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着窗外的景色，这里视野绝佳，他看出了神。如此价值不菲的公寓，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一个住所，这样的房子她或许有很多套。以他现在的能力，这些都不是问题，可在当年，他不过是一个没资源没家世的穷学生，在她眼里不值一提的东西他恐怕耗尽全部力气也买不起一个角，她的父母不愿让她用青春做赌注，赌他可以成功，这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如果当年他们没有分手，他也未必能获得今天的成就，分手以后，他毫无顾忌，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成功是他唯一的目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事业上。所以，他早就不怪她了，他只是心怀感恩，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江沛？”素年给他煮了一杯红茶，他却望着窗外出了神。
他笑着接过来却又放下去，两个人干坐着都不说话，气氛略微有点尴尬，江沛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又试探性地伸进她的衣服里，最后顺势将她拉过来压在沙发上，她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他的鼻息喷在脸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要做、做什么？”
即使温润如他，也让她感受到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散发的味道。他温热的手在她衣服里游来游去，最后徘徊在她的胸口处，她觉得痒，隔着衣服一把按住他的手：“江，江沛，我们别这样子好不好。”
“那你要哪样？”他故意将鼻息碰在她耳畔，她痒得缩了起来。
他若有似无的挑衅让素年的脸像个红透了的柿子，他们之间始终是单纯干净的，图书馆里共听一副耳机，公车上倚靠肩头，林荫小道下牵手和亲吻，就连为数不多的那几次也都是充满了羞涩和敬畏，而此刻的欲望侵染，让她感受到来自一个男人的霸道和强势。
这些年她与项锦铭也是有过快乐的时光，但那几年的婚姻里，她无数次地问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对，身体上是欢愉的，但不懂为什么他抽身离去后的寂寞像是被放大镜放大了一样，在背对而眠的深夜里啃噬她，此刻她终于明白，因为那无关情爱。
而此刻她心中那几年空乏的无力感，在瞬间被填得满满的，她感受到他们彼此身上粘稠的汗水，不同于第一次的懵懂，却又如同第一次的欣喜。
江沛的电话在整个过程中，响了好几遍，直到再无法忽略，他这才腾出手去接听，简单地说了几个字就潦草地挂了。今天并不是周末，她不清楚为什么他翘班来找她。
“昨天下班你的情绪就不对，早上电话也不接，我担心你。”
昨天得知阿姨离世的消息，她震惊伤心难过，原本早就定下的会议她也没有参加，匆匆就下班走了，晚上江沛给她打电话，她什么都没说，只说自己有点私事，第二天要请假。第二天他仍然不放心，又给她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所以干脆直奔她这里，没想到家里没人，他就在门口等了很久。
他虽是轻描淡写，但她心里却是感动的，但又不想让他察觉，催促他：“你赶紧去公司吧，肯定是有事找你，电话响这么多遍了。”
“那你呢？”
“我收拾下等会儿也去公司。”
他摸了下她满是疲惫的脸：“那为什么不一起走？”
“一起走？消失大半天然后突然一起出现在公司吗？你这不是给别人茶余饭后加点心么。”
“那又如何？我从来不在意。”
“我在意啊，天天在背后被别人指手画脚的，什么难听的话我没听见，你知道他们都怎么说吗？说我之所以被总公司调过来升任总监，就是因为我跟你有私情！”
江沛含笑不语。
素年见他胸有成竹的笑才反应过来：“真的是你？”
“是我跟顾总要你过来，他一口就答应了。”
“所以你一早就计划好了？”
“什么计划不计划，只是想跟你靠的近一点而已。”
“所以顾总调我过来也不是真的看中我的能力？”
江沛微微一笑：“别怀疑自己，你的履历足够漂亮，能力也是有目共睹。”她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江沛打断：“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我先回公司，你如果觉得累就干脆休息吧，下班我过来接你去我家吃饭。”
素年挑眉：“为什么要去你家吃饭？”
江沛笑而不答，只说：“我走了，你好好睡一觉。”
她的确是累了，昨晚几乎整夜没有睡觉，料理阿姨的后事到凌晨才回，回来洗了个澡在床上躺了两三个小时，一大早便又匆匆赶去。江沛刚才的翻云覆雨让她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她倒在床上很快就睡沉了。这一觉睡的很踏实，直到江沛下班来接她才醒来，两人又驱车去他家吃晚饭，这一整天她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此时饥肠辘辘，饭菜刚上桌她就忍不住要动筷。
江沛妈妈心情格外好，今天的饭菜也格外香，素年吃了满满一碗米饭，又喝了一碗鸡汤，这才满足地放下筷子。
“年年肯定又是没好好吃饭，才饿成这样。”
素年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呀没事就跟江沛一起回来吃饭，别总是将就，年轻人总是将就最后身体都坏了。”
他们其实什么都没说，但江沛妈妈似乎什么都知道，那种悄然发生变化的细枝末节她都看在眼里，也为他们高兴。
当年他们分开，江沛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从来不喝酒的他竟然也开始借酒消愁，小卖部买那种最便宜的啤酒，整瓶整瓶的往肚里灌，什么都不想做，工作也不找，每天就躲在宿舍里以酒为伴。惜才的导师实在看不下去，正好系里有一个公派出国留学的名额，在导师的力荐下他得到这个机会，但他却不珍惜，导师很失望。这时他母亲从县城老家赶了过来，母亲来了没有指责，只是默默把他堆积的衣服洗了，把脏乱的宿舍打扫了一遍，母亲只问了他一句：“你们学校要求毕业生最迟在本月二十号搬离宿舍，你打算住到哪里去？或者你跟妈妈回家？你如果住在家里，工作也可以慢慢找，不愁没地方住。”
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培养长大，对于城市里从小享受优厚教育资源的孩子来说，考上一个名牌大学不是难事，但对于一个小县城且经济贫困的家庭来说，能培养一个几乎年年奖学金、发表过优秀论文的孩子，这绝非易事，其中艰辛非亲身经历难以体会，但他母亲却没有任何怨言，对他的消沉没有半句指责，只是用自己本柔弱却伤痕无数的肩膀替他撑起一个港湾，他又有什么资格消沉？消沉原本就是他享受不起的奢饰品。
于是他才重新打起精神，但自始至终母亲从没问起过他缘由，也没有说过半句素年的不是。这么多年过去，江沛身边没有固定的女孩子，自己的儿子心里想什么作为母亲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从来没有放下，但她也从不去催促。
倘若他们历经世事，还能走到一起，也是万幸。
第27章 生活开始变的值得期待
饭后素年和江沛还有他妈妈三人在客厅吃水果看电视，但没过一会儿，他妈妈就说自己要去洗漱休息了，老人家的好意素年明白，也不过是找借口留点私人空间给他们。
家里帮忙的阿姨也一早回了房间，偌大的客厅只留他们两个。江沛提议看个老电影，用电脑接了投影仪，让素年挑一部。她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挑电影挑着挑着把他电脑桌面的文件不小心给删除了，情急之下赶紧打开废纸篓想还原，可这一打开却惊讶了，废纸篓里没有别的东西，全部都是照片，都是她的、他们的照片。
那些熟悉画面包裹着回忆冲击着她的大脑神经，她难以想象江沛在多少个夜晚面对这些照片想忘忘不掉、想删不舍得删的复杂心情。
她的惊讶江沛看在眼里，他俯身过来拿走电脑，关闭了废纸篓，重新挑起电影的话题。素年却问：“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删掉？江沛，你这是何苦？”
“很傻是不是？”
她的眼睛红红的，然后说：“那现在都还原吧。”她手里的关于他们的那些照片都删尽了，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现在看到这些熟悉的画面，似乎那种无法言状的感觉又回来了。
江沛陪着她一张一张翻着照片，一点一点拼凑回忆。他的电脑其实用了好多年，但他就舍不得换，因为他害怕自己换了电脑就再也找不到保存这些旧照片的借口，其实他无数次暗下决心，一键点击永久清除，但迟迟没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