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侧(18)

小叶子刚出门,唐暮脚下一软被身后的人及时接住。

十八

“阿默?羽儿,快去请胡太医!”

“哎,别,我就是一夜没怎么睡有点累了。我躺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夏侯君安皱眉,觉得唐暮的脸色不太对劲。

“我真没事,你看。”从他怀里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伸伸胳膊踢踢腿。

唐暮耷拉着眼皮摸到床边:“你们两都先出去吧,我先睡会儿。”说着扯下斗篷,合衣爬到床上。

听到房门开合的声音,唐暮闭上眼。

身上黏糊糊的,躺下便觉不舒服。身上无力,他挣扎了许久没能坐起身,待要叫人,又觉麻烦,刚才把人赶走。不舒服地翻个身,迷迷糊糊的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望向床边,有个迷糊的人影靠近。来人的手很凉,放在他额头上很舒服。

“娘。”那只手刚要拿开,被他握住。

“你发烧了,我去找太医来给你诊治。”

他试着睁开眼想看看娘的脸,他好几个月没见到娘了,很想念。将及睁眼,顿时天旋地转。

他朝床边挪了挪,可怜兮兮的把手拉到头下枕着:“娘,孩儿好想你。”

床边的人怔了怔,侧身坐到床边,柔着嗓子道:“阿默乖,娘也想你。”

人在生病的时候特别脆弱,唐暮眼角似有泪,他委屈巴巴的猛吸了几下鼻子将泪憋回去:“娘……”

手上攥得越发紧。

夏侯君安就这么被拉着手,身体还要侧着。手被他枕的酸了,试着抽出手没成功。梦里的人不舒服的梦呓了一声,他赶紧顿住。

他好像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眼前人,从他的眉眼,到鼻梁,最后到嘴唇。

夏侯君安也差不多折腾了大半夜,体力本身也不好,靠在床边没多久便倒下睡了。睡梦中的唐暮感觉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下意识往床里边儿滚了滚。困急了的夏侯君安顺势躺倒,扯过被子盖到身上。

羽儿进门想请示是否需要请太医过来,看见两人都背对着外边儿睡着了,贴心的整了整被子后退出去。

半夜里唐暮高烧的更加厉害,浑身滚烫。天生畏寒的夏侯君安极力将身旁的火球拢在怀里。对方身上的清冷舒服的唐暮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加舒适的位置睡好。

一早,夏侯君安陡然睁开眼。经过一夜非不正常行为下的翻滚,两人的衣服都皱皱巴巴且领口大开。

唐暮翻个身,揉着阵阵发疼的太阳穴坐起身。

“咦,是你啊,你怎么在我床上?”一夜高烧,嗓子沙哑,渴得冒烟。顾不得其他,直接从夏侯君安身上爬过,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嘟的灌下去。床上的人慢慢坐起身,盯着他微仰起的头。唐暮喝的有点急,水从嘴角溢出,流经下巴到喉咙,再到,喉结,喉……喉结?夏侯君安揉揉眼睛,再看,没错啊,是有喉结啊。啊!她有喉结!啊不对,是他。自己娶的不是公主吗,怎么变成了个男人?!

联想到之前一系列的不寻常,似乎都能说得通了。

“你要不要?”灌了几杯水下肚的唐暮看夏侯君安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以为他也要喝水。

夏侯君安摇摇头,“阿默昨天夜里说了好多梦话。”

噗,咳咳,唐暮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从小有说梦话的毛病,不知道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这个,我说了什么吗?”

“没有,就是说想父亲了。”

他是梦到家人了,可他隐约记得自己梦到的是娘啊,连妹妹都没梦到。

“哦,呵呵,是吗,我想不起来了。”

“阿默可要我陪同回国省亲。”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自己回去,默了片刻,唐暮摇头说不想。

夏侯玉曾经说娶公主是为其冲喜,夏侯君安心里清楚,一国公主,怎么会充当别人的牺牲品。当初梵璃和尚国同时求娶宣国公主,两国国力均不如尚国。面对尚国昭然若揭的吞并之心,两国达成联姻同盟。按常理来说宣国就算舍不得公主出嫁,也不会找一个男人来替嫁。如果此次联姻有问题,那么最有可能的是:此人是尚国派来,半途将真正的公主取而代之了。

表面上看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可细想之下却不无漏洞。首先公主联姻之途尚算顺利,没有出现婚轿被劫或遇袭之事;其次,论单一实力,尚国吊打任意其一。而两国现在已是结盟状态,如公主半路遇险等同于挑起另两国的不满,武帝李齐就算再蠢,也不会冒此险。最后就是,眼前之人若是来刺杀自己的则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除稍有不慎同样会被两国群起而攻之以外,完全就是浪费资源。世人谁不知,二皇子渊王,是个会随时一命呜呼的短命鬼。

唐暮仍是揉眉心和太阳穴,夏侯君安下床:“我去叫人请胡太医来给你把把脉。”

“哎,别别别,不用。我从小就这样,喝两碗姜汤就好啦。”见对方满脸不解,补充道:“其实是这样的,我从小特别怕喝药,药太苦了。”

“不怕,我让人给你准备蜜饯。”

“别去……”唐暮手脚并用的将夏侯君安捆在床边,真要把太医请来给自己把脉,那真是彻彻底底的露馅儿了。某人在心里哀嚎:他娘的,和敌人两军对垒都没这么累过,连生病了都要绷着神经。

夏侯君安被捆的很尴尬,“你先放开。”

再不放,他站不住了。

“放开好不好?”温和的人就算发脾气都是软绵绵的。

“不放,除非你答应我不去找太医,我怕那个针,还怕吃药,还……反正只要跟大夫有关的行头我都害怕。”

这个他说的是实话,有时候跟父亲去战场受了伤,父亲不上军法逼迫,军医根本进不了他的身,被踢得满地打滚。军医心里苦哇,跑到唐将军帐前哭诉:将军,要不您下一道军法,给小的一个痛快吧!喝药就更别提了,如果不是老父亲提着响鞭亲自监督,那药基本上就是喂给大地母亲了。

“你……”夏侯君安一个站不稳,倒回床上,将唐某人压在身/下。鼻尖砰鼻尖,大眼瞪大眼,呆住了。

反应过来的唐暮匆忙放开身上的人,像只小龙虾似的腾腾腾地退到床里边儿,直到后背撞上栏杆。刚才那个姿势实在是……不忍直视。对,就是不忍直视。唐暮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墨水均来自兵书,这是他脑子里第一时间能想到除兵书以外的内容。

夏侯君安轻咳两声,“你,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

唐暮噌地站起来,头顶撞到上方的床板,嗷的一声蹲回床上,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放心,我不会拆穿你的。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上次进皇宫,皇帝委婉的表示如果他身体好转希望他和公主尽快圆房,替皇家开枝散叶。他正愁怎么开口,如今这个状况是不用担心“公主”愿不愿意了。至于孩子,也不是天天惦记就能生出来的,皇帝也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我是……”这,他到底要怎么开口?唐暮揉着头顶,思考半天也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我一直觉得公主嫁给我这样的人是委屈些了,要嫁也是太子那样的。”是旁人倒好,他还少些愧疚。

听到这儿唐暮就来气,可不是,皇帝老儿舍不得自己的宝贝闺女嫁给一个病秧子,又不好说舍不得,毕竟已经达成了共识。卑鄙的小老儿在金銮殿里憋了好几天,憋了个坏屁:因宣国国主只有一个女儿,两国前来求娶的使团默认公主就是皇帝独女。而他们的好皇帝爱女心切,便揪住了公主两字。亲生的是公主,封赏的也是公主。一道密旨偷偷下到将军府,封唐白为兆安公主,代嫁梵璃。这样即便日后被人发现,亦可以对方未指明哪位公主出嫁为理由推脱。

唐将军此人迂腐愚忠,觉得以一人之力换取天下太平于国于民有利,拦下哭哭啼啼要进宫面圣的妻子,晓以家国大义,软硬兼施。唐夫人拗不过,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临上轿前,唐暮将妹妹替下,给母亲留了封信,告知藏匿妹妹的地点。

想到此处唐暮咬咬牙,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瞒不住了,和盘托出。

夏侯君安面上无太大变化,缓缓吐出一句:“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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