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原本半跪在椅子上,转过身来看宋姣姣。被这样一踢,凳子整个翻倒了过来,他也一下子没站稳咕噜噜地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你没有亲眼见到,就不要这样故意起哄。”宋姣姣一副不良少年的样子,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俯视着摔在地上的小胖,“贺霖我护着了,谁再长舌,我自会去寻你们父亲。”
一时间,学堂里竟没了声音。
不过是些十一二岁的少年,而宋姣姣看着却有十五岁的年纪,众人都暗自揣测这个大哥哥的身份,又都是文人,便作鸟兽状散去。
苏博士来了,接着上文学经义。
小胖疼得龇牙咧嘴,摸着屁股坐下,还转头警告宋姣姣:“你以为你是谁,到时候若是贺霖对你伸出魔爪,大家可都是不会同情你的!”
“多谢你啊。”宋姣姣笑着抖了下腿,敲击到了小胖的椅子,吓得他立刻站了起来。
突然窜起来的小胖在众人眼中格外瞩目,苏博士眼里透着严厉的光,问:“小胖,你怎么回事?”
众人看着小胖都窃笑了起来。
宋姣姣连忙举手,颇为歉意的样子:“不好意思哈博士,我抖腿吓到了小胖,他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哄堂大笑。
小胖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可是,怎么好像又有点不对。
他愤懑了一下,又高贵地坐回了椅子,冲着宋姣姣哼了一声,和作妃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咸鱼了好久,就非常渴望回到高三被未来逼着自律的日子。
那时候每一天都很有意义,看着自己进步就能被爽到,没有觉得苦过。
第60章 写作业
“你只需要知道你很好,不要管别人说什么,能学到学问就好。”宋姣姣始终握着贺霖的手,像是给他一些力量,“你从前在茅坑前与我打架时,可不是这个怂瓜样子。”
“可……可我学问做得不好……”贺霖有些自卑了,完全与从前那个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永远意气风发的小孩子不一样。
宋姣姣思考了下,想着该如何帮他建立自信。
不知道为什么,小朋友在这个还没有开始发挥才能的年纪,居然已经开始对自己的课业自卑了。
“你背书背得很好,贺昭收藏了一些你的作业,我也看过。”宋姣姣很是坚定,“你写‘蛛丝牵在梅花上像银线’,我很喜欢。”
贺霖眼中隐隐闪起光。
可是宋姣姣说的这句,被苏博士批评过,后来被他难过得撕掉了……没想到贺昭竟是收藏了。
前桌一直在窃听的小胖听得心惊,再也不敢惹宋姣姣了——她竟敢直呼皇上姓名!就连贺霖都是不敢的。
心中对宋姣姣的身份多了一丝揣测,她说的“告诉父亲”也多了几分真。
很快,宋姣姣直呼皇上名字的消息就传出去了,大家都是很恭敬的样子,生怕她是皇上或者什么大官来学堂考察风气的。
宋姣姣却很是疑惑:“你要不转学吧,叫贺昭给你来个一对一的太傅?”
“不……我在班上还有一个友人,从前他就受欺负,他说我若是走了没人罩着他,那些人又会欺负他的……”贺霖摇了摇头,想到这段真挚的友情,在这乌烟瘴气的学堂里坚持了好久,算是全了义气。
“你受欺负时,他又在哪里呢?”宋姣姣笑了,这老半天她可没见什么友人。
贺霖仍是摇头:“现在只有他肯理我了,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不愿他因我受牵连……我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对我有这样的敌意,什么都算在我头上了。”
顺着他的目光,宋姣姣看到角落里一个瘦弱文静的男孩子。
他不容易引人注目,方才大家嘲笑贺霖和小胖的时候,他也没有回头,与周围格格不入。
贺霖说他叫李俊。
见到这个李俊的正脸时,已是放学时分。
宋姣姣和贺霖正走出去,在门口被李俊和另几个人堵在一起了。
“宋郊小友,你先走。”李俊不知为什么是提到了宋姣姣。
李俊身旁就是那个个子最高的人,叫王五,看着贺霖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拉着李俊:“你让他先走做什么?”
说着,他就拉着李俊走了出去。
贺霖很是受伤的样子,心里泛着酸胀。
宋姣姣牵着他的手,问:“你跟他什么仇?”
“我原本跟王五最要好,但是后来我们有一次闹不痛快,就没说话几天。后来他好像偷看人洗澡,被他阿爹打了一顿……”贺霖实在想不通,回忆起来都很难过,“再后来,不知怎么就不理我,铁了心说是我害他的。”
可以说,班上所有人都是这个流程,与贺霖产生一点小摩擦,然后莫名其妙地就被彻底得罪了,到后来大家便也都排挤他。
宋姣姣觉得这个李俊,很有问题。
总之不像贺霖心中想的那样好。谁看着自己朋友受欺负,不仅不帮忙,还不让他转学脱离苦海啊?
国子监外停着许多马车。
其中一辆最为豪华,外头用的纯黑色盗骊,比战马还威风,那用金丝勾出来的帐幔,想也知道是谁的马车。
贺霖上了皇家马车,今天脸上郁结的表情比从前少了许多。
宋姣姣却没有跟着他一起上去。
李俊正看着那辆马车,眼中带着艳羡。
却见着宋姣姣转身,向他这个方向走来。
“有空吗?我们谈谈。”她向李俊提出邀请。
李俊有些紧张,手指轻轻攥着衣角,搓成了卷又松开:“好、好的。”
他总觉得,宋姣姣能看穿一切。
二人选在一个糖水铺子里,宋姣姣给小孩子点了一碗糍粑,自己吃起了红糖年糕,再点两碗豆花。
“谢谢……我好久没有吃过这样好的东西了。”他说话怯生生的。
后宫里待了一年的宋姣姣看着他,就想到了莲妃和小福禄,心中有了个定位。装可怜博取好感,她懂的。
“你把贺霖当最好的朋友吗?”她问得直接。
李俊亦是答得斩钉截铁,眼中闪着坚毅的光:“是的。”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宋姣姣还想直接问“是不是你害的他”,可没有证据,又不能打草惊蛇,便没有提起,就像寻常吃个饭。
李俊吃得小心翼翼,不敢抬头看宋姣姣。
等他将糍粑和豆花吃得干干净净,宋姣姣还没吃好,先给他叫了辆马车,送他回家。
宋姣姣在他手里塞了一辆银子:“跟车夫说你家在哪里便是,做好功课早些睡觉。”
她贴心地嘱咐几句,李俊面上便浮现出感动的神色:“多谢。”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好家伙,这也要撒谎啊?
宋姣姣倒是很有兴趣,放下了马车帘子,回去吃年糕了。
李俊却没有走,吩咐车夫停在拐角处,透过马车帘子的缝窥视着宋姣姣。
他看见有个高大的男子坐在了宋姣姣的面前,要了一碗咸豆花,不放葱。
宋姣姣似乎与他发生了争吵,气得又要了一碗甜豆花。
那男子坐得笔直,一点都不恼,还替宋姣姣擦了唇边的糖渍。
他们一起上了马车,李俊看见了那个男子的正脸。
剑眉星目,五官散发着硬朗的英气,脸上却带着绵软的笑意。
在马车擦肩而过时,李俊看见那辆马车的窗户被风挑起。
那男子离得宋姣姣好近,轻轻在她脸颊上泪痣的位置亲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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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来接她的人是贺昭。
宋姣姣竟是才知道贺昭完全不喜欢甜口,只喜欢吃咸豆花。
也就是,她从前忍痛让给贺昭的甜豆花竟都是错付了,他竟也不知道让一让,每次都把她最爱的甜豆花吃掉!
后来越想越气,她便为了捍卫甜豆花的口味与他吵了吵,到了晚上也没消气。
此时正在临渊殿,贺霖也在,已经早早做完功课去偏殿睡下了。
宋姣姣将所见所闻全都跟他说了,听一句,贺昭的脸便沉了一分。
“贺霖写文章很好,你鼓励他写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出来。”宋姣姣觉得那乌烟瘴气独独排挤他一人的学堂已经不值得贺霖上了,不如自己在家中陶冶情操。
宋姣姣剥了一股柚子:“你也不许再那样严厉了,柚子要剥好给他吃,喜欢什么都给他买,你总对孩子那么凶,他都大半夜在茅坑外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