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千尺:“他呢?”
“身受重伤,我已施法将他送回了宗修门。”
风千尺缓缓将内丹放回体内,眼神轻眯:“能让一个大乘重伤,那黑衣人,成仙了?”
“并非黑衣人。我到时,正赶上欧阳云峥与人斗法,那人身着青衣,身高七尺有八,体态均匀,动作敏捷,看不出年纪,法力更是深不可测,虽不像是仙法,但我以为,我不一定能胜。古怪的是,他见我便跑,带走了林秋鹤,留下一个心脉尽断的欧阳云峥。”
“心脉尽断……”风千尺的剑眉拧了又拧:“设置冰丝结界的黑衣人是林秋鹤口中的师兄不会有错。这厉害的青衣,又是谁?”
月珠摇头:“不知,想来来头不小。”
“或许,我知道那师兄在哪。”
接话的是轩辕言黛。
风千尺冷眼看去:“哪里?”
轩辕言黛:“在结界里时,我看见了那黑衣头领的腰牌。一个与欧阳无忧一模一样的腰牌,代表欧阳子弟的腰牌。”
“欧阳荀?”
“嗯。”
风千尺有些失望:“今日这种情况,能让人看见的,都不是真的。都回吧。”
有了内丹,身体恢复过来,抱着昏厥的安驰就要离开。
月珠咬了咬唇,伸手拦了风千尺的去路:“城主法力尚未恢复,恩上还是随月珠回到灵泉稳妥。”
缘正想着安驰对风千尺的抵触情绪,开口附合:“对,有月珠仙子在,灵泉比蜀巫山更为安全。”
风千尺一眼看去,缘正忍不住咽口水,听得风千尺说道:“也是,本城主也需要庇护,如此,叨扰月珠仙子了。”
月珠:“……”
忽略掉月珠眼中的诧异,风千尺自顾对地龙说:“愣着做甚?还不送本城主去灵泉?”
“哦。”
地龙拉过风千尺,遁地消失。
缘正见月珠神情纠结,宽慰道:“城主做事向来随性,并非刻意冒犯仙子,仙子切莫在意。”
刻意?
月珠微叹:缘正哪里知道,对她而言,风千尺的存在就是一种刻意。
“走吧。”
月珠低落的情绪让缘正莫名,嘀咕道:“难道我说错话了?”
……
三日后,又是一个阳光灼人的燥热天。
灵泉的木屋里,传出毒鬼担忧的声音:“城主,这小子虽体征正常,魂魄尚在,但他失了求生意识,纵然有灵泉的灵气滋养,又有城主日日度气健体,他自己没有求生欲……醒不过来。”
风千尺一身白衣,墨发散垂,依在窗前,眼神落在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微风徐来,挑起丝丝耳发,露出那惊为天人的侧颊。
坐在床前的黄衣女子见了这幕,微微蹙眉,唉!风千尺这个天仙般的妖孽长得真是好看,恩上怎么舍得死?恩上您快醒吧,醒了,我就不和他抢你,不给您生娃了……
月珠拉着安驰的手腕,用传音的方式将这些话和安驰说了。
没曾想,安驰这时醒了,蹙眉问月珠:“你刚才说什么?”
月珠喜极而泣:“恩上,您醒啦?恩上可饿?月珠给您炖了汤,这就去给您端来。”
“大热天的,喝什么汤。”安驰一把拉过月珠的手腕:“我问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月珠咬着红唇,小脸通红,道:“恩上明知故问。”
安驰板着脸:“我问你,你说的是真是假?真,还是假?”
“……”月珠愣了愣。有些看不懂安驰的意思,只老实答了一声:“真。”
“好。”
从刚才醒来的那一刻起,不!准确来说,从安岳魏化成白烟那一刻起,安驰的以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弄死林秋鹤!
自己弄不死,那就找人帮忙弄!哪怕这个人是风千尺,哪怕……被风千尺糙!
安岳魏命都可以不要,没有月珠算个啥?被糙又算个啥?
安驰翻身坐起,嘻笑:“除了汤,可有什么好吃的?”
“……”
“月珠?”
“盐水鸡,月珠这便去拿。”
安驰选了风千尺,月珠自然能感受到,转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出得门去。毒鬼悄然跟上,缘正在风千尺威胁的眼神中,腿脚听话地跟上月珠的步伐,仓皇而逃。
一时间,房里只剩下风千尺和安驰二人。
四目相望,半响无语。
对风千尺而言,安驰躲避自己在先,安岳魏为他身死魂碎在后,没能救活安岳魏,实在无颜面对安驰,甚至是走是留,也纠结了许久……
“哥哥……”
很久违的称呼。
“……”风千尺神情恍惚地看着声音的来源,那人起身下地,光脚朝自己走来,在自己身前双手环胸站定:“这地,真特么凉!”
“……”风千尺微愣,看着眼前的笑脸,顿时觉得之前一定是黑翎挑拨离间,安驰怎么会躲着自己呢?心情愉悦地去床边拿了鞋子过来,见安驰已经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吃着桔子。
放下鞋子,挑了个椅子坐下,也不说话,以桌为面,单手托腮,就那么看着安驰。
“咳咳!”安驰被看得毛骨悚然,背上传来一阵轻柔的拍打:“不过一个桔子,就不能小心些?”
哈!好关心的语气。
安驰的嘴角扯出一抹‘开心’的笑来:“哥哥。”
“嗯?”
“我想明白了。”安驰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正色道:“没有法力的日子过得实在窝囊!我要打开云空之门,得到无上功法,哥哥帮我,可好?”
可好?
你是安驰,你是白鵺,你说什么都好。
但这声哥哥喊得突兀,又是抓手,又是要无上功法,怕是被安岳魏的事,伤了心了。
“安驰……”风千尺想告诉安驰自己的想法其实与他一样,安岳魏并非全然没救。
“为难?那算了,当我没问,不送。”
安驰随手将桔子皮扔在桌上,起身便走。
“你明知道……罢了!”
风千尺对着安驰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叹:“不为难!我出去和地龙安排一下。”
“既不为难,何不早说?”
安驰转过身来,又乐呵了,挥手催促:“快去快回,我想越早抢宝越好。”
“嗯。”
绝口不提安岳魏的安驰让风千尺有些担心,微蹙了蹙眉,转身出门。
岂知安驰心比天宽,一屁股坐回椅子,优哉游哉地继续吃着桔子。
院里端着饭食的缘正和月珠透过窗格,远远瞧着这幕,纷纷蹙眉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疑惑。
缘正靠近些许,低声问:“仙上……失忆了?”
月珠不解地摇头:“他方才和城主的对话,说明没有失忆。”
缘正想了想:“既然仙上不提安修士之事,那咱们也别提,以免仙上伤心。”
月珠点头:“嗯。”
噗……
二人走路的过程,安驰忍了许久的翻江倒海终是化成一抹鲜血入地。七八月的毒辣天,瞬间没入青石板地,独留下腥红点点。
可是安岳魏为什么说走就走,连一个让人忏悔的机会也不曾留下?
是对以前轻看他的报复吗?
如果是,安岳魏,你好狠的心啊!
原来觉得这个恶心的世界多好啊,大路朝天,怎么荒唐怎么干,横着竖着都能走,不想走了,大不了也就是死了。如今你走了,将这份恶心一并带走了,留下一个悔不当初的世界,这可怎么活?连死,都死不起了。
只有……出卖色相了!
听得脚步声近,安驰忙不跌擦干地上的血迹,起身掏了一颗止血药丸服下,若无其事地坐回桌边,对着刚进来的二人一阵抱怨:“饿死了!你说你们两个端个现成的饭菜也能挨上半日!”
“快点快点,嗯!这个摆我面前。”
“诶?怎么没酒,缘正,哥哥喜欢喝酒,你不知道啊?去弄几壶好酒过来!”
“来来来,月珠,别弄了,你也坐下吃。”
“诶?哥哥回来了,快来,咱们几个还没一起吃过饭呢。缘正还为你备了桂花酿,我尝过了,可不比君来馆的差。”
整个饭局,安驰一人兴致盎然,其余几人胃口不佳,纷纷目光担忧地看着安驰。
安驰全当眼瞎,一阵猛吃海喝。
“别吃了。”
风千尺夺了安驰的筷子,温言道:“你要功法,我陪你拿,只要拿到功法,安岳魏就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