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刀+番外(59)

迟怀浅笑着看向赵巽,道:“这么惊讶。甄先生只将宝库之事告诉了你,却未曾提起过我么。”

迟怀竟以为是甄先生私自透露了宝库的秘密!?那么卢歧是否也被带到了这里?

环顾四周,却并不见她的身影。

赵巽心下惊疑不定,下意识抿紧了嘴,沉默着考虑该如何应对。

迟怀扬了扬下颌,站在迟怀身旁的那名劲装男子便走到扶手边,将甄先生拽上来,并扯开塞在他嘴里的布巾。

甄先生弓着身子侧卧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脖颈以上整个涨得通红,原本慈眉善目的面容扭曲着,显然被折磨地不轻。

“念在你鞍前马后这么些年的份上,我给你最后的机会。”迟怀俯视着甄先生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令人恶心的虫子,“现在坦白你的所作所为,我或许能留你一命。”

甄先生用沙哑粗砺的声音说道:“我自问从未做过损害主家利益之事,实在不知该坦白什么。”

“从未做过,那你为何私自潜逃?”

“若有人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我招惹不起,自然只能躲开。”甄先生意有所指地扭头看向那个一身劲装的高大男子。

迟怀开口唤他:“原倾?”

当年曾与严恪交手缠斗的人,如今的浮罗山庄执事堂主,便是面前这位原倾。

“我确实很想杀了甄先生。”原倾坦然地道,“但除非得到您的允许,我绝不会擅自动手。”

迟怀审视般盯着他,片刻后移开目光,又看向甄先生:“你可知道解开溶蛊锁的法子?”

甄先生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你告诉我,在南都还有谁既知道此事,又有机会将其透露给赵小王爷?”

甄先生反驳:“我为何要做这种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的事。”

迟怀显然没了继续听他分辩的耐心,转而对赵巽道:“他不愿说实话,我只好向王爷你求证了。还望王爷能坦诚地告诉我,究竟是不是他透露了解开溶蛊锁的法子。早些处理完此人,也就能早些谈我们的正事。”

赵巽看了甄先生一眼,“那时,我只以为他是奉你的指令行事,并不知他竟会背着你擅自透露消息。”

“事实绝非如此!”甄先生变了脸色,叫嚷道,“我对主家的忠诚日月可鉴……”

迟怀低头把玩着火折子,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所谓的对主家绝对忠诚,究竟是指我,还是已经入土的那位。”

甄先生哑然语塞。这十数年间他能成为迟禄的心腹幕僚,是因为他完全理解并认同迟禄的野心,他对迟禄的忠诚是毫无疑问的。而迟怀既非迟禄亲子,志向又与他们相悖,哪怕迟怀已取代了主家的位置,他仍旧无法违心地说出甘愿效忠迟怀这种话。

从前为达目的,他说过不计其数的谎话,使过多少见不得人的手段,如今却因为说真话而让自己陷于如此境地,何其讽刺。

“看来答案很明显。”迟怀冷声道,“原倾,你现在可以动手了。”

甄先生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又被布巾堵住了嘴。

原倾解开原本缚住甄先生双脚的粗绳,接着直接往他脖颈处绕了两圈,粗绳的另一端绑在栈道扶手上。这时他扭曲着身体开始挣扎,但显然没法与对方的力量抗衡。

原倾一把将他拎起来,整个抛到栈道外。

甄先生再次被吊在了那里,这回是头朝上。

“现在该谈我们的正事了,”迟怀的脸又挂上了笑意,“只要解开溶蛊锁,之后不论王爷有什么需求,都好商量。”

赵巽思忖片刻,道:“上回我派去的人未能成功进入地道,这溶蛊锁究竟是何情况、能否打开,我并不清楚,总得先检查一番。”

“可以,一层的书柜后有直接通往库门的暗道,王爷要现在亲自下去查看?”

“我对机关锁一窍不通,所以特意带了个擅长这些的人。”赵巽回头对闻灼说道,“去吧,仔细些。”

闻灼颔首,从斜梯下到一层时,稍稍抬眼瞥向被吊在那儿的甄先生,他整个人既不挣扎也无颤动,想来已经没了气息。

闻灼收回目光,穿过成排的高大书柜往后走。

等在那里的人见闻灼走过来,便伸手推动墙壁凹槽处的灯座,地面两块石板随即移动,显出通往地底的暗道入口。

地道内未点灯烛,只能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着往前走,约莫半刻钟后,前头才隐约透过来些许光亮。继续走近,便见尽头那扇反射着冷光的库门,门前挂了几盏灯笼,不远处有一人靠坐在墙边,借着灯笼的光,能看清那人的面容,是卢歧。

闻灼捏紧了拳头,走到她面前。《$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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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听到脚步声,卢歧抬头看向来人,是一张陌生的脸,肤色较深,眉梢眼尾有几道细纹,只那双明亮如一弯月牙的眼睛,似乎是曾经见过。

卢歧又仔细看了看,终于想起来面前这人是谁,“百里先生?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赵小王爷竟带了你来,你的身份果然不是半吊子相师那么简单。”

在柳州时,闻灼曾当面与周信等浮罗山庄的人打过交道,为免遇上这些人,被认出来,闻灼在脸上做了些修饰。然而卢歧敏锐,到底没能骗过她。

卢歧靠坐在墙边,用手托着扣在她右脚脚腕上的锁镣,与脚镣相连的铁链被嵌入石壁。而细看之下才发觉,那锁镣内侧有一圈尖利的锯齿,即使卢歧脚腕纤细,也得托着锁镣,保持脚腕与锁镣之间的空隙,才能避免被锯齿刺伤。

此处只有他们两个,闻灼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的人究竟把秦大夫带到哪里去了?要我们怎么做,你才肯放秦大夫离开。”

卢歧一愣:“他不在之前那间宅子里么?”

“何必装傻,”闻灼低声喝道,“前天深夜把他从宅子带走的,难道不是你。”

卢歧解释道:“我们原本并没有带走秦大夫的打算。前天夜里,三目给秦大夫用了迷药,只是想将他迷晕,怎料离开时却发觉他体热出疹、呼吸不畅,似是药毒的症状。那迷药的全部成分只有三目清楚,为及时给秦大夫解毒,不得已才带他一起离开。但昨日秦大夫好转后,三目就动身将他送回那间宅院。我不知是否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秦大夫竟仍未回去。”

“那么三目此前将他藏在何处,又是如何送他回宅院?”闻灼从袖袋中抽出匕首,向卢歧逼近半步,“务必详细与我说明白。”

“南都城北街有一家没有招牌的冰室,三目把秦大夫安置在那儿,若收到有人前来查问的消息,便立即藏身运冰桶下半部分的隔层里,佯装运送冰块,如此既能穿行于城内街道,又不会招致怀疑。三目亦是用这个方法送秦大夫回去。”

计划地这样周全,也难怪短时间内无法在南都找到那对双生子和秦纠的踪影。

闻灼面无表情地道:“若是秦大夫有任何闪失,你和你身边的人,不必再妄想有一刻的安生日子可活。”

“三目同样在乎秦大夫的安危,无论出了什么变故,三目都会尽力保护好他。我也会想法子查出他们的下落。”卢歧虽不知晓闻灼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丝毫不怀疑闻灼有说到做到的能力。幸而在秦纠这件事上,她并未说谎。

闻灼收回匕首,暗自思索该如何尽快把冰室的线索传递出去,让在南都城的严恪等人循着这一线索去查找。

卢歧却提醒道:“在迟怀的眼皮子底下,任何举动都要格外谨慎。迟怀生性敏锐,尤其擅长揣测试探人心,与他当面打交道,稍有不慎就容易被他看穿。”

闻灼冷眼瞧着卢歧,“你如此了解迟怀的脾性,为何还要主动往他手里栽,就不担心丢了性命?”

因锁镣沉重,卢歧费劲地小心挪动了一下她的右脚,说道:“看来我运气不错,暂时还能好好活着。那甄先生呢,死了么?”

闻灼点头,“被那个名叫原倾的人亲手吊死了。”

卢歧低低地笑出声,眼角却隐约有些许泪光,她喃喃自语道:“这么多年了,终于……”

“甄先生与你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不惜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也要置他于死地。”闻灼猜测道,“那个原倾同样想杀甄先生,难道是你们联手谋划了这么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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