉看清了祢鸠的脸。
他紧绷的手臂肌肉顿时放松了。
匪玉没有推开祢鸠，而是替他掖了掖被角，抱紧他。
之后，匪玉就一直没有合上眼睛。他连呼吸都变得轻微了许多，安静地凝视着祢鸠的睡颜。
直到祢鸠睁开眼睛后，他才迅速闭上双眼。
几米外，青晏发现祢鸠已经醒过来了。他黑着一张脸，走到床边。
青晏问：“你要起来吗？”
祢鸠点头：“嗯。”
青晏一把拽住匪玉搭在祢鸠身上的手，毫不客气地把他推开了。匪玉的手臂撞在墙上，磕掉了一小块墙灰。
装睡的匪玉不得不睁开眼睛，冷冰冰地瞪着青晏。
祢鸠昨天虽然睡得晚，睡眠质量却特别好，疲惫一扫而空。他没有发现二人之间的**味，匆匆吃完早餐，继续蹲守今天的新闻。
虫族还没有行动，只是一直守在银河系外。
省长和塞缪尔在等待它们下一步的行动，罗尔森不知为何也按兵不动，目前人类和虫族正处于短暂的和平状态。
据塞缪尔所说，祢鸠已经被帝星警卫队高价通缉了。如果抓到他，警卫队就能获得一大笔钱，因此所有警卫都在不遗余力地搜寻帝星，试图把祢鸠揪出来。
塞缪尔给他们发了好几条短信，警告祢鸠等人不能随便开门，更不能离开藏身处。
当日下午，杰克在脸上黏了一把大胡子，出门买食物。而祢鸠、瑞安和匪玉一行人则留在公寓里。
杰克离开半小时后，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祢鸠和瑞安正坐在客厅里，他们看了对方一眼，瑞安站起身，无声无息地朝房门走去。
祢鸠以为是杰克在敲门，问他：“杰克没有钥匙吗？”
“嘘，别说话！”瑞安朝祢鸠挥挥手，“你是警卫队的主要通缉对象，我先看看外面是谁，没危险你再过来。”
瑞安说着，凑到猫眼上。他看清外面的人脸，表情渐渐变了：“祢哥，我觉得有点不太妙。”
祢鸠见瑞安神色严肃，语气也变了。
“是警卫队吗？”
“恐怕比警卫队更糟。”瑞安摇摇头。他打开门，动作和表情极为僵硬，一动不动地指着外面，“祢哥，你来看看他是谁。”
祢鸠走到瑞安身旁。
透过半开的大门，他看到了阿瑞斯。
第60章
阿瑞斯像松树一样笔直地立在门外， 这栋老旧的廉租公寓层高仅有两米五，他几乎伸手就能碰到天花板。
为了不惹人注目，阿瑞斯换上了人类的服饰。他身穿一件剪裁合身的风衣， 在祢鸠的审视下， 不自在地拽了拽衣领：“很奇怪？”
祢鸠回过神来， 连忙摇头：“不， 非常好看。”
说完，祢鸠伸手把阿瑞斯拽进房内， 将门关上了：“外面人多眼杂，有什么事进来再说——把鞋套穿上，不然会留下脚印。”
阿瑞斯乖乖穿上祢鸠准备的鞋套，依然没有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在确认祢鸠并未受伤后，阿瑞斯终于转开了目光， 扫视客厅。瑞安被他锐利的视线一扫而过，额头上不由得冒出冷汗， 后背也有些发凉。
他知趣地后退一步，想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二位慢慢聊，我不打扰了。”
瑞安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青晏和哈尔尼芬堵住了退路。
青晏早已注意到室外涌动的灵力， 他手背上浮现出暗绿色的图腾， 时刻准备攻击来者。哈尔尼芬沉着脸，满目敌意。
匪玉走在哈尔尼芬和青晏身后，他没有抑制自己的灵力，灵力四处溢散， 将整座房屋包裹在内。
看到阿瑞斯后， 匪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神族和魔族交恶多年，战神更是和魔族争执不断。阿瑞斯曾多次阻挠魔族的战争， 甚至令他们折损了几支军队。魔族士兵们对这个棘手的敌人风声鹤唳，匪玉也不胜其烦。
阿瑞斯也看见了魔君，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尽管匪玉和阿瑞斯积怨已久，但碍于祢鸠在场，他们只能默不作声地瞪着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阿瑞斯将目光转向祢鸠，先一步开口了：“这里安全吗？”
说这句话时，他意有所指地瞥了匪玉一眼。
然而祢鸠没注意到他的暗示：“放心吧，这间公寓很安全，警卫队至今还没找到我。”
这间老公寓藏在闹市中央的居民区里，附近人数众多，帝星警卫队懒得挨家挨户地搜查，就没有找到藏身在此处的祢鸠等人。
想到这里，祢鸠有些疑惑，他问：“阿瑞斯，为什么你能找到这间公寓？”
“你的坐标没有暴露，”阿瑞斯顿了顿，“我是跟随牵魂玉的气息找过来的。”
祢鸠更加疑惑不解：“你怎么知道牵魂玉丢了？”
阿瑞斯回答：“你告诉我的。”
祢鸠一愣：“不可能，我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天前，当祢鸠被罗尔森软禁、用《召唤师》向匪玉求救时，曾不小心将求助信息发给雪原黑虎，并且收到了对方意义不明的回复。
祢鸠以为那条回复只是系统设定，并未上心。
祢鸠回忆着这件事，表情变得越来越诡异。他打量着阿瑞斯，低声问：“你是……雪原黑虎？”
阿瑞斯点点头。
祢鸠嗓音艰涩：“《召唤师》里的那只灵兽？”
阿瑞斯：“对。”
祢鸠突然得知这个惊人的消息，有些缓不过来。
他的目光在匪玉等人脸上划过，低声说：“所以，雪原黑虎也不是NPC，而是被玩家操纵的游戏角色……”
客厅里很安静，所有人都听见了他的自言自语。
青晏的瞳孔骤然紧缩，变得又细又长。他环顾所有人，指了指自己：“我在游戏中的身份是‘雾影之蛇’，你们……也是灵兽吗？”
哈尔尼芬神情复杂地点头：“嗯，我是树冠独角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