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顾廷云骨子里从不轻易认输，尤其是对于师尊的事情，他更不可能妥协。
就如他自己所说，他天生反骨，明知不可为他偏要为之，拼着燃烧生命的痛苦也要把那些丝线融合。
“噗——”一口鲜血喷出，正好落在金羽上，他七窍流血神思恍惚整个人都仿佛要被那威压碾碎，但他还是不肯放弃。
“住手！你在做什么？”阿翎慌乱的声音传来，他飞到近前想夺下顾廷云手中的金羽，然而就在他碰到他的一瞬间，金羽化成了无数金色的光点。
那根据说除了特定火种什么都不能把它炼化的金色羽毛，宛如一个易碎品，就这么轻易地在两人面前化成点点星光，然后将阿翎小小的身躯包裹住。
阿翎失了声音，甚至无法反抗，任由光点涌入身体接着被托起，一瞬间空中光芒大盛。
顾廷云从威压中挣脱出来，刚回神就差点被眼前的光芒刺得失明。“阿翎！”他慌乱地伸手，却根本无法靠近这个光团。
这一切发生在几息之间，束手无策的感觉让顾廷云暗恨自己大意。
很快光芒散去，光晕中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眼看他要从空中跌落，顾廷云连忙上前将他接在怀里。
两人齐齐摔倒在地，猛烈的撞击让顾廷云躺在地上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坏抱着纤细的少年，整个人都傻了。
“师……师……”
少年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眼中还有尚未化解的迷茫，他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一双宛如血琉璃的眼睛，五官精致却并不是楚霜君的样子。
“你怎么样？”他抓住顾廷云的手腕问道，眼中担忧尽显。
“是……阿翎？”顾廷云心跳加速，这张脸虽然没有师尊本来的样子惊艳却也让人过目不忘，想来应该是在抬头之前调整了容貌，只是因为时间仓促没有改变发色和瞳色。
所以这是师尊原本的发色和瞳色？顾廷云看着这双带着几分熟悉感觉的眼睛，惊喜又有些担忧。
“阿翎，你真好看。”
他一开口说话嘴里又无法控制地涌出鲜血，明明是惨兮兮的样子偏又用欠揍的语调说话，阿翎怒急攻心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道：“闭嘴混账！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想死吗？”
顾廷云却趁机抱住了他，见他如此有活力不由松了口气，笑道：“我不想死，阿翎，我只想帮你。”
“你！”他气得手抖，“帮也不急于一时，你根本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男人执拗地看着他，想把他如今的样子深深地印在心底，少年的面容显得年纪很小，虽然陌生但是仔细打量依然能找到师尊的影子。
“我成功了对吗？”
他闭上眼睛压下了怒火，“对，你成功了。可是这次是你命大，凑巧罢了。”
顾廷云开心地笑着，一边笑一边咳血，明明狼狈不堪却笑起来灿若朝阳。阿翎看着他的笑脸，也不知道是该气他不爱惜自己还是该心疼他这么凄惨。总归说得再多也没用，这人就是这样平时看起来温和谦逊实则固执无比，一旦决定要做的事必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心中叹气，皱着眉给他喂了几颗丹药。
与他相比，顾廷云显然心情很好，因此很听话地任由他摆布。
阿翎起身的时候一头银发随着他的动作摆动如山泉瀑布般荡漾，阳光下洒落点点光华。顾廷云忽地想起了关于师尊道号的传言，虽然月华剑君是天启道号，但据说他结婴之时月色如水，满天霜华洒在他身上，连头发也宛如披上了月霜，美得令天地间万物失色。大概连天道都觉得那一幕很美，所以有了月华二字。顾廷云想，当时旁人所见的大概不是因为月光，而是因为他原本的发色就是银白色。
作者有话要说：顾廷云：我现在宣布，阿翎和师尊是我心中最美的人。
阿翎：闭嘴，先把血擦干净。
第31章
经过了刚刚这一场意外两人都有些心有余悸，幸好周围的一切并没有被破坏，通天木也还稳稳地插在地上，除了唯一的那片叶子已经不复存在，树还好好地活着。
白羽和玉佩掉在不远处的泥土里，阿翎将它勾入手中，却不想碰到玉佩的瞬间异变突生。
陌生的空间漩涡骤然出现在阿翎面前，同时从里面探出来一只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一道陌生的声音随即响起：
“找到你了——”
阿翎瞳孔一缩，被这只手抓住猛地向漩涡内拖去。
“阿翎！”
顾廷云慌忙扑过去拉住阿翎，漩涡里吸力惊人，即使两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挣脱，眼看着就要被一同拉入空间漩涡，千钧一发之际，顾廷云唤出惊雷，一剑斩断了那只手臂。
断手随即消散，漩涡在雷光中消失的同时玉佩也化为了齑粉，只留下那根白色羽毛飘飘然落在地上。
“阿翎，阿翎。”顾廷云将他拉入怀中仔细检查，“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对方实力不凡，在少年手腕上留下了一大片淤青，顾廷云心疼至极，连忙用灵力帮他化开。阿翎靠在他怀里看着漩涡消失的地方沉思不语，过了一会儿才挣脱他再一次拾起白羽。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廷云怕还有什么阴谋，连忙把白羽从他手里接过来。
“没什么，一个故人不必在意。”少年的声音冷冷的，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怀念，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可是顾廷云不能当做无事发生，今天若不是他主动踏入这个陷阱，可能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若因此而令师尊陷入危险境地，他自觉万死难辞其咎。
“对不起，我明明知道那个少宗主有问题还把他的玉佩带回来，实在是自负又愚蠢。阿翎是不是一直在躲着谁，是我让你暴露了。”他现在的心情很差，自责后悔恨不得回到接受条件的那一刻。
“没什么大不了，是我舍弃的过去就没人能让我回去。”阿翎背对着他，一头银发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堂堂月华剑君的徒弟，你不会怕了吧？”说着他回过头来，语气肆意神情却带着对困境的藐视，如同师尊一直以来强大又自信的样子。
顾廷云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无论未来会有什么麻烦，他都会义无反顾地陪着他。于是他笑着走过去，应道：“修真之人不惧万难，无论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既然这样，”他露出一抹冷笑，“我们来继续聊聊你刚才吐血的事情。”
闻言顾廷云干笑着后退一步，“阿翎你化形的样子真好看。”
他依旧冷着脸不为所动。
顾廷云被他盯着倍感压力，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插科打诨，“阿翎，看在我吐血的份儿上你能不能给我看看你修复好的冠羽？”
阿翎瞪眼：“别左顾而言他。”
顾廷云笑着又咳了两声，虽然不再吐血但是脸色依旧苍白，显然这伤并不是普通丹药就能治愈的。阿翎终是心软了，严肃的表情也缓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顾廷云摇头，“不知道，但是你会告诉我，对吗？”
他径自走到通天木跟前，俯身摸了摸纤细的树枝，上面光秃秃的，原本有一片叶子的地方只留下一小截绿色的叶柄。
上次因为不小心看到了那些丝线就被师尊封印记忆，这次顾廷云却不打算再让我他故技重施了。“我看到的那些丝线究竟是什么？”他问。
阿翎自觉终是躲不过，再封印一次记忆很容易弄巧成拙，于是沉默着叹了口气。“本不应该过早告诉你这些，偏偏你又阴差阳错地做到了连我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太令我吃惊了。”
顾廷云不解，静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看到的那些，是因果线。”
“因果线？”
“不错，”他起身继续解释，“通天木可沟通上界，但除此以外还有另一个能力，就是贯通因果。因果线是天道规则，除非可与天道沟通否则是看不见的，当然也有例外，通过通天木在某种特定情况下或者特定的人才有可能看到。”至于顾廷云为什么能看见，可能和神器悟虚境有关。
听他这么一说顾廷云宛如醍醐灌顶，许多模糊不清的东西都渐渐明朗，他通过通天木看见了错杂繁复的因果线，又用因果线修复了阿翎的冠羽，但因为这一切对他来说过于勉强，想利用天道的规则自然会受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