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办，都坐下来了，就吃呗。”言半夏又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说，“也不是难吃，就是觉得价格跟味道不成正比，可能是我的口味跟别人有差别吧，我觉得不算好吃。”
点单时，服务生还是像言半夏之前来的那次一样，问鸡蛋要哪种烹饪方式，言半夏头疼地听完，自动过滤了那些夸得天花乱坠的形容词，简略地给司南星翻译。
结果司南星纠结了大半天，淡淡地扔出了一个单词：boiled。
“人家问你要烤还是煎，你说水煮干嘛？”
服务生见怪不怪，秉承着“客人是上帝”的服务态度，笑着回答招牌菜的鸡蛋可以水煮，接着就问水煮的鸡蛋是全熟、还是溏心蛋、还是蛋白像波纹一样在酱汁里荡漾。
“司南星你刚才说一个baked不就得了。”
一波三折，总算把这份两个鸡蛋浸在酱汁里的招牌菜点完，言半夏还点了一份烤鸡胸肉配以牛油果切片的三明治，再给两人点了两杯冷萃咖啡，她认为她们需要好好地醒醒神儿。
“大冬天的，你喝冷萃？”司南星叫住服务生，改了两杯热的拿铁。“我还能不能管住你了？你痛经一向严重，还敢喝冷的？”
言半夏笑而不语。
然而等服务生端上两杯拿铁，司南星耐心地吹凉，满怀期待地喝了一大口，露出特憋屈的表情。
“怎样？”言半夏抿了一小口拿铁，幸灾乐祸地问，“好喝吗？”
“还、行。”
“这家的咖啡一般，就是招牌菜做成网红店，加上经常有明星来打卡，明星效应吧算是。你如果喜欢喝咖啡，我有空带你去威廉斯堡那边的一间工厂咖啡店，装修的设计感很强，咖啡也很好喝。”言半夏一边说，一边用勺子搅散了蛋白像波纹一样的鸡蛋，舀了一小勺抹在面包片上，再自然地喂给司南星。“试试吧，不差，就是可能达不到你的期望。”
最后司南星是苦着一张苦瓜脸走出网红店的，不仅没吃饱，食物也不符合她的口味。
“还饿着对吧？”
司南星委屈地捏捏言半夏的手心，问：“我们能不能去你一开始说的那间店嘛？”
“又不是不让你去，委屈个什么劲儿啊你。”言半夏弹了弹她的额头，笑着说，“现在在外边儿呢，你撒娇也得分场合，还得注意点儿，我之前说过了，我不会跟你走太近。”
司南星哼了哼，指着自己的额头，忿忿地说：“不走太近？刚刚弹我额头的是谁？”
“是Summer。”言半夏厚着脸皮，说，“Summer闯的祸为什么要让言半夏承担后果。”
司南星刚来到言半夏最开始介绍的早午餐店，立刻两边的大拇指双双举起。
也许学设计的都有个通病，比起食物好吃，有时候更多的是吃一间店的装修风格。
不过对于言半夏这个吃货来说，食物和装修必然是要齐头并进的，谁也不可以碍着谁，她既要这间店的食物好吃，又要这间店的设计好看。
外面是纯白的石墙，只有门口的上方简单地挂着一个写了店名的红色霓虹灯牌子。
门窗都是缀以深棕边框的玻璃，进门就被画满涂鸦的黑板吸引了注意力，黑板上面用可爱的简笔画风格画着今日推介和这间店的历史，天花板吊着几盆绿植，白墙与木桌木椅更显自然原生态的设计。
门口的左手边是一个小型吧台，用木桶的颜色区分开不同口味的啤酒，还有一台意式咖啡机方便做各式各样的咖啡，再往里走几步就是半开放式的厨房。
言半夏点了她的最爱——奶油虾意面，脆口的虾伴着浓郁的奶油一点也不会腻，搭配酸甜的小番茄和焦香的菠菜叶子一块儿吃，特别爽口。
司南星刚才吃鸡蛋吃腻了，现在点了一份蔬菜沙拉，看到芝士粒还有点不爽，但是，新鲜的蔬菜配着不同口感的芝士粒吃起来反而非常解腻。
司南星这个憨憨投了好几个小时的停车费，言半夏干脆带她在周边吃了一圈。
SOHO不仅有很多潮牌店和名牌店，吃的网红店也特别多，这边一间迷你杯子蛋糕网红店，那边一间黑糖珍珠奶茶雪糕网红店，还有数不过来的巧克力网红店、拉面网红店、专吃鸡蛋料理的网红店。
“夏夏，你还吃得了啊？”司南星担忧地摸摸言半夏微微突出来的小肚腩。“我们下次再来吃吧。”
“下次吃还是你给钱不？”言半夏满足地咬了一口涂满白巧克力的可丽饼，特别现实地说，“我现在是你专属的导游诶，一对一，还是免费的，你说嘛，是不是应该你给钱？那下次再来吃，我就不是你的导游啦，就不能让你给钱啦。”
“小财迷。”司南星自然地伸手揩去她嘴角的白巧克力。“你想吃什么，我都会给你买，但别撑着了。”
“女生有第二个胃专门吃甜食的。”
“牛还有四个胃呢，就会瞎胡说。听话，吃完这个可丽饼就不买别的吃了，停车那边也快到时间，我们得去下一个地方，不然我怕预约的时间会迟到。”
“预约？你要去哪儿还得预约？”
“大坚果。”
言半夏迅速在脑海里展开美食和艺术展地图，认真地说：“高线公园那边不仅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工作室是免费开放，我们可以进去看展。”
司南星宠溺地盯着言半夏，笑她馋嘴，去哪儿都想着吃。
“哪呢，我不是还说了看展嘛。”言半夏嚼着可丽饼，脸颊两边鼓鼓的。“草间弥生的展览也在高线公园那边，不过不知道最近有没有开。”
“我的夏夏是小松鼠吗？”司南星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脸颊，在心里直呼可爱，真想立刻抱住她，再狠狠地亲她的眼睛、鼻尖、嘴巴、耳垂，哪哪都要亲一遍。
言半夏有点吃腻了，赖皮地把可丽饼递给司南星，司南星也不嫌弃，接过来就吃她剩下的。
“我以前吃到好吃的只是为了治愈那些不开心的事，但现在我有你在身边了，那么吃到好吃的不再是为了治愈，而是可以真真切切地和你一起享受美食。”
言半夏蹦着跳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司南星，双手不好意思地藏在后面，不住地捏着自己的手心。
“谢谢你回到我身边。”
司南星被言半夏甜蜜蜜又软乎乎的直线球准确地打中，心脏砰砰乱跳，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要命了，言半夏怎么可以比她手里拿着的白巧克力可丽饼还要甜哪。
第15章
The Vessel是纽约近一两年的新地标，高八层，逐渐往上，每一层都比原来的一层宽大一些，是不规则的多边形，主要颜色是铜色，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颗大坚果立在那里。
天气好的时候登上第八层，能把高线公园旁边的大海一览无余，还能看到似乎触手可及的云朵。
这次司南星是真的要打卡大坚果了，拉着言半夏到处跑，就是为了找一个绝佳的角度拍照。
言半夏不是第一次来大坚果，她和朋友来过，也跟着大学教授的课外活动来到，要问站在哪儿拍照最好看，她是最清楚不过了。
游客都聚在下面正中心的凸透镜拍照，言半夏牵着司南星一口气走到第三层，把她推过去站在过道的中间，要她随便摆个舒服的姿势。
“可是人都聚在楼下拍……”
“你不信我？”言半夏挑眉，刚蹲下找角度的她又站了起来。“那去楼下排队等着拍凸透镜咯。”
面试的时候，司南星和合伙人都看过言半夏在短短五分钟内拍出来十张构图绝佳的照片，言半夏的摄影技术十分过硬，她无需质疑，只管相信和跟从就是了。
司南星的手肘闲适地靠在围栏上，腰背挺直，大长腿自在地一跨。
“太装了，换一个姿势。”
有意耍帅但无意装逼的司南星听话地随意站着，双手怕冷似的揣进衣兜里，正好有风吹过，长发随风而动，飞扬的发丝之间若隐若现地透着她那双紧盯着言半夏的眼睛，眼神似在蛮横地说，她盯着的言半夏是她的人，不准别人动言半夏分毫，偏偏褪去表面的蛮横后，藏在眼底的是无尽的缱绻与温柔。
站在中轴线对称的大坚果中心，被照片定格的司南星笑得张扬，眼里的光全部属于言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