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大回去,素年约了钟晓去极地,两人在用餐区点了一些简餐,晓晓问她:“辞职的事情都办妥了?”
“嗯,都办好了,我现在是无业游民,而你前不久已经去你家里公司工作了,所以,这顿你请,不过这真不像你,你竟然会妥协。”
晓晓跟素年是高中同学,当年为了报志愿,叛逆的晓晓就跟父母闹过,她一心要念历史系,而她父母坚持要她读工商管理,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她父母自然希望发将来她能继承父母的事业,可她就是不听,最终父母扭不过她只能勉强妥协。后来她出来读书,也是按照自己的主意选了主修课,工商管理作为辅修课,回国以后,她想做历史文化研究,也有朋友拉她一起做,父母是希望她能进家里公司工作,素年以为这一次会一如既往是她父母做出让步,可没想到妥协的那个人是她。
“人总归是要成长的,学会妥协也是成熟的一种,嗯,买单的事我也妥协了。”说完她笑的像个八抓鱼。
“我今天遇到陈宥生了,他来江州了。”
晓晓咯咯的笑声嘎然而止在素年这句话里。
半晌,哦了一声,复又沉默,末了问了一句:“你跟江沛真的不联系了?”
素年摇摇头,不确定地问:“你还好吗?”
“不太好,我恐怕不太能听到关于那个人的消息。”
素年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说:“他告诉我他跟他太太目前分居。”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我们在说你跟江沛的事。”
“我跟江沛的事你不都一清二楚吗?我想他不会再联系我,我也不可能再联系他,我不怪他,希望他幸福吧。”
“你真的这么无所谓?除非你没爱过他。”
她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爱情这东西本来就很玄。”
晓晓看着她消瘦的脸:“你最近瘦了不少,我想爱好美食的你应该不会刻意减肥吧?我建议你别再继续瘦下去了,因为你的眼睛都凹下去了,看上去有点像骷髅。”
“是吗?”她摸摸了脸说:“我最近没少吃啊。”她的确没有少吃,可那次跟江沛闹僵了之后,她开始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失眠实在太痛苦了,她尝试了各种办法,甚至相信了赵梦泽的喝酒助眠的荒谬说法,大半夜喝下半瓶红酒,却仍然毫无睡意。
晓晓摇摇头:“你痛苦说明你心里在乎,既然在乎为什么不问清楚,我不信江沛对你没有感情,有些事情何必非要计较细枝末节呢?”
“两个人在一起很多事情都不可能问清楚的,如果可以问清楚,你当初怎么不问问陈宥生为什么跟一个不爱的人结婚生子?”
晓晓盯着面前的透明玻璃杯:“当初不爱,你又怎么知道现在不爱?项锦铭当初不爱你,现在不也是爱的死去活来么?或许,他应该谢谢我当时的成全。”
素年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她以为是什么会员推送,匆匆瞥一眼:素年你好,我想来想去还是想跟她见一面,不知可否帮我这个忙?我在你们以前常去的那个酒吧等她,陈宥生。
落款的名字让素年惊讶了一下,素年将手机递给晓晓:“恐怕你当初不是什么成全。”
晓晓看完那条信息以后有点慌乱,她莫名紧张、焦虑、不安,然后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来之前已经答应了黄时,做他的女朋友。”
“黄时?那个默默喜欢你很多年的亲梅竹马?”素年有点惊讶。
“是他,没有人会为一段已经埋葬的感情守身如玉一辈子,我也一样。”
“那,陈宥生不必见了吧?他应该在就在这里,酒吧区。”
和晓晓分别后,素年给陈宥生回了一条短信:对不起宥生,晓晓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隔了好一会儿,她的手机再次滴滴响了起来,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我明白。
三天以后,陈宥生他们的交流团离开江大,他在去机场的路上给素年打了个电话,那样一个儒雅的男人,在任何时候都是温文尔雅的,竟在电话里无声地哭了,他说:我能够忘记她,可我只爱过她。素年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听到了哽咽声,她暗自惊讶陈宥生会如此动情。
放下电话,她给晓晓打了个电话,素年没有问她会不会去机场,因为这是他们彼此的抉择。
第40章 撕开那些伤口她才惊觉
时间过的很快,素年在12月份的时候参加了研究生考试,因为是本专业考试,她的底子又在,实践经验丰富,考试的时候觉得很轻松。
因为忙碌,即便独自一人,日子好像也没有空虚,考完过后,她回家住了好一阵子,因为梅琳阿姨还在江大代课,所以她有时候白天跟她一起去江大,有时候陪她去逛街,或者在家跟她学习厨艺,赵梦泽艳羡不绝,可她虽然想回家住,但跟程琛感情正浓时,又哪里能腾得出时间。
开春时节,素年如愿考上了研究生,而赵梦泽和程琛的婚期也定了下来,就在五月初。素年陪着她准备婚礼的琐事,挑婚纱挑礼服,设计婚庆等等,赵梦泽原本想让素年当伴娘,但程琛坚持要项锦铭当伴郎,她只得作罢。素年和项锦铭结婚时的伴郎就是程琛,程琛说项锦铭是他最铁的兄弟,只要他是单身,伴郎就一定得是他,梦泽于是就没有跟素年提这件事。
婚礼当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到让人连心情都好起来,天空蓝的好像连白云都触手可及。那个一向大大咧咧的女生,在今日也变成了娇俏的新娘,挽着自己爱的男人走进了婚姻,眼角眉梢里的笑意让人羡慕。
草坪婚礼美好而欢乐,大家在草坪上喝着酒吃着自助,无拘地交流。晚宴的场面就相对正式庞大了,程家是大户,宁建辉身居高位,梦泽也算宁建辉半个女儿,梦泽父亲早逝,宁建辉就是她的父亲了,所以婚礼可想而知的盛大。
宴席上新郎当然不免要被灌酒,但伴郎此时就要发挥作用,素年还记得当初他们结婚时,程琛替项锦铭挡酒挡到不省人事,想来今日项锦铭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散席时,项锦铭果然已经喝到直不起身,程琛忙着送别亲朋,竟拜托素年照顾他。因为散席后还要闹洞房,所以新郎新娘一早在办宴席的酒店定好了好几个房间,让一帮要好的朋友留下来玩闹。梦泽当然不会放素年离开,所以程琛说:“你反正也走不掉,就帮我这个忙吧。”素年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但项锦铭有胃病,眼下因为呕吐灼烧着胃,他手捂着胃扶着墙站了老半天。
素年扶着他回了酒店的房间,替他烧了壶热水,又兑了点矿泉水,水温正好才递给他,他接过去一口气喝下,但情况也没有好转,额头上浮出一层薄汗,素年问:“你怎么样?还疼吗?”他连说话都难受,只得摇摇头示意她放心。
她见他十分难受才说:“既然胃不好,又何必这么拼命,找别人带也不是不行。”
他其实已经疼的不行,却还喘着粗气说:“我没事。”
素年看他脸色都发白了,让他在沙发上坐着,她自己跑下楼在附近找了家药店,买个好几种胃药,回到酒店房间,一一翻看说明书,最后找了一个最符合项锦铭状况的药给他吃下,她半蹲在沙发前,项锦铭一低头几乎要碰到她的脸,她却一侧身站了起来,说:“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一会儿新郎新娘回来还有得闹,我先走了。”
项锦铭一把抓住她的手:“别走。”
她要挣脱,他急切地说:“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能陪我一会儿吗?我疼得要死。”
一向骄傲如他,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素年有些无奈有些怅然,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因为疼痛而苍白,他的身上一直有坚硬的盔甲,她从来没有见他如此软弱的一面,结婚这么多年,他在她面前似乎都是无坚不摧的。
人性如此,不爱就没有软肋。
这一刻他在她面前变得无助软弱。
那种眼神几近哀求。
她似乎有所迟疑,可开口的那个瞬间,泯灭了他所有的期待,她说:“锦铭,我没有爱过你,现在更不会爱。”
面孔平静,但在他看来如此冷漠。
他的手缓慢无力地垂下。
胃部的疼痛让他紧紧皱着眉头,他吃力地回忆那几年的日子,不是没有过美好,难道就没有一点值得她留恋的吗?如果时间可以回头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