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巽怀疑道:“这座宝库值得他亲自冒险找上门来?”
卢歧语气笃定:“为了得到宝库里的财富,他会不计代价。”
“理由?”
“想必王爷也知道,于夙等人所在的家族一直受主家掌控,而近来主家更是不择手段地从他们身上压榨财富,逼得这些人彻底与其离心,至于打着江湖正派旗号的浮罗山庄,也在暗中经营杀人谋财的勾当。这就好比竭泽而渔,以残党将来的存续为代价,只为了迅速取得大量钱财,去造出他想要的那些远航船……”
赵巽心下只觉得荒唐,忍不住开口打断:“你的意思是,迟怀的种种作为,包括费尽心思意图打开宝库,就为了给自己造船?”
卢歧没有半点像是开玩笑的模样,继续说道:“与前任主家不同,迟怀从未效忠于摄政王,更无谋权篡位的野心,他一心只想着出海远航,以远离令他无比憎恶的脚下这方王土和这里的所有人。先前我还纳闷,为何主家会如此迫切、甚至不顾后果地敛财,现在看来,正是迟怀成了新任主家的缘故,他通过残党势力敛取的钱财,恐怕也都投入了湾岛上的秘密船坞。为了建成远航船队,他会设法获取一切能够到手的财源。行宫地底那座用高祖后人的鲜血才能打开的宝库,是迟怀接近你的唯一目的。”
赵巽没接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卢歧。
或许是赵巽的眼神实在复杂,令卢歧很快察觉到了。
她坦然地与赵巽对视,“王爷还有什么疑虑,不妨直接问。”
“迟怀想要造船出海,为了打开宝库所以接近我。”赵巽走到她面前,问道,“那你呢,你主动找到我,又是为了什么?”《$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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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与卢歧接触以来的这段时日,赵巽着意观察,只觉得她格外冷静,除了六耳被埋伏的残党刺伤昏迷时,她曾显露出惊诧意外的情绪,之后就算身处被软禁的不利境地,却一直是处变不惊的态度,仿佛对此早有预料。她的身世来历,将多方消息糅合在一起,已经能大概了解,然而关于她的经历知道的愈多,赵巽愈发琢磨不透她的想法。卢歧既已逃脱主家禁锢,又为何非要假作残党来与赵巽会面,她主动参与其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卢歧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只想给自己和身边的人求个安稳的自由身而已。迟怀可以抛下所有一走了之,因为他不在乎,然而残党剩余势力一旦失去主家控制,我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糟糕。残党存在一日,我就一日活在他们的威胁之中,看着身边人因追杀而接连死去。唯有残党被彻底铲除,我才能真正放心。如今迟怀为了宝库赶来南都,若能从他入手,查清残党隐匿在暗处的全部势力,便是肃清残党的最好机会。”
赵巽相信卢歧意图清除残党威胁的决心,却直觉她依然有所隐瞒,然而当面深究也无用,只要这人还在眼皮底下,不招惹事端就行,如今更紧要的是如何让迟怀现身。赵巽回到桌案后坐下,又问了些关于迟怀的事。
正当二人交谈之时,伍宿匆匆走进书房,拱手向赵巽行礼,并不说话,只垂目安静地站在门口。
赵巽看了他一眼,便示意卢歧可以先回去了。
待卢歧离开,伍宿走近前禀报道:“方才接到消息,城东有多处店家失窃,似乎是流盗所为,官差正在附近摸排搜查,估计明日一早就会查到此处。”
“怎的这样凑巧,今儿刚与甄先生见面,城内就出事了。”赵巽皱眉询问,“甄先生呢?可有什么动静?”
伍宿回答道:“仍在结绮馆,他吩咐大厅伙计明日备好马车,说是要出一趟城。”
赵巽吩咐道:“再多派些人过去,务必盯紧他的去向。”
伍宿颔首,“明白。离宵禁还有两个时辰,备用住所已安排妥当了,是否现在转移?”
他们临时租住在这处宅院,又都是外地来的生面孔,官差必然要搜查盘问,届时恐怕会招惹麻烦,只能转移住所,以避开官差。
“未免引人注意,分作两批转移。我与闻灼他们先走,留下五个人守着,我到了之后,再带卢歧那几人离开。”赵巽指了指书房存放的图纸书册,“把这些收拾好,一刻钟后出发。”
伍宿立即招呼门口的护卫进来收拾。
赵巽拿起披风和马鞭,起身往外走,临出门时,有些不放心地转头问道:“卢歧最近可有传信出去?”
伍宿仔细想了想,“五日前,她曾让三目往外递了一封信,内容是告知她的人继续分散隐匿,不必担心她。按您的吩咐,我们没有截下信笺。之后再未发现她往外传信。”
赵巽点点头,径自出门,到后院东厢房去找闻灼。
恰巧闻灼端着一盆水从里屋出来,见赵巽匆匆赶来,疑惑道:“有事?”
赵巽低声说道:“咱们得换个地方了,外面已备好车马,等会儿就走。”
闻灼一愣,“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路上再细讲,”赵巽把他端着的水盆接过来,放到一边,催促道,“快些进去通知严侠士和秦大夫。”
闻灼面露难色,“甫让正在施针,恐怕没法立即走。”
方才秦纠为严恪仔细检查过,决定今日施针之后便暂停针灸,按时用药即可。
“那他们和卢歧随后再走,”赵巽果断道,“你得同我一起,有事要商量。”
闻灼进屋告知他们今晚需转移住所,叮嘱了几句,便随赵巽从偏门离开。
两驾马车缓缓驶过少有行人的街道,在路口分开驶向不同的方向,朦胧的夜色作遮掩,不至于引人注意。
其中一架马车内,赵巽把与甄先生会面的经过以及从卢歧那里得知的信息复述了一遍。
听完,闻灼提醒道:“若主家接近你的真实意图是打开宝库,那么为了取得你的血,难保主家不会在暗中耍些手段,需多加提防。”
“今日突然发生的失窃案,或许就是残党在背后指使,引得官差搜查,让我无法安稳地待在城内。”赵巽显然也有此疑虑。
闻灼皱眉,不无担忧地道:“敌在暗我在明,情势实在被动。”
赵巽道:“我觉得卢歧的建议值得一试,要让主家自发找上门来,宝库确实是最好的筹码。”
“你该不会已经拿自己的血,让人去试那溶蛊锁了吧?”闻灼说着,拉过赵巽的胳膊查看是否有伤口。《$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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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赵巽无奈地笑,“总得装装样子,否则如何让主家相信。不过用的并非我的血。”
两只胳膊上未见任何伤口,确实如他所言。闻灼这才撂开手,说道:“溶蛊锁究竟能否打开还不得而知,行动谨慎些为好。”
赵巽点了点头:“近日行宫周边时有残党耳目出没,此时让人前去,极有可能被残党察觉。至于带去的那瓶血,与残党遇上时将其销毁就是了。放心,不会出什么纰漏。”
马车停在巷道尽头的院门前,二人下车进去。
因有杨程帮忙,他们才能迅速安排好备用住所,此处比原先那间宅子小了许多,离南都府衙却很近,只隔了一条街,是残党不敢轻易靠近的地方,又能避开官差搜查。
小半个时辰之后,院外一阵稍重的脚步声靠近,接着门被轻轻叩响了三下。
伍宿正站在庭院内,听得这声响,瞬间警惕起来,纵身翻上墙沿向外窥视,见门外停着一驾自家的马车。然而按计划,他们应在赵巽到达此处后才动身转移,怎会来得这样快。
伍宿打了个手势,示意将院门打开。
叩门的是留守原先那间宅子的护卫之一,他搀扶着严恪先进门——因刚针灸完的缘故,严恪腰身处依旧会麻痹僵直,短时间内无法自如地走动。随后是另两名护卫昏迷不醒地依次被抬了进来,却不见秦纠和卢歧等人。
伍宿大步迎上前去帮忙扶住严恪,惊道:“怎么回事?人呢?”
那护卫答道:“你们离开不久,突然有官差上门,说是收到这附近有陌生人趁夜奔走的消息,因此特意过来查问。我们在前院应付,把官差打发走之后,回到后院就见这两个昏迷倒地,后院偏门被打开了,秦大夫和卢歧几个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