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琮僵着手,只觉得这个小小的一个竟然是自己这么多年来觉得最重的东西,稍有不慎就怕摔了他,满心都是柔软。
右手紧紧地环住孩子的襁褓,左手将遮住面容的布料稍稍往下一点,看清了孩子的全貌.......
可真是太....丑了。
皮肤皱在一起,五官紧凑,还不如一只小猴子好看。
萧琮忍不住心碎,又担忧地看着顾大夫人:“她这个样子.....只怕阿瑛会不开心。”顾瑛是个颜控,不然当初也不会毫无反抗地被他逮着。萧琮看看“丑闺女”,心中想着宝贝不怕,你父亲我有钱,你再丑,也是他的宝贝姑娘。
顾大夫人一愣,看着他脸上的伤心才反应过来,没好气地说:“孩子刚出生都这样!多养养就好了!”
萧琮迟疑着,但心中升起一丝希望,“真的吗?”
“当然!”顾大夫人气笑了,“以后保准是个像你一样的漂漂亮亮的小公子!”
小、小公子?
萧琮愣了一下,“不是女儿吗?”
顾大夫人奇怪地睨他一眼,“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是儿子啊。”房间这么多人,嚷得外面等着的人都知道了,怎么这个做父亲的还不上心?
“是个男孩啊,你看,多像你啊。”顾大夫人上前两步,指着小孩的眉眼,“只这嘴巴像我家阿瑛.........”
剩下的话萧琮已经听不见了,他只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宝贝小闺女成了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小棒槌。
所以说啊,做人不要太绝对,会有报应的。
孩子很快就被抱出去给外面的几人,特别是给皇帝和顾爹看了。
顾爹不敢上手抱,只敢在一边看着,然后就红了眼,抬头看萧琮:“阿瑛怎么样了?”
萧琮将孩子放到皇帝怀里,回答顾爹:“没事,已经睡着了。”
皇帝抱着孩子的姿势倒是标准,喜滋滋地抱着新出炉的小孙子直乐。“这孩子长得真好,真像你。”
萧璜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就有点嫌弃,“哪里像皇兄了?连顾瑛都不像,长得真丑.....”被皇帝恼了一眼。
小孩的眼睛还没挣开,只有一条细细的小缝,迷迷糊糊地在襁褓里伸个懒腰又睡了过去。
皇帝稀罕得不得了,连连开口要将什么什么赏给小孩儿。
顾爹也不甘示弱,直说要将自己的收藏多年的书画珠宝都要给孩子。顾大老爷和顾瑾顾瑜也跟着过来凑热闹,院子里乱糟糟的。
萧琮心惊胆战了一个晚上,现在浑身都有些脱力,看着这群人十分无奈,摇摇头转身便回了房里去守着昏睡过去的顾瑛。
打湿毛巾轻轻将顾瑛额上的细汗擦去,萧琮在他的额上落下一个吻。
“谢谢宝贝。”
公主生子的消息在第二天就传开来了,皇帝回了宫便开始大肆封赏这个刚出生的小孩,一时风头无两。
不少亲近的亲戚朋友在第二天便带着大包小包过来看小孩。
顾瑛昏睡着,萧琮作为孩子的“生母”也要坐月子,所以孩子是让顾大夫人抱出去的。
大王夫人带着儿子王阙过来了,小心翼翼地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眼里都是温柔羡慕。“这孩子长得真好。”
说完就去看自己儿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抱上自己的孙子。”
王阙不敢出声。
“殿下怎么样了?”看完孩子,大王夫人问起萧琮。
“还没起来,昨晚累了。”
与公主府亲密的客人在看了孩子之后纷纷告辞,那边顾瑛一直睡到晌午,终于醒了。
身上干爽,阳光照进来舒舒服服的,还暖烘烘的。顾瑛动了动,却是浑身剧痛,像被人打过一样。他脑子有些混乱,想了好一会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经过了什么。
对了,孩子!
顾瑛双手一下子摸上自己的肚子,原本高隆的肚子扁了下来,虽然还是大,但明显没了之前和孩子血脉相连的感觉。
顾瑛一时有些怔愣,他的小宝呢?
“你醒了?”萧琮正好推门进来,见他醒了几步走过来。
顾瑛一下子转过头,抓住萧琮的衣袖,“小宝呢!”
萧琮笑了,示意他看看床边。
顾瑛被他扶起来,这才发现床边原来还放着一个木制的小床。小床极精细,一粱一横都被细细打磨过,边边角角都被包上了细软的绸缎。柔软的褥子铺垫在床上,里面放着个小襁褓,一个细微的呼吸声从里面传出来。
萧琮将枕头垫在顾瑛背后,然后才将小襁褓抱过来给顾瑛看。
顾瑛侧过头来看,只看了一眼嘴角的弧度就一直往上扬。
“小宝真好看。”不愧是他生的,真好。
萧琮隐约感知了他的内心,心中庆幸顾瑛没见着孩子刚出生的样子。
这么感慨着,萧琮也跟着软下眼来看孩子。仅仅是一天而已,孩子就像是发酵的面团,五官不再凑在一起,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都十分可爱。
“多养几天孩子会更好看。”萧琮对着顾瑛说得。
顾瑛笑得更加开心,“真的吗?”
萧琮慢慢将孩子放在顾瑛的怀里,摸摸他的头,“会啊。”
孩子被放进母亲的怀里似乎觉得很舒服,眼皮动了动,很快就睁开了眼睛。小孩的一双眼睛亮亮的,按理说应该还见不到父母,但他似乎意有所感,直接对着新手父母笑了笑,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然后将头埋进了顾瑛的怀里。
顾瑛被他笑得心都化了,兴奋极了,他转头向着萧琮道:“他是不是很喜欢我?!”
萧琮也被自己的儿子萌到,忍不住笑,“他当然喜欢你。”所有人都说这个孩子长得像他,那么理所当然的,这个孩子必定也会很喜欢顾瑛。
“你给他起名字了吗?”顾瑛只觉得眼睛舍不得离开这张小脸,好一会后才问。
说起这个,萧琮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名字倒是起了,但是不是他起的。皇帝对孙辈有了极大的热衷和喜爱,将亲儿子挤到一边,亲自给孩子起了名,叫珏,顾珏。
“父皇说他是宝贝中的宝贝,双玉谓之珏。”
顾瑛细细念了两声,也觉得好,“我和你都是玉,他就是小小宝玉。”忍不住点了点小孩的鼻子,十分亲昵。
几天后顾珏慢慢长开,顾瑛就发觉这孩子果然长得非常像萧琮,五官漂亮得不得了。但他和萧琮又不一样,他很爱笑,一见人就笑,小嘴咧出大大的弧度,都能看到里面粉色的牙床,眼睛都笑眯起来,弯成一道月,非常可爱。
过来看孩子的长辈们都忍不住想逗他,尤其是在萧琮也在一旁的时候。父子俩长着一张相似的脸,偏生一个喜欢冷着脸,一个不用逗就笑。
皇帝尤其喜欢逗小孩,常常拿着些鲜亮的玉佩过来晃,逗得小孩脑袋也跟着动,看上去傻乎乎的。这时候皇帝就觉得怀里的不是孙子,而是他那个傲慢的蠢儿子,非常爽。
在萧琮那儿受过的气似乎都在顾珏身上找了回来。
所谓的父债子还吧。
顾瑛也觉得很稀奇,常常抱着孩子就看看萧琮,然后就开始爆笑。孩子见着母亲笑,她也跟着傻乎乎地笑。
萧琮:........傻子。
在能下床之后,顾瑛就对孩子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抱着孩子就不肯松手,连晚上睡觉都舍不得撒手。直接将孩子放在枕边。
萧琮觉得被忽略了,有点不爽。
“你让他自己一个人睡。”
顾瑛惊恐状,“他还这么小,你放心?!”父子俩同时泪眼汪汪地看着萧琮,好像他是那样的狠心绝情。
萧琮:............我没有!
倒是顾大夫人作为过来人觉得不妥,劝了几句也不听,冷笑着说:“有他后悔的时候。”
果然,这么几天后孩子似乎养成了习惯,对着顾瑛十分痴缠,视线内没了他下一秒必定大哭。即使是奶娘喂奶也死不肯就范,饿着哭得撕心裂肺,非得要顾瑛拿着小碗喂他才抽抽噎噎地小口喝。
府内为顾珏请的奶娘有五个,都是身强体壮的乳母,可是孩子不要。
府内为顾珏分配的丫鬟足足有十个,年轻貌美,可是孩子还是不要。
除了换洗尿布之外,孩子什么都只要顾瑛,其他人一靠近就哭一靠近就哭。大人们想将他抱去玩耍,还是要顾瑛在一旁,必须在视线范围内,一不见人眼圈儿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