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怎么啊。”
“咚”的一声,没穿拖鞋的脚丫子踹到门框,疼的顾临川抽气。
妈的,连门框都跟他作对!
淦!
岑延:“你听我说……”
“哦对了没有新毛巾,我去楼下给你买。”
顾临川风风火火的要走,被岑延拦住:“别拦我啊,买毛巾回来我带你去吃饭,有家粥店的卤菜可好吃了……喂,放手!”
想他顾临川好歹也是一米八三个子,身形矫健武力值中上,竟然被一个小他六岁的男人给单手拎起来了!
而且用的还是左手!
顾临川深深觉得自己被侮辱了,瞪着岑延不满:“放我下来。”
“你是不是生气?”岑延松了松手劲,却没有放人的意思,“之前你怎么跟我说的?”
“我说什么了?”
“有事要说,不能藏在心里。”
“……”倒是很懂活学活用。
可他心里的郁闷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何况面对岑延,他也实在难以启齿。
将他轻轻放在地上,改而抓手腕,不让他逃避:“说。”
娘胎带来的执拗再次失效。
顾临川不禁鄙视自己,怎么能这么没有立场,稍稍逼问就认输了?
但他是真的拿眼前之人没办法,看着他认真的双眼,自然而然放下负担袒露心扉。
但寻找芮黯是研究所的机密行动,不能直接拿出来说。
他隐晦的陈述:“这次攻击我们的和上次工厂的可能是同一批人,是我工作上的麻烦。”
只是一而再的波及到了岑延,让顾临川很无力很愤怒,也对岑延充满愧疚。
出乎他意料,岑延竟然没有追问工作的具体内容,反而点了点头:“哦。”
“?”顾临川懵逼,“你不好奇吗?”
“你愿意说我就听,不方便的话,我没关系。”岑延挤着眼角,似笑非笑,“如果不是跟你有关,我压根没兴趣。”
很符合他一贯的性格。
相处时间久了,顾临川对岑延的成长环境越来越好奇。
他似乎总是处于某个极端之下。
除了联系人和偶尔查东西,极少碰手机;喝咖啡永远3/4杯;无特殊情况必定执行严格的作息时间;洗澡不超过六分钟;每天固定晨跑和晚锻炼……
像随时处在军|营中的士兵,恨不得拿尺子测量每天的行为举止,自律到严苛的地步。
但他本人习以为常,分明已经把这些刻进骨子里,不需要刻意就能维持的很好,是长期的生活习惯形成的。
另一方面,他不爱跟人打交道,每天只跟顾临川呆着,偶尔裘越或者朋友过来,碰到会简单打个招呼,两三句话,绝不会主动参与人际交往。
问他,他说不喜欢。
简单如逛超市逛商场,除非跟他一起,否则基本不去;
复杂如黑掉某人网络窃取里面信息,他也波澜不惊,只说是以前学的,极少用到。
他说自己没有特别的爱好,长时间观察下来,顾临川觉得他根本就是对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事情不感兴趣。
十九岁的年纪,青春正好,一切都充满生机,只要他想,未来充满无限可能。
可他什么都会,却又对什么都平平淡淡。
世界的一切都在他脑海里,但他看着这个世界的时候,眼里什么都没有。
顾临川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他唯一认可的朋友。
对别人的好感倾慕一无所知,简单的如同白纸。
可在危机重重的包围里,非常理所当然的和他站在一起,甚至不惜伤害自己来保护他。
最纯粹,又最复杂。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环境,会塑造出人这样的性格呢?
但好奇归好奇,他没打算追根究底,没理由以让人难过的方式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一抬眼,正好被对方压下的目光拢进眼中。
两相对视,勃发的懊恼和怒意不知不觉偃旗息鼓,而他前两秒还在想着把芮黯碎尸万段。
这一瞬间,顾临川忽然生出莫名其妙的冲动。
他——想抱一抱这个人。
这么想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伸了过去。
稍用力的环过对方结实的后背,另一只手落在下方腰处。
三四公分的身高差平日里不显眼,但这样亲昵的环绕促使他脖子前倾,耳朵擦过下巴,形成一个半埋于肩的姿势。
但他很快察觉到岑延的僵硬,硬邦邦绷紧的身躯像一块石头,两只手垂在身侧动也不敢动,似乎被吓到了,也似乎是不那么习惯。
他肯定不喜欢这种肢体接触吧。
其实他也不喜欢,拥抱的冲动来的莫名其妙,但顾临川现在很享受这种熨帖的依偎感,两人衣服上清晰的消毒水味似乎也没那么刺鼻。
短暂享受几秒,他松开双手,开玩笑的打破如水般的沉默:“我量一下你比我高多少,还好不多。”
岑延不错眼的盯着他,淡棕色眸子里,似乎有点什么。
顾临川暗暗嘀咕,又生气了?他就是小小抱了一下,十秒钟都不到。
偷眼瞧了瞧,他轻咳一声:“今天不买菜了,我请你吃面,日曜路有家……”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岑延略显粗暴的打断他掩饰尴尬的拙劣戏码。
“……”
顾临川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妈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啊!
就那么一个念头,就抱过去了。
带着安抚自己的因素,也是对他的感激以及难以言说的一种情绪。
见岑延不依不饶的盯着,顾临川心一横,梗着脖子,跟个不要脸皮的愣头青似的嚷:“就是想抱一下。”
“想抱?”
“是啊!”
怎么着?
哼。
岑延微微别脸,眼睛看着别处,竟然没继续追问。
而看表情,他并没有生气什么的。
哦,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心中得意,面上还得装正经:“换衣服去吃……”
面条还没吃进,嘴巴先被堵住了。
空寂的脑海里忽然被一个小型交响乐队占领,叮叮当当砰砰哒哒呼呼啦啦,各种乐器同时奏响,水平很差,轰轰隆隆破破烂烂,将顾临川搅成一团无比胡乱的烂泥。
没错,烂泥。
他,堂堂研究所寻物猎人1组组长,自认为泰山崩于前都能坐到脸不红心不跳的顾临川,竟然被一个小他六岁的男孩给吻的腿脚发软,一个没站稳差点瘫倒。
要不是岑延拿左手搂着他,他大概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亲吻而瘫倒在地的。
岑延身上只有衣服的洗涤剂香味,混着从医院带回的消毒水气味,通过每个空气分子严丝合缝的拥抱住顾临川,他手忙脚乱的想要逃离,被揽着腰拖回去。
其实岑延动作很生涩,谈不上半点技巧,只是本能的摩挲他的嘴唇轻舔牙齿,而后趁他吃惊张嘴时卷住他的舌头,只知道啃咬和吸吮,略急促而显粗鲁,撞的他牙齿和嘴唇都疼。
虽然他同样没有经验,也实在为岑延的技巧之差而汗颜。
偏偏他就是没出息的被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亲吻给弄得浑身发软,叫他更加羞愧难当。
稀里糊涂醒过神来的时候,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压在了墙上,岑延覆在他身上,亲的很专心,他甚至看到他微微发颤的睫毛。
而他已经差不多快不能呼吸了。
可是……
感觉似乎挺好的,慌乱、羞愧和紧张的多重情绪交织下,迟来的电流沿四肢百骸窜将出,酥酥麻麻的令人不由自主的想去配合。
接吻是这个样子的吗?
可他之前面对袁庆暗示的索吻要求分明觉得恶心。
这个时候,岑延昂起下巴退后,拉开一点距离,但并没有松开顾临川,而是认真的看着他说:“我想亲你,就亲了。”
就因为他之前嘴贱说“想抱就抱了”?
那怎么行:“你耍我?”
要是用这种方式报复他的嘴贱,他不会放过他的!
岑延歪了歪头:“亲吻是喜欢的意思吧,再说,我耍你干什么?”
“……”
面颊蹭的,像蒸汽机忽然发动,热的几乎要爆炸。
岑延摸了摸他的嘴唇:“肿了,疼不疼?”
顾临川想要晕过去算了。
“我不疼,要不然下次你来……”
“哪来这么多话?”顾临川又想笑又有点生气,对着岑延认真的面容又没法真正发火,“出去吃面,你不饿我都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