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现在联系不上梦红楼先生,他也不敢贸然上主家打探对方身份,否则以这本书如今的受欢迎的程度,别说出书了,就连将这本书卖到大江南北也不是随口说说的大话。
可惜……
“可那丫鬟在《未亡人》完结之后,已经有一个多月不曾出现在茶楼,就算小的迫切想要找到梦红楼先生商量合作事宜,也不得其法。”
闲王不耐:“也就是说,你至今也不知道庄周梦红楼的真实身份?”
掌柜面露惭愧,然而在闲王看不到的眼底,他却有着深切的担忧。
满京城谁人不知闲王因为先天体弱,连出门都困难,导致没有别的爱好,唯独痴迷话本儿?
掌柜出于对梦红楼先生这位摇钱树的保护,没有说出他与林家有关,也不知会不会惹怒对方,一时心中惴惴不安。他顿了顿,试探着建议:“若是闲王不急,等到梦红楼先生写出第二个故事,必然会再次派人到茶楼接洽,到时候小的一定让那丫鬟代为转告殿下想要帮梦红楼先生出书的想法。”
那些只想着赚钱的小书肆如何能与闲王名下的闲话楼相提并论?那可是大夏第一书局,同名书铺早就开遍了全国各地。
抛开闲王身份,哪怕看在白花花的银子份上,他也得尽力促成这场交易呀。
闲王看了他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掌柜见有戏,继续游说道:“这天下的读书人,就没有一个对出书没想法的。若是梦红楼知道殿下这般好心,定然将您奉为贵人。”
闲王似乎没察觉他话里的机锋,看了掌柜一眼后便点了点头:“等梦红楼先生写完,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本王。若让本王知道你欺骗于我……”
掌柜连道不敢:“殿下只管放心,若有了梦红楼先生的消息,小的定然立刻派人到府上通知您。”
闲王这才满意,“快将书稿交给本王!”
“殿下……”掌柜懵了,“不是说好等梦红楼先生有了消息,再商量出书之事?”
您怎么能不守信用呢?
闲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本王贵为天潢贵胄,怎可能做出没得到梦红楼先生的首肯,就拿着书稿出书的荒唐举动?”
掌柜知道自己误会,赶紧道歉:“是小的以小人之心度了殿下君子之腹,若是殿下生气,只管惩罚小的,小的绝无怨言!”
“谁稀罕!”
闲王抬手,掌柜立刻会意,赶紧让人去找说书的何先生,将梦红楼先生送来的手稿亲自交给了闲王。
徒旻拿到书稿后立刻展开。
“这字迹……”
掌柜解释:“这也是小的一直无法确认梦红楼先生身份的原因。每次先生送来书稿,都会让丫鬟誊抄一遍。”顿了顿,他道,“甚至可能不止一遍。”
“你怎么知道梦红楼先生就不是那丫鬟本人呢?”
“绝不可能!女子怎可能写出这般精彩、这般引人入胜的好故事!”掌柜说得斩钉截铁。
徒旻笑而不语。他倒是觉得,无论是行文风格还是故事结局,都不太像是男子所写。这位梦红楼先生,就算不是那个丫鬟,也有极大的可能是位女子。
这样一想,茶楼掌柜找不到庄周梦红楼的身份,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谁让他从未想过这位先生是女子的可能?
徒旻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因为很快消失,竟无人捕捉到。
掌柜低声哀求:“殿下,小的是真的不知道梦红楼先生的身份,您就不要追问了吧?”
徒旻满意地摆手,直接让人推着轮椅离开了茶楼。
掌柜站在门口,遥遥地望着闲王一行人流进人海,这才移开视线。
徒旻说起梦红楼先生可能是女子的话,到底还是在掌柜心里留下了一抹痕迹——
毕竟林家上下,除了林老爷,生下的有排面的人物几乎都是女子。闲王的猜测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就他所接触的女子,几乎全都是以夫为天,满脑子三从四德,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样的人可以写出《未亡人》这样的故事。
那位经历曲折的季大姑娘倒是有可能。
可惜对方与林家完全扯不上关系,掌柜自然第一时间就排除了她是梦红楼先生的可能。
等人走后,躲在后面的何先生走到掌柜身边:“这位闲王殿下,似乎不像市井传言那般纨绔废物阴郁暴躁?”
掌柜摇头叹息:“皇家的事,谁说得准呢?”
说罢,他摇着头进了柜台。
-
周瑶可不知道已经有人猜到了她女子的身份,她如今正在翠榈等人督促下,学着给苍瑾丹瑜两姐妹做衣服呢。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她在一旁辛辛苦苦地练习刺绣,翠榈等人却拿着她写的第二本书的开头看得津津有味,实在让人火大。
哼,生气!
周瑶扫了他们一眼,心里暗戳戳地期待着她们将开头看完后,跑来求着她更新的样子。而那个时候,她一定会斩钉截铁地拒绝——
谁让她现在忙着给两个女儿做衣服呢?
“嘶……”
周瑶低头,不意外地看见手指头已经凝出一颗血珠。她抬头又看了眼正沉迷小说,完全没注意到她被针扎了的三人,顿时悲从中来:小白菜啊,地里黄;她这日子啊,太凄凉!
她明明连针都拿不稳,为什么在翠榈的撺掇下,竟然就敢答应红给两个女儿做衣服呢?
……
事情最初,是因为周瑶见到翠榈闲暇时偶尔会躲在角落,拿着超级小的一块布料在哪儿缝缝补补。周瑶第一次见到时觉得奇怪,于是开口问了她。
翠榈却被吓了一跳,不等周瑶说什么,竟直接冲着周瑶跪了下来。
周瑶被吓到,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瑶姨娘,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翠榈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周瑶一脸懵逼:“……不敢什么?”
翠榈茫然抬头,见周瑶是真的不懂,也有些懵逼:“瑶姨娘,奴婢是在为两位姑娘做衣服,您……没生气?”
周瑶眨眨眼:“……”她能说根本就没看出来吗?
因为只是在闲暇时才会做衣服,翠榈如今的步骤还停留在给布料绣花样的阶段,而小孩子的衣服所需布料又极少,周瑶看到也只以为她是在绣帕子。因为翠榈鬼鬼祟祟的动作,她还想着翠榈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想要将手帕作为定情信物,所以连绣手帕都要避着人,担心被其他人发现了呢……
而且,翠榈为她的女儿做衣服,她为什么会生气啊?
翠榈见周瑶是真的没生气,这才解释:“许多夫人对身边经常接近自己孩子的人为孩子做衣服比较忌讳。”
因为在许多人家,孩子大部分时候都是与奶娘和丫鬟待在一起,朝夕相处之下,与身边人的感情自然亲近,很多时候孩子对待身边伺候的人甚至会比父母更亲近。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像是亲自做衣服这样可以增加亲密度的事,许多夫人都不会允许。
周瑶乐了:“我整日与两个孩子相处,难道她们还能与我生份了?”
翠榈松了口气。
周瑶走到翠榈面前,一把抢过布料:“翠榈你的刺绣手艺不错呀,不过你要是真想给孩子做衣服,就不能厚此薄彼,而且最好给两姐妹做一模一样的,到时候两姐妹穿着同样的衣服才好玩儿呢。”
翠榈自然答应。
不过……
“姨娘,您怎么从来没有给两位姑娘做衣服呢?”
这也是翠榈一直偷偷摸摸做衣服的原因之一。毕竟瑶姨娘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动手给两位姑娘做衣服的打算,她又不知道原因,难免担心周瑶是有其他的安排。
就算她手上的衣服,她也只准备偷偷做出来,若是等到孩子周岁了,瑶姨娘还没动手,她也不打算拿出来。
但也算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心意。
周瑶当时就麻爪了。原主的刺绣倒是不错,可记忆又不能让她的刺绣立刻达到原主的水平,而她身边从来没少过人,自然也没机会练习熟悉。可她又担心因为刺绣水平与原主相差太多而被人怀疑身份,所以穿越至今,周瑶一次也没动过针。
可这样的理由她如何说得出口?
周瑶尬笑几声,想要岔开话题:“翠榈想不想看我写的第二个故事开头呀?故事的名字叫《黄粱》,讲的是一位以口技为生的手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