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自己来这鬼地方做什么。
薛因梦咽了口口水,不由拉紧了身前的衣衫。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石室应该是历代教主的墓地。
又一道石门开启,这石室估计是最大的一间,同议事大殿差不多,四周石壁上点着通明的烛火,里头亮堂堂的。
走道两侧摆满了石棺,各有二十,每具石棺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文。
周遭弥漫着一股寒气,阴森而诡异,薛因梦走地浑身不自在。
走着走着,谢羽笙在一处石棺前停下,侧身伫立,眸中的悲痛沉地化不开。
“这石棺里面是上一任教主么?”薛因梦不由往谢羽笙身侧靠了靠,她冷。
“不,躺在这里面的人,是我娘。”他并不在意她的动作,低垂的视线一直未离开过石棺。
“你娘?”薛因梦猛然抬头,这一看可把她心疼到了,他现在看着就像几天没吃饭的吹雪。
半晌,谢羽笙淡淡道:“我爹尸骨无存,并不在石棺里。”
“……教主,我想抱抱你。”他的身世原来这么惨。
谢羽笙闻言低头看向薛因梦,她眼眸里充斥着对他的爱怜,有那么些温暖,他蹙眉冷声道:“本座不需要。”
他说完走到石室中央,默然地看着前方的石碑。这块墓碑长一丈,上头只写了三个大字。
可惜这三个字太潦草,她看不懂。
薛因梦望着谢羽笙寥落的背影出神,他带她来这儿究竟想做什么。
“或许有一天,我们会用到它。”他蓦然开口。
“啊?”薛因梦不解,“教主说的是石棺么?”
他转过身来,极度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大步走出石室。“你来见我似乎有话想说。”
她快步跟上他,犹疑道:“教主,你这次为什么要亲自下山,能不能不去?”
“准你猜一下。”他走地闲庭信步,并不快。
“报仇?”薛因梦随口一说。
谢羽笙倏地转过身来,视线瞬间骤冷,像是含了千年不化的积雪,看地她心底发毛。
“……”就算她猜对了,他不用这么看她吧,她又不是他的仇人。
“我要杀的这个人,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怎么可能跟我有关。”薛因梦当即就想翻白眼,然而她脑子里猛然想到了一件事,眼神一顿,谢羽笙这么说,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谢羽笙一直盯着薛因梦,自然没错过她的表情变化。
她讪笑:“不可能,我就是个小山村里出来的人,怎么会认识江湖中人,更不可能是你的仇家。”
他逼近一步,不紧不慢道:“我说个秘密给你听。”
薛因梦吓得往后一退:“我不听我不听,既然是秘密,还是教主自己留着吧。”
谢羽笙哼了一声,又逼近一步,“知道我为何对你与茉舞微雨她们不同么,因为你的身份,你其实是……”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
她的身份?
薛因梦连忙竖起耳朵,然而谢羽笙却不往下说了,她张大眼睛瞧着他。
他见她这样子,心头犹如落了一片细雨,淡淡的,“不是不想听么?”
“算了,我能有什么身份。”薛因梦说地毫不在乎,刚想挪步,却发现自己离他有些近,近地她鼻尖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熏香味。
谢羽笙仰起视线,语调微扬,“你是我娘的亲妹妹,我的姨娘。”
噗!
“咳咳咳。”薛因梦使劲拍着自己的胸膛,她噎到口水了。我的老娘,她听到了什么鬼东西。
“有没有搞错,我比你小,怎么可能是你姨娘,你要不要跟我滴血认亲。”
“我外婆老树开花,有你不奇怪,至于滴血认亲,你把手伸过来。”他说着便想来拉她的手。
薛因梦又往后退一步,双手自动缩回了宽大的衣袖里,“不了,我不信,但我也不滴血认亲,这个没有科学依据。”
科学依据?
谢羽笙眸光一闪。
“姨娘,我要杀的是我们的仇人。”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一听这个称呼,薛因梦差点给他跪了,她讨好地望着他,“教主,你千万别这么叫我,我受不起,你快恢复正常,我怕我绷不住了。”
“是么,小姨娘。”他仿佛叫上了瘾,挑着眉逗她。
“……”薛因梦估计自己现在就是个表情包,还是十分喜感的那种。
“紧张什么,骗你的。”谢羽笙睨了她一眼后转身继续走。
“……”她就知道。
*
第二天一早,谢羽笙便离开了拜日山,他不在,薛因梦基本就没什么事做。
照常,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去厨房的路上听得不少人都在讨论即将召开的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过几日就要到了吧,咱们今年去不去?”
“去啊,怎么不去。”
“可教主没发话。”
“那些正道人士也没规定我们不能去,我们干嘛不去露露脸。”
“也是,教主的排名都降到多低了,再不出门转转,估计都压到五十开外了。”
薛因梦心想,武林大会不是正派人士的狂欢么,跟他们拜日教有半毛钱关系,这些人激动个什么劲儿。
等等,说到武林大会,她倒是想起了传说中的第一美男武林盟主,这个人,她是一定要见的。
到了厨房,越娘一脸幽怨地看着她,薛因梦默默别开脸,拿了馒头就走,她几乎是用逃的速度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她视线一转,桌上不知被谁放了张小字条。
子时,小榕树下。
什么意思,又是陷害?
这个人怎么回事,一次又一次地陷害她。还是说,他真的找自己有事商量。
薛因梦点了蜡烛,拿起字条放在烛火上,微弱的火苗燃上薄薄的纸张,一下子便着了起来,眨眼间将它吞尽,只留下一点黑色的粉末。
她是傻X才去赴约,谁知道对面是个什么人,就算真认识她,那这个人的道行也不高,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跟自己见面,他是嫌暴露地不够是不是。
*
四日后,展戈回教。
冬茉舞刚打开房门,一见展戈踏进院子,她眉头就蹙地死紧。他这几日不是不来烦她了么,怎的又开始了。
“哐当”一声,薛因梦走出房门。
展戈起初确实是在对着冬茉舞笑,但他脚下方向一转,朝着薛因梦走了过去。
冬茉舞:“……”
“因梦。”展戈一脸少年样的到了薛因梦身前,神情明朗。
薛因梦对这亲昵的称呼非常不适应,不过她反应很快,展戈这是在激冬茉舞。副教主上道啊,就是她的名声要没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没受伤吧?”
“没受伤,我在山下买了件东西给你。”展戈说着从怀中拿出一盒精致的胭脂。
“……”虽然是在演戏,但是真收就不好了,她受之有愧。
楼微雨出门时正好撞见这一幕,她随即看向冬茉舞,冬茉舞亭亭地立在门外,面上一贯冷淡,看不出情绪。
薛因梦轻咳一声示意展戈,做戏别做过了。
展戈继续扯着嘴笑。没事,你快收下。
“哇,好漂亮的胭脂啊。”薛因梦装地一脸开心,表情夸张。
“嘭”,冬茉舞进屋。
薛因梦朝她那处看了又看,也不知她是为了自己生气还是为了展戈生气,如果是为了展戈的话,那展戈还有点希望,如果是为她的话,那展戈就没什么希望了。
“副教主。”骆回遥适时出现,见薛因梦与展戈在一起,神色微变。
“什么事?”展戈略微激动地看着冬茉舞的房门,他自然以为她是在吃醋,于是心情大好。
“几位坛主有事与你商量。”
“好。”展戈笑着离开,脚步轻快不少。
骆回遥忍不住偏头觑了眼薛因梦,又是一脸欲言又止,而这一切全落在楼微雨眼中。
薛因梦到没注意骆回遥的眼神,一回身,对上楼微雨复杂的眸子,她愣了,“微雨姐姐,看什么呢?”
她笑地勉强,柔声道:“没什么。副教主竟会送你东西,他倒是有心。”
楼微雨的话其实没什么毛病,但薛因梦总觉得自己听出了点其他意思来,讥讽?
她往骆回遥离去的背影一瞥,“你喜欢骆护法,我看出来了。”
“……”楼微雨没接话,垂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