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五百年后小蛇成妖,取名“风千尺”。他发誓,他要练就这世间最疾驰的风,待有朝一日再见白鵺,他要让白鵺不用展翅,也能风飞千尺、翱翔在人间最美的枫林。
岂料造物弄人,桃林再遇,白鵺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黑翎。看白鵺开心,有些让白鵺伤心的往事,风千尺也就没有提了。
“所以安驰,我其实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有什么分别,只是觉得这世间对我而言,唯一的不同就是,是你,还是不是你。”
风千尺一声低喃,安驰微蹙了蹙眉,也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有听见,只见他抬眼看天,本不该出现的黑候倏然自半空飞来,傲娇地昂着头落在安驰的肩膀。
“什么情况?”安驰侧眼看着黑候,笑道:“屁股都快翘上天了!”
“糙!”黑候面红耳赤:“叽咕叽咕叽咕叽咕!”
翻译:老子这不是屁股,是脑壳!
“哈!”安驰不可思议,半张着嘴问风千尺:“它这是…会说话了?”
“嗯。”风千尺轻笑着数落:“让你平时不留口德!才跟你多久?就被你教成这样了,报应了吧?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骂你!”
“林秋鹤的东西,谁他么稀罕教它?”话虽这么说着,安驰还是满脸姨母笑地拍了拍黑候的脑袋:“林秋鹤老子是一定要弄死的。有意见赶紧幻化,老子等着你放马过来。”
黑候头一偏:“哼!”
风千尺忙翻译:“看!第二句就是让你走着瞧!”
安驰哈哈大笑。
“老实点!过去!”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和候陌阳的声音。
漫漫黄沙之中,一群宗修门的弟子们和地上跑的白宵、天上飞的黑候一起,押解着漠国年轻的国王、漠国巫师淮衡、以及他们双方上百计的暗卫和铠甲勇士,声势浩大地闯入众人的视线。
“禀南陵君,这群漠国人不怀好意!在幻境门口徘徊已久,妄想要你们的命!还冒充漠国国王和巫师!弟子亲耳听这假国王说用这个引爆黑琥珀,毁了幻境!让你们粉身碎骨!我呸!就他也能毁了沙漠诡诀的幻境?痴心妄想!”
候陌阳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颗与风千尺乾坤袋里一抹一样的黑琥珀来:“南陵君您看,就是这个破石头,弟子已经给他收了。虽然弟子不如月姑娘本事大,没帮上南陵君什么忙,但能不费一兵一卒抓到这些心怀不轨之人,全靠弟子的迷药!弟子讲的句句是真,不信您问同门!”
候陌阳生怕欧阳云峥不信,没了自己的功劳。
欧阳云峥接过黑琥珀施法感应,之前的事情正如候陌阳说的那般,除开三样候陌阳不知情。
一:国王是真的国王,巫师也是真的巫师。
二:候陌阳从国王手中抢的黑琥珀,与风千尺手中的黑琥珀本是一对,被下了《同归术》,只需毁了一个,另一个必爆。
三:通过候陌阳给出的黑琥珀,欧阳云峥感应到沙漠诡诀当初对先国王交代:幻境的结界面是血硫磺组成,若有人找到秘籍,须在幻境里放置一个黑琥珀,再从幻境外面毁掉另一颗黑琥珀,届时,《死诀》自动摧毁,血硫磺欲物化物,里面的人,一个也无法存活。
说白了:如果不是候陌阳争强好胜领着宗修门弟子前来和安驰抢功劳,就月珠留下的白宵和黑候,根本抢不了黑琥珀,《死诀》里的所有人早死了!尤其候陌阳恨得牙痒的安驰,□□凡胎,应该是死得最干净的一个。
事态严重,漠国水深。
欧阳云峥看了一眼漠国巫师,不知这高墙结界是否也有血硫磺,若有,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这次你为救同门,表现机智。”欧阳云峥暗自施法传了信给风千尺,淡淡开口:“回去我会通知医学派,可直接晋阶高级医士。”
“……”
候陌阳原本只想在和安驰抢点功劳,不曾想还落了好处,一想到安乐从此不会再说他不求上进,候陌阳觉得自己赚翻了。
“多谢南陵君!”
候陌阳感激涕零说完,背脊一挺,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眼睛转了一圈,精气十足地睥睨着刚好听风千尺说完欧阳云峥传来信息的安驰。
安驰顿觉一股好j8浓烈的傻□□气息!
风千尺悄声笑道:“那小子要是知道这回是他救了你,你说他会不会一头撞死?”
“如果我是他,我会。”安驰咧嘴一笑,双手环胸打量着候陌阳,道:“以前只觉得他冲动,没想到如此幼稚。”
“哦?安驰这是喜欢这小子了?”
安驰并不否认,挑着眉吐出一句:“幼稚之人,通常心都不黑。”
就像安岳魏……
“不黑?”风千尺满眼堆笑:“红岩沼泽地,安驰也说哥哥幼稚,原来安驰那时就喜欢哥哥了?”
这人三句不离本行,安驰破天荒地没有反驳,却也没有理会,提步走向怒目圆睁的候陌阳,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师弟,大恩不言谢!恭喜荣升!”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那是为了南陵君!现在你我都是高级医士,我又比你先入宗修门,辈分不能乱了!该你叫我是师兄!!快!叫师兄!”
候陌阳抬着头,用下巴对着安驰,鼻孔里黑乎乎的东西显而易见。
安驰伸手就挡了额头,抽搐着肩膀,道了一声:“师兄的鼻屎,也很辈分!”
“你笑什么?!鼻屎?哪有什么……你!你!你!”
候陌阳在众目奎奎之下扣出一大坨黑物,表情跟吃了鼻屎相差无几。
“哈哈哈!”一团轰笑。
“安驰!”候陌阳怒目圆睁地甩袖而去:“你给我等着!”
言罢,拂袖而去。
安驰哈哈大笑,欧阳云峥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冷冷清清地问安驰:“走?”
安驰想起血硫磺,摸着肚子:“连过几关,还真有点饿了!”
“不急。这黑血池底下有本城主的故人,本城主得把她带走。”
风千尺说完,转过身去,正打算施法,听得安驰爽朗的声音:“哥哥近来辛苦,是时候放松放松,你尽管敞开了心会你的故人,我这凡身实在扛不住饿,不便奉陪,先与徒弟回使节公馆进食。”
“这个怕死鬼……”风千尺嘴角轻勾,没有回头,也知道人堆里已经没了安驰和欧阳云峥的影子。
其实有时候风千尺想不明白,像安驰那样猴精的人,怎么每次算计欧阳云峥时都横眉竖眼、直来直去?轮到算计他了,就改不掉‘诸多借口外加喊一声哥哥’的好习惯呢?
风千尺腰间的红球腹诽:老二,你自己做事什么德行自己没点逼数?人家是怕你不死回去找他算账,这都看不出来?
‘轰隆’一声,随着风千尺施出一道蓝色法光,血池里的黑血消失,一个硕大的血红铁架“嘎嘎嘎”地从地面钻出,铁架的中央,一只奄奄一息、全身透绿的猫儿被数十条红光闪闪的铁链禁锢着。
刚出血池,那猫儿抬着一双碧绿的眸子,看着风千尺发出一阵欢喜的猫叫。随着风千尺再次施法,铁架“轰”地破开,铁链碎了一地。
绿猫得了自由,一个纵跃腾空而起,就想砸进风千尺的怀抱。
风千尺伸手一挡,地上绿光四起,绿猫变成一个肤白貌美、身姿妖娆的绿衣女子来。
“城主!”绿衣女子一声软糯地嗔怪,两眼早已波光潋滟,胜却人间无数。
如此美貌,看傻旁人。偏风千尺充耳不闻,消失在众人视野,半空中留下一句:“都回使节公馆,本城主也饿了,先行一步。”
绿衣女子:“……”
要说这绿衣女子的美,堪称无法用言语形容。漠国众人不了解安驰和风千尺之间的故事。心想:既然蜀巫城主说了是故人,又把别人放出来了,为何又不搭理别人?
这蜀巫城主莫不是有毛病?
长期因安驰一事备受百家嘲笑、一路陪着安驰和风千尺下来的宗修门修士却想:画本上讲的果然都是假的!看刚才的情况,安驰哪是被蜀巫城主摧残的样子?分明就是我宗修门毒鬼首徒本事通天、令人闻风丧胆,蜀巫城主都怕得连故人都不敢多看一眼!要说惨,蜀巫城主才惨!
……
一个时辰后。
候陌阳前半路程用于污蔑鼻屎定是安驰搞鬼,后半程用于炫耀救人有功,直说得口干舌燥,终于抵达至使节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