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还是先回驿馆歇息吧,待我明天好了,再去驿馆向公主赔罪。”沈渔实在不想强撑精神应付他人。
君从嘉在心里深深叹气,很显然,沈渔还不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他不禁在心里为沈渔祈祷。
西仪公主很会看颜色,既然已经约了明天见面,那也不急这一时,点点头十分懂事,“这样也好,那沈大人好好休息吧。”
送走了一群人,沈渔继续在床上打滚,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
君怀瑾终究还是不放心,趁着夜色,悄悄来到了沈渔的府上。
而他看到的,就是沈渔还皱着眉头的睡颜。
安静而熟悉的脸庞,不过几日不见,就让他魂牵梦萦,真是命里的克星。
他本想着,如果沈渔醒着,要说些什么。
虽然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但又怕事到临头说不出口。
不过,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
君怀瑾既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
沈渔能入睡,说明问题已经不大了。
真是让人不放心,不过离开视线几天,就把身体搞成这幅样子,以后若是真的离开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身体。
君怀瑾担心的叹了口气。
“什么人?”沈渔眉头又皱了皱,下意识的摸索着佩剑,但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君怀瑾连忙屏住呼吸,躲到一边的角落里,朝着门口的下人使了个颜色。
“大人,是我,来给您房里添些炭火。”
沈渔轻哼了一声,转身又睡熟了。
君怀瑾趁机退了出去,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面对沈渔。
一直以来,君怀瑾都觉得沈渔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自己对沈渔了若指掌,也应该如此。
不过现在他渐渐发现,或许他心中所想的那个沈渔,其实已经不是现在的沈渔了。
如果沈渔真的喜欢西仪的公主,那成全他们,也算是对沈渔的一个交代吧。
想到这个,君怀瑾不禁心中落寞,像是要把自己倾尽心血打造的珍宝,拱手送人一样。
这种痛,仿佛心中滴血,但他又不断的安慰自己,如果这样做是对沈渔好,那就没什么可舍不得的。
夜,静悄悄的,连风声也没有,不时的能听到一两声狗吠。
沈渔睁开眼睛,忽然看了看房中的炭火,已经燃尽,只剩灰烬还发着淡淡的红光。
夜里浅眠,却又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熟悉的味道。
沈渔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可能,自己应该丢掉这种妄念,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了。
这个世界这么大,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多好玩的事情,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渔想着想着,便睡不着了,披衣起身,打开了一扇窗,看着院子里古树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从小到大,不管去哪里,干什么,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真正离开北乾,离开君怀瑾。
现在,是时候要想想以后的日子了。
沈渔长叹口气,夜风吹进来,一片寒凉,心也跟着冷了下来。
☆、第 27 章
沈渔失踪了。
君从嘉一大早来看看沈渔的身体好些了没有,但房间里空无一人。
询问府里的下人,也没人知道沈渔的去向,将整个府里找了一圈,也丝毫没有发现一点踪迹。
他想着沈渔或许觉得憋闷,出去走走,于是一直等着,等到天黑了,也不见人回来。
君从嘉觉得事情不对,开始翻看屋子里少了什么 ,然后就在桌上的白玉盏下面发现了一封信。
准确的说就是一张纸,纸上也只有八个字。
“天高地阔,吾欲观之。”
看到这张纸,君从嘉欲哭无泪,沈渔一走了之,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要怎么收场。
君从嘉焦躁的在屋里来回踱步,没了主意。
想来想去,京城之中,也只有去找狄九凡讨个主意了。
“你说完了?”狄九凡敛眸静静的看着君从嘉,沉声说道。
“是啊,你说现在要怎么办?”君从嘉愁的脸拧成一团,眉头深皱。
狄九凡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薄雪反射着微亮的光,更显出凛冬彻寒。呆在暖意洋洋的屋里,一盆正烧着的炭火放在脚边,再看着对面坐着的人,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幸福感来。
“你别光看着我不说话啊。”君从嘉抱怨着,狄九凡自打从边疆回来之后,倒不像做将军时那样刚毅冷硬了,无论是从气质,还是从打扮上,越来越像一个文官,但顺带着出现的那种文官般的高深莫测,让君从嘉更加猜不透狄九凡的心思了。
“南沈质子无旨失踪,让皇上下旨缉拿就是了,你愁什么。”
“这。”君从嘉急切的解释,“皇兄要是真的下旨缉拿,他们的关系岂不是会越来越僵?”
狄九凡站起身,负手走到窗前,青褐色的锦袍衬得身形高俊笔直,他抬手,轻轻将窗子开了一个小缝。
“天高地阔,像沈渔那般的人物,哪里去不得?”
“话是这样说,可也不该不告而别,毕竟皇兄的脾气你也知道,他怎么能忍的了沈渔这样一走了之。”
狄九凡回身,眼角露出一抹笑意,“我发现你倒是很喜欢操心,与其想这些你管不了的事情,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情。”
君从嘉长叹口气,“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所以,你到底答不答应,让我搬过来住?”
“夜深了,还请王爷回去吧,你是皇亲,我是外臣,你我深夜相会,恐怕要惹人非议。”
君从嘉故作不懂的抬了抬眼皮,“狄九你说的是哪种非议?”
“来人,送客。”狄九凡端起桌上的茶杯。
君从嘉不敢死缠烂打,只好起身,“那沈渔的事情怎么办?”
“把纸条放回去,当做什么都有发生。你不必担心沈渔走后,皇上心情不佳,迁怒太后。听说丞相今日忽发急病,延请全城名医。不过他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病,怕是神医也治不好了。”
“丞相一死,皇上没有证据,便不能拿母后怎样,丞相这病的真是时候。”君从嘉眼角露出一抹笑意。
”太后在深宫中浸润多年,怎会是等闲之辈,你关心则乱,多余了。”
“你足不出户,这些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君从嘉好奇的问道。
狄九凡嘴角溢出一丝轻叹,“我若这点本事都没有,怕是在战场上时,就已经死了很多回了。”
“狄九,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君从嘉痴痴的看着狄九凡,满脸心疼。
“来人,送客。”狄九凡冷眼一扫,君从嘉立马闭嘴,笑呵呵的退了出去。
第二个发现沈渔失踪的,是西仪公主。
沈渔本说好要来驿馆看她的,但却没有赴约,西仪公主以为沈渔身体还没康复,便前来探望,但却得到了沈渔已经一天不见的消息。
其实她并不知道,疼的不行的人,神志已经不太清醒,根本就很难记住自己都说过什么,否则沈渔是绝对不会爽约的。
西仪公主觉得事情不对,怕沈渔出事,连忙进宫将事情告诉了君怀瑾。
君怀瑾立即派人搜查,于是,找到了沈渔留下的纸条。
元宝小心翼翼的将纸条呈了上来,“皇上,沈大人什么都没有带走,只带了随身的佩剑上邪。”
君怀瑾脸色铁青,手指微微颤抖,打开了对折的纸条。
纸上的字清秀隽雅,刚直有节,字如其人,像极了沈渔的个性。
“天高地阔。”君怀瑾怒极反笑,“真的是长大了,开始嫌朕这里太小,配不上他了吗?”
“沈大人当不至于擅自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或许这个纸条是他人所写,沈大人现在落入奸人之手?”元宝低着头,颤声说道。
“朕从小教他写字,难道会认不出他的笔迹?”君怀瑾越想越气,将纸条揉成团,作势要扔进火盆,但终究不舍,又将纸条拉开,细细端详,“这才是他沈渔能干出的事,很好。”
元宝听不懂这个很好到底是什么意思,默默的站在一旁,不敢再说话。
倒是西仪公主一头雾水,心急不已,“沈渔他去哪里了?”
“公主想找到他?”君怀瑾问道。
“当然,他明明说好要来看我,我要问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
君怀瑾怒不可遏的心情突然冒出了一点点的小兴奋,西仪公主虽然对沈渔有情,但沈渔对她却无意,而且是没有一点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