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灿侧目看着他,眼底全是柔和,说:“主席,你会有福报的。”
许友盛深吸了一口气:“福报什么的不管了,我只希望找个女朋友。”
余灿点头:“一定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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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正则给的苹果,余灿一个都没吃,全给寝室的几个人瓜分了。
他想冷静几天,也思考一下怎么给路正则说这个事。
毕竟一时间要说出那些事,他说不出口。
就像是被精心锁起来不愿再看见的东西,再挖坑掩埋进土壤里,现在要挖出来,箱子也蒙灰了,盒子也锈了,锁眼可能都被泥土给堵住了。
需要一个过程。
但路正则丝毫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老是往他学校寄东西。
每次许友盛问余灿去干嘛,余灿都说去拿快递。
“你快递怎么这么多?”那日之后,许友盛同志还是一如既往的阳光小暖男,不过完全不会再问余灿是否有了女朋友。
余灿把两个小箱子拿进屋,丝毫不想拆开。
许友盛好奇得围着转,余灿把陶瓷刀扔桌上,自己拿着实验册写记录了。
“灿儿,现在你可是越来越懒了,来吧,让我看看这盒子里是什么,还包得如此隆重……我去,就这个啊?”
余灿没放下笔,只是微微抬头:“什么?”
许友盛看着一盒子维生素不知道说什么,又拆开另一盒,另一盒是一盒子果干。
“这实属追小姑娘手段了。”许友盛兴致散尽,抱着抱枕窝进了床铺。
余灿的手指却抽搐了一下,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攥着笔的手指里有根筋扭了一下,有股说不出的疼痛。
他看着放在桌上的手机。
时至今日,他看着路正则的头像,不知要发什么,却确实需要发些话说的。
敲了好几下键盘,却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路正则的头像依旧是辛巴吐着舌头的照片,他点开路正则的主页,他的动态毫不遮掩,但停留在了从部队退伍的时候,说的话带着明显的不舍,因为带着一股浓浓的部队气息。
“为民族崛起而回去读书了,不舍……”
余灿微微勾了勾嘴角,看来路正则正儿八经的表象应该是装的。
除了每日的生物钟和行端站直,路正则倒也算真实。
他又往下翻了翻,翻到了他当兵前的几条动态,大概是因为和自己爸爸吵了架吧,居然还说立马就去填入伍申请,再也不回来了。
后面的表情包是一个小孩儿扔东西,还跺了一下脚。
往上翻了一下,就是一张他穿着迷彩服的照片。
照到了一点肩膀上的红绸带,头发也剪成了平头,那时候的他眼睛里还带着青涩,却是满眼喜悦和期盼的,十分傻气地仰着下巴,笑出一排白牙。
余灿将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等屏幕上显示了一个保存成功,他才惊了一下。
我这是……在干嘛?
他匆匆退出界面,关了手机,低头将思绪放在实验报告上,心里努力地过着有用的没用的知识点。
还好那个软件看动态不会有痕迹。
他想着烧伤面积表,脑子里突然插进来这么一句如释重负的庆幸。
☆、夏茗茗
路正则和余灿的尴尬气氛还是被夏江察觉到了,最后确定是,他让余灿趁着周末一起吃个饭,余灿问了一句“路正则也要一起吃吗”。
是吕晓东相亲成功说一起在局子里聚餐,局里人人都有份。
原文致特地叫着夏江,余灿很久没来局子了,说一定要让余灿来。
余灿拿着手机拧眉,搜肠刮肚也没找到理由,抓着手机在寝室走了好几步,直到许友盛睡眼朦胧地趴在床边问他:“灿儿?你要出门?”
“不。”余灿坐在凳子上。
许友盛嘟哝着:“那你衣服都换好了?是要去韩教授那里帮忙吗?”
余灿也摇头,才恍然,低头看见自己着装已整齐,自己什么时候把外出的衣服穿好的?
他只能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给夏江发了个“夏叔,今天我有事儿。”
夏江心里也明白了,不勉强他。
他又在桌边晃荡,不安分地换了两张凳子,决定给吕晓东买个礼物。
许友盛从床上爬起来,来自北方的他已经穿上了秋裤,揉着眼睛:“灿儿,是要见那个小路警官吗?”
余灿拿着手机的手一顿。
经过这小半个月,许友盛已经坚定了路正则是在追余灿了,但是这追的手法很不熟练,甚至比高中时代那些学生追人的方法还不如。
但就是这种毫无技术的方式,却带着让人难以招架的炙热。
不愧是当过兵的,直白、坦白和热情似火。许友盛差点在寝室里引吭高歌。
被余灿瞪了一眼。
余灿没什么脾气,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只是闭了嘴,看见快递也会说两句。
尽管每次余灿都会给路正则说别往学校送这些了,但路正则完全不打算停下。
他甚至还买了逗猫棒之类的。
手机震动,余灿看见是百年都不会打来的、福利院的电话,心想人真的不能说谎,说了就得成真。
是夏茗茗。
夏茗茗的声音比之前更加细声细语了,拿着电话,欲言又止的。
余灿的眼皮跳了一下。
“我想见你。”夏茗茗说。
他去开了车,上车的时候又有电话进来,他低头系安全带,条件反射地就接了。
“你周末很忙吗?”
余灿的眼神一震,路正则那边安静极了,但他的声音还是不高,语气里有点失落:“你在躲我吗?”
余灿按着方向盘咬了咬牙。
“没有。”余灿的声音发虚。
这样子真的有点小孩子气了,余灿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有这样的心理路程。
说谎被抓包的心慌和心虚。
路正则叹了口气:“那你在学校办事?还是去公司?还是其他的?”
余灿深吸了一口气,将车开出校园:“去福利院。”
路正则:“……”
“我没躲你,”余灿闷咳了一下,“我需要时间,我心里很乱,我想自己想清楚……”
“那你要多久?”路正则的声音好像有点颤抖。
“……”余灿心想,这能有个具体的时间?
“今年过年,”路正则说,“我想今年,过一个有爱人陪伴的年。”
余灿的心漏了一拍,差点闯了红灯,车轮压着白线,手机直接摔到座椅下。
余灿手忙脚乱地捡起来,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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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福利院,夏茗茗正坐在大门口等着他。
她买了新衣服,兜头的红色卫衣,粉色带浅橘色的长裙,背着个鹅黄色的小背包,上面印着个卡通女孩头像。
剪了个俏皮的贴颈短发,倒真有小女孩该有的样子了。
“说吧,想去哪儿?”余灿看着她坐上副驾驶。
夏茗茗笑了笑:“是不是所有的男人,约女人出门,都没有明确的地点。”
余灿绕过福利院外的喷水池,这个季节已经没有喷泉了,假山上还有两三朵未凋谢的小黄花,余灿笑了一下:“第一,今早上才临时接到的消息;第二,你还是个小姑娘,说什么女人。”
夏茗茗笑了一下:“那我能理解为,你早上接到我的电话,就急得来不及思考,然后什么都没想就来找我了吗?”
余灿被她的想法弄得一愣,转而又笑了。
夏茗茗看起来状态很好,他听校长简单地提了一下,这个小姑娘经历了这些,有着比同龄人成熟的想法,她知道自己要什么。
夏茗茗开了窗,戴上余灿车里的墨镜,头发纷飞。
“找个公园吧,我想看看大妈跳广场舞或者看大爷健身。”说着她要张着嘴笑,却被风灌得一顿咳嗽。
余灿关了窗:“好好一姑娘,去看老头老太太干什么?”
夏茗茗只是笑。
余灿挑了一个比较大,环境也比较好的公园,等找到地方停了车,余灿看着夏茗茗走着跳着的步子才发现,这是路正则家附近的公园。
这里老头老太太挺多的,很多都是买了菜,不约而同地路过,再一起家长里短地聊天,聊到该做饭了,同一个小区的还能一道回家。
夏茗茗突然讲起了自己再小一点的事情。
那时候他爸爸妈妈还在为了钱苦恼,事儿吵架,时而怄气,他爸爸就会在吃了饭之后下楼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