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手脚,身上,发现她并未受伤,只是受到了惊吓,这才放下心来。
将沈念念鞋子脱去,拉上锦被盖好,又仔细的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盯着她煞白的小脸看了片刻,才起身往阁楼下去了。
等他下了楼来,就见着铁画恭敬的立在一旁待命。
“顾荣人呢?”
“跑了”
铁画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陈述着事实。
等他去到顾荣的住处时,发现顾荣早跑的没影了,追出了城也没看到人影。
原来顾荣见着容离这么快就返回了凉亭,料想事情有变,竟是东西也顾不得收拾,一行人直接就奔出了城外。
城外早就安排了人守着,顾荣马不停蹄的就往京都赶,生怕被国师大人给逮着了。
容离嗤笑一声。
倒是一旁的银勾气得大骂,方才他也听着属下的人来报,买了‘暗夜’杀手的人是顾荣。
正想着抓着这个顾荣好好再折腾一番,解解气,不想这人狡兔三窟,溜得比谁都快。
当即气愤的骂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以为去了京都,右相就能保得了他。
“燕细细呢?”
银勾一愣,忙回道:“她受了惊吓,暂时安排在厢房休息了”
“让她去书房”
银勾虽是不解,可还是照办了。
容离吩咐银勾同铁画好好守着暖花楼,这才重新去换了件雪色的袍子去了书房。
他去的时候,书房的门是敞开着的,燕细细躬身立在一旁,见他进来,盈盈一拜。
“国师大人”
声音较弱,竟是比往日还要细上几分,叫人一看就是受了惊吓的。
容离在书案前坐下,修长劲瘦的手指节,在案上点了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燕细细。
浅色的瞳仁映着面前柔软的女子,神色淡淡,仿若没有情绪。
燕细细也不言语,僵直着身子任他打量着,实则内心慌乱惶恐,猜不准上首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最后燕细细在他迫人视线下,败下阵来,抬起头,眼神平静的看向上首的男人,试探的开口。
“国师大人,让细细过来可是有何事?”
容离似是遗憾的摇头。
“从今日起,你与神机阁没有任何瓜葛,至于清月阁暗探本王自会派人去接手。”
燕细细柔弱的身子不稳,往后踉跄了一步。
“为什么?”清丽绝俗的脸上满是受伤,她似是想到什么,剪水水眸看向对面的面容冷冽的男人。
“是不是沈姑娘同你说了什么?”
容离冷笑一声。
“她需要说什么?”
念念虽是爱使小性子,可从不乱编排人,她会说什么那都是事实。
他的念念性子直,学不来什么弯弯绕绕。
“本王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容离抬头,向着门外道:“铁画将人带来”
铁画直接提了一个滚成粽子,堵着嘴的人进来。
燕细细回头,见团成一团,躺在地上支支吾吾的人,当即脸色煞白。连连后退,险些撞上身后的椅子上。
“回主子,这人已经招供,前些日子,燕姑娘命他假扮我们的人,引顾荣的人发现了银勾,去了城外的庄子。”
燕细细听着这话连连摇头,平日里娇媚的眼眸,此刻蓄满了泪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我不曾这样做过,国师大人,你要相信细细,是他在诬赖于我”
容离皱了皱眉头。
“事到如今,你还要如此难看吗?”
燕细细一愣,含泪看向上首坐着的男人。
男人面色冷冽,一字一句的冲她说。
“本王不是傻子”
燕细细的手再也扶不住那椅子,颓然的跌坐在地下。
转而又忙跪俯在地下,朝着容离连连磕头。
“细细错了,只求国师大人不要赶细细走,其他任何惩罚细细都愿意接受。”
地上的人低低的颤抖着,祈求着。
“在你想动她的时候,事情本就没了回转的余地”
念念是他的底线。
燕细细一愣,一定是那个女人,都是那个女人,她一点也不后悔那么做。
燕细细用手抹了把眼泪,也不在祈求了,因为她知道没用,国师大人其实心肠比任何人都硬。
“细细曾救过国师大人一命,今日细细想用这条命换留下来的机会。”
她细弱的背脊挺得笔直,仿若这是她最后强有力的支柱。
“若不是你曾经救过本王一次,你以为你能有命跪在这儿”
倘若不是念着她这份情分,她早是一具尸体了。
燕细细像是瞬间被人卸下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再也跪不住了,瘫坐了下去。
是啊,她也就是占着这份情分,赖在他身边罢了。
原本那次就算她没有替国师大人挡那一剑,国师大人定然也不会危及生命的。
是她将救命之恩强加在国师大人身上,才换来那么一丝丝的羁绊的。
现在她动了他的宝贝。
他也饶她不死了。
这样很好啊!
可是燕细细浑身颤抖,本已收住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如决堤的河水般,扑簌簌的留了下来。
燕细细慢慢的起身,向依旧坐着的男人作了一揖,整理了一下仪容,退出了书房。
铁画突然出声道:“主子,这就让她走了,神机阁诸多的机密?”
容离清冷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本王只饶她一次,机密,她自己是知道‘暗夜’的手段的”
燕细细抬出去的脚一顿,柔弱的嗓音轻轻的说道。
“国师大人放心,细细永远不会背叛于你”
这句话不知到是说给他听还是说与自己听。
容离似是没听到她说这句话般,任由着她走出了书房,走出了府邸。
只要走出去,燕细细依旧是名满天下的第一花魁。
可是这些对于她都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她知道那个男人不会因为这个虚名,给她一个眼神。
第25章 突生变故
沈念念那日醒来,容离已经守在她床头了。
她恼怒容离点她睡穴,但现下见容离在她身边,心稍稍安了点。
容离见床上的人依旧紧紧的抱着他的外裳,甚至将那外裳整个往自己怀里团了团,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只漏出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湿漉漉的朝他瞧了过来。
声音软软糯糯的,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重之哥哥,你去那里了,有人要害我”
容离心疼的揉揉她的发顶,手下的触感软的出奇,连同他的心也柔软起来。
“刚刚不曾哭,现下怎么哭了起来。”
沈念念一只手松开怀里的紫衣,细细的指尖轻轻的握住自己头顶的那只手。
“燕细细她,她故意推我下去的”
她道燕细细怎么那么好心,突然冲过来救她,燕细细跟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到现在,她还觉得手指被燕细细细长的指尖掰的生疼,想到她掉下去时燕细细的笑,心下不由的打了个寒战,拽着容离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本王知道,往后她不会再有机会害你了。”
沈念念这才吸吸鼻子,接着疑惑的问道:“那黑衣人是哪里来的?”
“他们都是冲着本王来的”
容离浅色的眼眸暗了暗,随即安抚她。
“这个念念不用担心,往后本王去哪都会带着你,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次虽是惊险无比,可是沈念念也没想过要离开神机阁,她算是发现了,她去哪都有可能遇见危险。
可是只要容离在,她每次都能绝处逢生。
她想好好活着。
所以她要牢牢的跟着她的重之哥哥。
沈念念没发现,在她心里,她的重之哥哥已经成了她无比信任,依赖的人了,这种信任依赖,甚至超过了兄长,父亲母亲。
入了深夜,银勾查到了一些线索,前来禀报。
“主子,那两伙黑衣人,一方是顾荣派过来的,一方是月离国派来的”
银勾抬眼看着主子的神色。
“又是月离国”
银勾点点头,这月离国的人目的并不知道,只是平凡的骚扰他们主子。
“派去月离国打探消息的人这么样了?”
“还未曾回消息,那月离国毕竟是别国,我们的探子不易混进去”
是啊,自从‘暗夜’脱离月离皇室起已经有二十几年了,二十几年足够沧海桑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