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我的家人了,一个哥哥,一个娘亲。哥哥很闹,娘亲很温柔~还记得有一个小姑娘。”
“嗯,还有呢?”
他摇了摇头,缓步向前,暗中待久了总是特别渴望光明,他朝着远处的光亮慢慢行进。
“你哥哥叫什么?”奶猫稳稳站在他肩头问道,目光却与他一样,朝着那光亮。
“清……”他止了脚步,茫然眉宇间变得坚定,“清辞,刘清辞,字正言。”
“那你叫什么?”
“……我叫……阿陵”
“嗯?只是阿陵?”
他没再说话……
黑猫轻轻叹了口气。
步步向前,没有颠簸,黑猫趴地很安稳。
墨黑的夜幕下,一阵风起,竟纷纷扬扬落下雪来。
绒雪穿过了他也穿过了黑猫,掉落青石板,化为雪水,沾湿的地面反着星星点点的月光。
那反射的月光里,两个束发少年顶着书,冒着雪,踩在积着水的青石板道上,一前一后奋力地往家里跑。
“哥哥,你等等我~”
“阿陵,快点,我饿死了!娘亲定然煮好了热汤了。”
“我知道,可是……啊!”
清辞转身,阿陵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书倒是好好地让他护在了怀里。
“我的祖宗,你这是故意的呀!赶紧的,不若两个人得冻成冰柱子,苦了娘亲还得烧上好几锅热水,才化得开。”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阿陵单手拉起,书塞到阿陵怀里,利落地将他背起。
阿陵暗暗一笑,只觉得横在他们之间的书特别碍事,两只手在清辞的脖颈间紧紧相交,嘴巴凑到他耳边:“我自己去灶膛化,娘亲烧哥哥一人的水就行。”
“切~”清辞不屑,“你是不是傻,两个人都蹲灶膛不就成了,还劳烦娘亲烧水?夫子夸你聪明,我看他真是糊涂了。”
“是,夫子糊涂了,哥哥比阿陵聪明,哥哥是天底下顶聪明的好儿郎……”他边夸边左右晃着。
“阿陵,阿陵,勒死我了,你别动,别动……咳咳……”
阿陵即刻乖乖趴在他背上,轻轻抚着他的脖子。
清辞该是觉得有些痒,咽了咽口水,脸似乎也被他方才勒的发红:“阿陵……别动……手……”
屋中两碗热腾腾的汤饼已经摆上了桌,娘亲依旧一袭白衣,散着白光,阿陵似乎记得娘亲有两个酒窝,薄薄的嘴唇,笑起来很好看。
温热的巾帕覆上冻得通红的面颊,这是寒冬里最温暖的时刻。
娘亲烧着水,微笑着看着桌上狼吞虎咽的两个人。
三九天寒,两人一人一被窝挤在一张床上,另一张床空空如也。
阿陵朝墙里,正准备入睡,忽然觉得身上一重,微微抬头是哥哥的被子,未及他反应过来,清辞钻了进来。
“阿陵,冷,这样暖。”他握着阿陵的肩膀,似乎在等他同意。
阿陵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清辞才转身塞了塞被子自顾自睡去了,倒是阿陵,对着墙竟没了半点睡意,待感受到清辞呼吸平稳,他小心翼翼转过身,此举似乎惊了清辞,也一同转过身来,糊里糊涂喊了一句:“阿陵,别动,冷……赶紧睡……”一把抱住阿陵,又睡死过去……《$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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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前月下楼
“花前月下楼?”黑猫的一问将他拉了回来。
“哇,你这什么情况,你这煞白的鬼脸都红的开花了!”黑猫拧着眉不解的看着他。
“没……”
抬眼望着二楼那金漆的匾额,红灯彩绸挂满门廊,莺莺燕燕,迎来送往。那是寻欢客们的好去处,花娘,象姑织就的温柔乡。
这个地方,如果是活着的他,定然会对自己说一句“至死不忘”!可他已经死了,还不知道死了多久,难得的是这楼还在,只是比他活着的时候更大,更气派了,不知道柴房还在不在。
他紧握着双拳,气息不稳,猝然地飘进了楼里,肩上的黑猫来不及反应,被他从肩头甩落,趴在地面亮着利爪要冲他算账时,早就没了他的鬼影。
黑猫再找到他的时候,他抱着双腿蜷缩在黑暗的柴房里,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一些被砸烂的桌椅之间。
黑猫窜上房梁看着他,原来鬼也是会流泪的,他不是没见过,只是其他的鬼与他无关,他们流泪,多是有所企图,倒是让他多了一份嫌恶。
“阿陵?”
阿陵依旧抱着腿,一动不动。
“阿陵……”
……
“阿陵,告诉你个好消息,娘亲跟你们姨给清儿和令月定了亲了,很快令月就是你嫂嫂了,你们三个不说要好要一辈子在一处的吗,待过两年,娘亲给你也说一个,好不好?你高不高兴?”
他看着娘亲那从嘴角到眉梢藏不住的笑意,挤出微笑重重点了点头:“高兴!娘亲,我去帮你劈柴!”
娘亲点了点头:“乖,是该多劈些柴的,你哥跟令月出去了,鸡蛋铺子也关了门了,今日令月和你姨会在这吃完饭回去。”
“嗯!”他笑的很高兴。
“对了,我与你姨出门一趟,置办些提亲之物,规矩还是少不得的,你把院里的劈完,把水缸的水挑挑满就好好歇着,晚饭,娘回来做。”
“放心,娘!”
他从没见过娘亲笑地那么高兴,儿子要成亲了,那是件顶天的大事,令月……她向来都很中意的,哥哥也很喜欢她,至于他自己……那些只能躲在阴暗角落的感情还是永远留在阴暗里吧。
空空荡荡的院子里,斧落柴断,如此往复。
他刚挑满了水,似乎听到了令月的笑声,他们回来了。
令月和清辞牵着手欢欢喜喜进了门。
“陵哥,往后你该喊我嫂嫂了,嘻嘻。喊了你这么些年的哥哥,终归是要还给我的了。”令月调皮道。
阿陵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陷入了掌心,脸上绽开春日般的笑意:“长幼尊卑,哥哥为先,自是该喊你嫂嫂的,倒是阿月你,可别再喊我陵哥了。”
“嗯……不差几日,喊到成亲再改口。”她嘿然一笑,转头看着清辞问道,“清哥,好不好?”
清辞宠溺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好~”
阿陵看着清辞,却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只是他的笑有些淡,不若娘亲的。凝视间,他如火烧,别开了头,余光似乎还觉着清辞盯着自己。
清辞和令月的婚事定在下月末,书院里的同窗知道了这件事,下了学便成群结队地调侃清辞,说他虽要成亲却不通人事,怕是洞房都是要闹笑话的,别让令月恼羞成怒地赶出来。
清辞被激地面红耳赤,竟将他那些私藏小书都丢到了他们跟前,以此证明自己可不是他们嘴里不通人事的傻小子,此举让同窗一愣,也让阿陵一瞬间满面绯色。
慌里慌张地要捡书,却快不过那些同窗。
一句“光看书有甚用?怕是花前月下楼里的花娘手都没碰过”让清辞当场立了誓,一定要在成亲前去一次花前月下楼。
同窗们来了兴致,竟还说要去监督。
入了夜,趁着娘亲入睡,清辞拉着阿陵出了门。
花前月下楼外围墙。
“哥哥,算了,娘亲和令月知道了可不得了。”阿陵看着高过人头的围墙道。
“说话算话,可不能让他们瞧不起我!只说进这楼,又没有说定要找个花娘,咱们上去了,走一圈再出来,算不算得进过了?”他看着巷里那堆在角落的同窗朝着阿陵道。
阿陵犹豫了片刻,似被他说动,点了点头。
于是,阿陵当人梯,先让清辞上了围墙,清辞再将他拉了上去,二人沿着围墙爬上了二楼的瓦顶,蹑手蹑脚,战战兢兢。回头望望同窗,竟朝着二人挥手,清辞“切”了一声,一转身,脚下一滑,胜在阿陵眼疾手快,他一手拉着栏杆,一手拉住了清辞,拉的住人可拉不住他脚下的瓦片,瓦片落地开花,索性是在后院没引起注意,只是临近的窗子里却传出了男人的吼声:“谁!”
“哎呀,是猫,这晨光,夜猫多的很……别管它……”这声音,娇滴滴,软绵绵,让人欲罢不能。
耳朵直挺挺地竖着,未听见那男人的脚步声,二人才算宽心。
阿陵拉着清辞,示意他赶紧走,清辞却在同窗的手势指引下看到了前面敞开的窗,在同窗的疯狂示意下,他松了阿陵的手,阿陵只得一手拉着栏杆,一手伸向他,以便他能随时抓住,陪着他疯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