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宸下腹的疼痛感一直没有好转,半夜会疼,但是没有头疼严重,海风在外面刮一刮,就算没被吹到,他都觉得疼,但是芬必得太贵,药效最多又只能维持四小时,时宸不太常常吃,饶是这样,他买的次数多了,药店的人看他的眼光也都非常奇怪。
年三十那天,时宸第一次听见有人敲门。
是洪宝。
“你不回家啊!”
洪二不喜欢瘦子,洪宝胖的很,上半身穿着厚羽绒服还能露一圈肉掉出来。时宸摇了摇头,声线清淡“我没有家。”他在床边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坐着,洪宝讪讪的笑了笑,又看他正在看书就去翻壳子看。
“数理逻辑与集合论?那是什么??”
“悬疑故事”
洪宝撇了撇嘴,大概是无法跟他对话下去,他又问时宸“你在这也一个人,我家工人多,晚上去我家吃馄饨呗?”
“晚上可热闹了,要守夜还要煮果子茶呢”
“不去了。我吃过了。”
“吃啥?”洪宝看了看他桌上的面,伸出个指头问道“就这?这半碗?”
时宸不想说话,皱着的眉上透着不耐烦,但洪宝不在意,他啧啧了几声又劝道“你在这也几个月了,今天去我家吃顿饭大家认识认识,熟了以后也好照顾照顾啊”
“不用”
“啊?”
时宸被吵的合上书,正色道“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不需要认识你们,或者跟你们很熟。”
看着洪宝愣了半晌,胖脸上红了一阵后骂骂咧咧的走远,时宸松了口气,脑门上热出一层汗,他关上门,把脑袋抵在门后轻声磕了好几下。
14
时宸没想到洪宝说的热闹并不是他能想象到的热闹。
十二点不到,时宸好不容易睡着,轰鸣的炮仗声在这个小镇响彻天空,连着鸡鸣狗叫一起,连续不断,差点让时宸就地往生。
他的年三十在这扇薄弱的门后,前所未有的惨烈,一夜未眠。
年初一的早上,他吃不下泡面,把面都捞出来,喝了点热汤,就躺到了床上。门就被二次敲响,他以为又是洪宝,所以不想开门,但那敲门声越来越大,时宸顶着沉重的脑袋刚刚起身,门被“砰”一声踹开,惊的他呆在当场。
三个警察制服的人破门而入,背着门外稀薄的光,时宸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你叫时宸?”
“是..”
问完名字,一人直接上前拷上了他的手,一人边走边宣读他的罪名。
“你被怀疑盗窃他人财物。先行拘留,具体等财产数额核对后再判刑。”
风翻着他摊在桌上的书,周围是穿着新衣服,正过着新年的人,就像他对洪宝说的,是那些不需要认识,不需要熟悉的人。
他被拽着,塞进了警车,就这样,以一种非常强盗的方式突然的离开了和桥。
15.
舒璨几乎每年都在白青远家里过年。他陪姑姑打了半夜的麻将,眼睛都熬得发红,直到中午派出所给他打电话他才醒过来,舒璨说有事不在本地,要晚点过去,派出所的人连连说好。
他的事就是到白青远家里,看着姑姑逼着她家的猫穿红色的宠物衣服,看白青远玩了几局死惨的游戏。
一直到晚,他觉得挺好的,省的时宸乱跑,扣在局子里多舒服。
“哥?”
白青远拿手在他面前晃,被舒璨拍开,姑父笑了一声,举在半空的酒杯主动过来靠了靠。“舒璨,不是我要劝医生喝酒,但今天大过年的急诊也不是你一个医生,陪姑父喝一点,不过分吧?”
姑姑拣了块糖醋排骨放到舒璨碗里,慢声说“喝也没什么,但只能少喝一点,不许多喝。”
“青远不许喝,你要送哥哥回家。”
除了医院,舒璨从不在外留宿。他回过神听了姑姑姑父的话,主动站起来敬了杯酒,一饮而尽。
这个年过的,太寂寞。
放烟花的时候没有人再打电话过来,红包没有地方发,想念也没有地方说。
舒璨吃完饭只留了一小会儿,姑姑要白青远送他,舒璨没同意,找了代驾,一路开进城西派出所。
16.
舒廷安是N市人,就算是对政治上再不敏感的人,在N市要当个聪明的领导,多少都会对舒姓要格外仔细点。何况城西片区离舒璨住的地方很近,治安都是相当好。
如果不是舒璨亲口,代的事情,也不会派出所要在初一一大早赶到和桥去抓人。
临时关押的地方像个单面笼子,值班的人领着舒璨过去,舒璨要靠分辨才能确认时宸。
酒意带来的燥热在时宸抬头的刹那腾起,舒璨红着眼睛蹲下去,隔着不锈钢的栅栏伸手把他的脸拖了过来。舒璨沉沉的眸子散着隐忍的恨意,确认了是时宸这张脸,舒璨就把那尖尖的下颌扔开了,但即使那几根手指撤走,指印留下的白色痕迹也要好长时间才慢慢回弹成正常肤色。
他对上时宸琥珀色的瞳孔,皮笑肉不笑,声音堪称温和。
“新年快乐,时宸。”
第3章
17.
舒璨把时宸领走的时候,所长刚刚赶到,舒璨笑着与他们互相恭贺新年,说着要步行回家,所长特地找人过来送他们一程。
时宸单只手被拷在不锈钢栏上一整天,是那只干活的顺手,又肿了起来,他用另一只握住那里,只觉得烫的厉害。
舒璨把他带去的地方是他自己的房子,哦,和时蕴的房子。时宸来过几次,这里跟记忆里没有任何变化。舒璨嫌他脏,一句话不说把他拖进了一楼的一间浴室,那应该不是舒璨的浴室,房间更不是舒璨的房间,因为不久之后时宸不但听见舒璨上楼的声音,也听见他下楼来打开浴室。
他扔进来一件浴袍,和,一个灌肠器。
“你知道怎么做的,不要做错,毕竟你已经做错过一件事了。”
“.......”
舒璨又在抽烟,细细的烟丝漫进来,和冰凉的水一样,把时宸完完全全的冻结。
“你的错,是你跑的不够远,完全没有远到抓不到你的地步。”
“你是故意的对吗?那就如你所愿。”
18.
时宸坐在马桶上,他看着镜子,坐了半小时,看了半小时。他什么都拉不出来,只有水,黄色的,红色的,肚子痛了一阵又一阵,连着下腹右侧不知道某一处的那根筋一起。
他有一点恶心。
舒璨对时宸没有多少耐心,几十分钟后他推门看见时宸洗完澡僵立在镜子面前,就把他拖出来扔到了床上。
在时宸眼花缭乱的时候,舒璨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条纯黑色的领带。在他想绑住时宸的眼睛时,被时宸挥开了手。“我没有清肠。”
这是他时隔三个月说的第一句话,半句清冷,半句沙哑。舒璨停下他的动作,盘坐在他身侧,疑问般歪了歪头“这样么?”
时宸闭上眼睛的时候,不知道他会遭受什么,或者他知道,但是毫无反抗的力气。
“我帮你吧。”
他完全不考虑需不需要相信时宸说的话,他甚至懒得去找个灌肠器,他是个医生,反正家里多的是瓶瓶罐罐和沐浴露。
他毫不费力的把时宸再次提溜到浴室,头朝下半压在浴缸上。
沐浴露扩冲后很容易灌进去,但他不想扩充的太多,所以他在沐浴露里面灌水混合,再给他灌进肠子里。
灌得时候,舒璨看见了时宸的骨头,背脊上的那一条,那是一整段标致的不能更标致的脊椎骨,每个医生都认识这种骨头,但很少能在体外看见这么清晰的,每一节都清晰,节节凸出。
时宸被拉起来放在马桶上,他呼吸的十分费力,眼睛都在充血。他注视着舒璨,舒璨突然吻了吻他的唇。
“好乖。”他吻着时宸,边这样呢喃着,边用手按压他的肚子。
刚洗过的澡,全身很快又起了一层汗。时宸忽然开始打嗝,每控制不住的打一次嗝,他抽搐的身体就连带着神经疼。
眼泪是生理性的,颤抖也是。时宸按下冲水键时,舒璨的手依然停在他的腹上,他嘴角漾出一点笑意,问道“清过了吗?”
时宸忘记动作和言语,他张了张嘴,舒璨又吻了吻他。“乖宝宝。”
他不许时宸动,也不许他发出声音,用那跟黑色的领带蒙住他的眼睛,每一次动作,每一个落下来的吻,舒璨都叫他“时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