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周接着说:“之前那魂魄说要在十六方位都画上血符,就是说在这幻境里,有十六个地方是画血符的地方,而能画血符必须要杀人获得机会,假如现在已经画了十个血符了,所以至少已经死了十个人,这么算下来的话,我们进来九个人,不见了五个,剩下的七个就是别的队伍里的。”
阿宋道:“就是在我们之前已经进来的那一队吗?”
彦周还有闲心笑了笑,说:“当然不止,数字对不上。”
“何意?”薛焕问。
“假如死的那七个人是另一个队伍里的,那必须要有七个人将其杀掉,才能去画血符;还有,这七个人中就算有我们之中的那五个人,早在进来前,就已经消失了两个,能算的就只有三个,那么,还多出四个人来。”
阿宋又摇头:“我,我听不懂。”
薛焕倒是明白了些什么,说:“简单来说,进来幻境里的人绝对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之前纸牌上不是说,这里还有别的队伍么,说有别的队,没说是一队,也可能是两队,三队。不过照目前来看,一个只能画一次血符,画到第十了,说明此前应该有两队,十六个人。”彦周长叹一声,说:“或许真的可以等到所有血符画完之后,就可以出去了。”
薛焕立马反驳说:“等到血符画完,所有人都死了。”
彦周努努嘴:“我开玩笑的。”
薛焕定气,在其面前浮了一个灵轮,捏了几个小金点,摆了十六个位置,打算重现一下这个幻境的规则。
“反正这个幻境诡异无常,我们就先找一个自己能想的通的思路。”
他将彦周的假设考虑了进来,从头说道:“假如之前有两队人,总共十六个人,一个杀一个的话,有八个方位被画了血符,剩下八个人;现在有十个血符被画完,也就是说还有两个血符是谁画的。”
“八个和四个有十二个人,但现在有十个人,所以有两个人死了,正好可以画两个血符。”
薛焕先这样算了一下,说:“现在有六次画血符的机会,需要十二个人,但我们只有十个人,最多也只能画五个。”
薛焕移金点的手顿住了,“怎么会对不上?”
少了两个人。
彦周指尖挑出四点紫火,移到他的灵轮上,说:“对的上。”他将两个紫火放于其上,说:“这两个人是一开始就被抓走了的,不算。”他又挑了两点紫火,说:“这两个,记得刚才那个男人身体里跑出来的三个魂魄吗,除了杀掉自己的那一个,另外两个是被男人杀的,所以,浪费了两个。”
浪费了的那两个,一个杀一个,正好可以有一次画血符的机会,所以本来应该剩六次的画符机会,现在少了一次。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彦周说:“或许可以解释那个在巷子里为何将自己杀掉的男人。”
第二十一章
“方才那个叫秦语的男人走过来时,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彦周息了指尖打的紫火,眉眼隐隐有些笑意。
薛焕那会正脑子乱的一塌糊涂,注意力转的不及时,根本没有看清那个叫秦语的样子,又怎会注意到哪里不对劲。
彦周道:“那个秦语,先是用手拉了下眉眼,然后转身跑之前绕了下手指。”
他这么一说,阿宋突然联想起村子隔壁的阿嫂,她拿着手绢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将手绢缠绕在指尖,然后捂嘴轻笑。
动作和秦语方才那个如出一辙。
但他不知道,秦语是男的,阿嫂是女的,这俩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秦语其实是个女的?”阿宋自从听了亭宥男女模棱两可的声音,对秦语的性别也产生了疑问。
“不,秦语是个男人,亭宥说过。”彦周说:“但是躯壳里的魂魄却不一定是他的。”
“夺魂?”
“换魂!”
阿宋和薛焕同时出声,彦周点点头,对阿宋说:“你闭嘴。”
彦周说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情况,假如在这个幻境当中,所有不可能发生的事都发生了,那么所有看起来正常的人都是不正常的。
“这里有杀人夺魂,有婴鬼过桥,有祭魂血符,那还有什么是没有的。”
彦周手中唤起一张普普通通的黄符,眼里亮着幽幽的光,道:“我杀了个人,我可以锁他一魂,或者占用他的躯壳,去做更有利于自己的事情。”他手一晃,黄符周边燃起了青色的火,将黄符笼罩在一片绿幽幽的光里。
阿宋瞳孔骤缩,小心出声,说:“我可以说话吗?”
薛焕瞧他畏首畏尾的就来气,“说!”
“我之前和亭宥一起走的时候,在一个墙的拐角处发现了那个老太太的尸体,就是巷子里的那个,她的后腰和肩膀各有一个血窟窿,很可怕。”
彦周还记得,当时他就觉得事情表面上有点奇怪,扶着老太太的女子虽然看起来娇弱,但不管男人怎样凶恶要去打她,她始终一只手扶着老太太的肩膀,一只手撑着老太太的腰。
两只手从未离开老太太的身体。
“假设当时那个扶着老太太的女子的身体里不是自己的魂魄,女子的目的是要杀老太太夺魂,那个同其对峙的男人其实不是在欺负她们,他是在推开那名女子,想要救那个老太太。”
薛焕脑子里有根线绷断了,道:“所以有可能那男人的身体里也不是自己,魂魄喊出的话从他嘴里出来被别人听见的又是另一番话!”
“今天,我就要看看你这样的女人还不要脸到什么地步。”
——不要相信她,她在杀人!
“不可能,今天我非杀了你不可!”
——为什么都看着我,我想救那个老太太呀!
——不是我,我不是坏人,为什么没人能听见我说话,事情不是你们看见的那样。
神识回溯,薛焕冷不丁一抖,说:“都乱套了,他们为何要这么做,不都是普通的人,都想着离开这里吗?”
这样伤害别人为了什么。
彦周脚下转回一步,抬眸就看见了天上的灰月,沾染着若有若无的血气。
“鬼邪之物给人力量,长人贪念,他们想要的是自我掌控,把别人的生命握在手里的感觉;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才是幻境玄术设立的最初的念——迷失。”
薛焕刚接触这个世俗没多久,还认为恶邪只是与妖魔与生俱来,凡俗虽有小贪小欲,但大抵都不敢太过忤逆世道,他对彦周说道:“这些都是我们猜的,接下来呢,接下来要如何?”
彦周抛出两个选择:“要么等,等他纸牌上再次出现字;要么,直接去找血符的方位。”
——
权衡两方之后,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在找血符的路上边等阿宋纸牌上的字出现。
阿宋焦虑不安地跟在他们身后,路上无人说话,徒增恐惧,于是在知道没人理自己的情况下,阿宋絮絮叨叨道:“我们会不会真的出不去,万一找到了画血符的方位,需要我杀人去画如何?我不敢杀人的,我爹也没教我杀人。”
果然一路就他自言自语,但强忍着哭意道:“我就剩我爹一个人了,我要是死了,他该有多伤心,我还要去救他的……”
彦周蹿着灵息集中精神追踪血符咒的气味,被他一路不间歇的唠叨烦的想捏死他,于是对身边也在伸灵息辨方位的薛焕说:“能不能把他丢出去。”
薛焕莫名其妙:“丢哪儿去?”
彦周皱眉:“烦,你带来的。”你负责。
薛焕方回头瞧跟在后面的跟屁虫,一张小脸纵横交错的泪痕,头发乱糟糟的,想来也是可怜,若不是为了他爹,如今也不会在这里面遭罪,哭都是默默无声的,薛焕心一软,不好吼他闭嘴,只好说:“别哭了,不会有事的,别害怕。”
尽管前方道路迷茫,还有几层险要探还未知,只不过说几句好听的,起码让人有些安慰。
“我还能出去吗,我能见到我爹吗,我不想死在这,我想快点出去,我还想——”阿宋叨叨个没完,彦周忍无可忍,掐了个闭嘴符拍在他嘴上,阿宋顿时说不出话来。
“要是等你劝完他,剩下的六个血符早就画完了。”彦周迎着薛焕欲说换休的样子,开了尊口,他瞄了眼被镇住的阿宋,道:“凡人一个,说再多废话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