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了,朕今晚回宫安置。”正在独孤连祈痛心疾首的当会儿,独孤连城突然发了话。
独孤连祈脸色微变:“皇兄不是答应了在臣弟的府中小住一日么?”
独孤连城深深看他一眼:“你这府里乌烟障气,朕不敢住。”
独孤连祈没想到皇兄会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皇兄真爱说笑。”他硬着头皮回话。
“陵安王,你是堂堂亲王,朕最信任的人之一。今日你却打着议政的幌子,干皮丨条客的勾当,难道朕还要感激你给朕找来这些不知所谓的女人?”独孤连城脸色倏地变冷,眸色也变得凌厉。
独孤连祈吓了一跳,忙下跪请罪:“臣弟惶恐!”
“若不是念在你没有恶意,朕一定不饶你!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独孤连城语罢,甩袖而去。
顾之倾见状,去到独孤连祈身畔,语重心长地道:“我就知道皇上不喜,王爷偏要来这一出,这不是惹皇上生气么?”
独孤连祈气闷,却也无话可说。
顾之倾确实说过这种法子不可行,他却还是想试一试。
如今结果出来了,他不甘心也得认命,皇兄是真的油盐不进,对这些貌美如花的女子没一点兴趣。
可这是慕辞的意思,他不过是奉慕辞的懿旨行事,也不能全怪他不是?
那边顾之倾追上独孤连城,就听独孤连城问道:“今晚上你可是给陵安王出了主意?”
“微臣劝过王爷,王爷称想一试,说是尽人事听天命。臣见王爷对皇上一片赤诚之心,也就不好再劝了。”顾之倾汗颜。
“陵安王确实是为了朕好,否则朕今日早已处治他!”独孤连城放下车帘,一声令下:“回宫!”
顾之倾恭身相送,直到皇帝乘坐的马车消失在夜幕中。
独孤连祈这才敢现身,站在顾之倾身畔感叹:“皇兄这样可怎么好呢?慕辞再好,也是先皇的人,而且又是当今太后。人家还不愿跟皇兄,否则也不会怂恿本王给后宫送美人。本王做这些,还不是为了皇兄以及皇室?”
奈何皇兄不领情,他这个做臣弟的做了这些,反倒让皇兄生厌了。
“皇上非凡夫俗子,心气高得很。微臣也是见过皇上之后,才知道有帝王是像皇上这样与别不同的。”顾之倾颇有感叹。
他所知道的帝王,大多是后宫成群,可是如今这位不同,平时显少在后宫走动。要若说皇上不近女色,却又不尽然,因为皇上宠爱的是慕辞,那位倾城脱俗的太后。
“你别只感叹,赶紧想个法子。本王担心的是皇家子嗣单薄,这样下去可不行,皇兄有传宗接代的重任……”独孤连祈开始喋喋不休。
顾之倾闻言失笑,“这种事欲速则不达。王爷今天找的美人虽则美矣,却不够有特点。即便要找,也应找有足够特色的,皇上才有可能看得上,不然只是做无用功。”
“你这话有些道理。不过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里去找有特色的女子?”独孤连祈是很正经地问这个问题。
“所以我说这事急不得,不若再等一年。一年后,便是皇上登基的第三个年头。届时全国各地最优秀的女子都会往宫里送,无论是气质出众的、容貌倾城的,那都是全国各地筛选出来的最拔尖儿的,虽不一定比得上太后娘娘的倾城之貌,但总会有特别的女子出现,能吸引皇上的目光。”顾之倾道出自己的见解。
今日陵安王送来的女子美则美矣,却不够有特色,皇上那么挑剔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
“还要等一年,太久了。一年能发生很多事,本王就怕到了那时,慕辞的孩子都生下来了。”独孤连祈长叹一声。
谁能理解他的担忧呢?
皇兄被慕辞迷得神魂颠倒,平时不进后宫,只去永安宫留宿。
要不是他在打点,天下人早知道皇兄和慕辞苛且一事。
“我还是那句话,欲速则不达,王爷着急也无用。”顾之倾还是坚持己见。
独孤连祈无奈低叹:“罢了,只能先这样。对了,你身边可有特别的女子?若有,尽管送到皇兄跟前,有本王在一旁推波助澜,一定会有好前程。”
顾之倾毫不犹豫摇头:“没有。”
就算有,也不可能往宫里送。像皇上这样的男子,若不能得皇上的心,肯定不会落得好下场。
再加上宫里头还有一个慕辞,真要找一个比慕辞更出众的女子,太难了。
而慕辞又是皇上心上的人,明知如此还把身边的女子送进宫,那不是自找罪受么?
独孤连祈心情低落,又和顾之倾聊了一会儿,才折回王府。
独孤连城连夜回宫,原是想回延福宫,后来又折了道,前往永安宫。
慕辞早已入睡。
当她被独孤连城从榻上拉起来,还有些找不着北:“皇帝?”
他不是出宫了吗?据说还要在宫外留宿。因着是陵安王请宴,她大致也猜到陵安王请的桃花宴,席间肯定有不少美人。
本以为今晚终于可以休息,谁知皇帝又来了。
“陪朕说说话。”独孤连城索性宽衣,上了榻。
慕辞极少做投怀送抱之事,独孤连城早已习惯她的清冷,一伸手,便将她拉入了怀中。
“今日朕去了陵安王府。本来是打算在王府宿一宿再回宫,但朕临时起意,选择回宫,你可知为何?”独孤连城幽然启唇。
第477章 荣国夫人
“不知。”慕辞是个实诚的,没有细想,也就照实回了。
“陵安王悉心准备了歌舞,府中美人如云,也准备了上好的女儿红,可惜都不合朕的口味。”独孤连城也不知为何要跟慕辞说这些。
她从来不在意他身边有什么样的女人,他说这些,也影响不了她的情绪。
大约是,不吐不快。
作为皇帝,与朝臣之间是君与臣的关系,他平素也不可能和臣子说自己生活上琐碎之事。
至于他的后宫妃嫔,他就更不可能跟她们说这些了。
唯一能让他说几句真心话的人,只有慕辞。
慕辞听得昏昏欲睡:“皇帝想说什么呢?陵安王应是为了皇帝好吧,与皇帝最亲近的人,也就是陵安王了。”
独孤连城转眸看向慕辞:“其实不然。如今与朕最亲近之人,是你。”
慕辞怔了怔,转眸看向独孤连城。
此前的睡意飞散无踪,她怎么也没想到,独孤连城会跟她说这样一句话。
两人对视片刻,慕辞眸色清澈无暇,独孤连城的眼底却是风云暗涌。
慕辞最先错开视线,一时竟接不上话。
说这是她的荣幸吗?又或者说她惶恐?
“歇下吧。”独孤连城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拥着慕辞躺回榻间。
他依然环拥着慕辞,没有放手。
此前还会恼羞成怒,认为她不该这般无趣或无心,而今竟然也习惯了她的性子。好似她这样平淡的反应才合乎了她的本性,若因为他的一句话,她就表现得欢天喜地,那就不是慕辞了。
“你若哪天怀上了,这个后宫就不会再有你这个太后了……”
独孤连城说话间,就开始对慕辞动手。
他未说完的话,慕辞是知晓的。
若她怀上他的皇嗣,这个后宫就不会再有太后,而她必定要成为了他的妃嫔。
她早前便已洞察了他的意图,可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宣诸出口。
也就是说,他早已有了决定。
无论她是否愿意,她都会成为他的后宫妃嫔。
三更天时,慕辞还没睡着,定定地看着壁墙上的灰影,又像是惨淡的白,一如这后宫的缩影。
她前世经历过腥风血雨,最终又是那样惨淡的收场,何曾愿意走上前世的老路?
只是如同先皇过世前的预感那般,世事总有既定的轨迹,最终还是会走上那条老路。
她终归还是,不甘心啊。
在慕辞生辰这日,虽然没有大办圣寿宴,独孤连城还是自作主张,请来了后宫品阶较高的妃嫔来到永安宫为慕辞庆生。
这都不算事儿。
可是当慕辞看到盛装出席的耿氏时,她还是感觉到了惊喜。
她真真没想到,母亲竟然会进宫。
耿氏欲对慕辞行礼,慕辞却亲自相迎:“娘没必要对女儿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