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娇越安慰自己越觉得有道理,于是指着卫定官道:“就凭他一句话?他一句话上不了县衙。”
“唔,是这样子没错。”石蓁蓁点点头,光凭卫定官一句话是不能给陈福娇定罪,还得要任百康那边也同样作证才有效果,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任百康不会配合,所以他们还真不能把陈福娇告上县衙门。
看石蓁蓁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陈福娇有点慌。以她往日和人吵架的经验来说,无论谁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生气反击才对,怎么石蓁蓁还笑眯眯的呢?“你、你到底想干嘛?你不是没事儿吗?既然你没事儿,咱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别跟我一般计较了。”
莫绝和陶恭锐看着陈福娇不说话,只给石蓁蓁压阵。而石蓁蓁则狠狠无语了一下,她一直搞不明白陈福娇脑子里在想什么,一如当初她应聘自己店里的点心师父,不专心钻研手艺,反而异想天开想强迫自己教授她手艺一般,结果强迫自己不成就生出坏心眼儿来。
石蓁蓁如今想起来就后怕,万一任百康的手下下手没轻没重,一下子把莫绝……不说这个万一,再另外如果自己大哥和莫绝没有及时找到自己,自己可真就被任百康给……谁能想到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的起因,仅仅只是因为当初陈福娇应聘凝芳阁的点心师父没应聘上啊。
这陈福娇心思如此狭隘又宽于律己严以待人,她一丁点儿不如意就害人。可她和莫绝两个受害者找她算账,她竟然认为自己没出事儿就想让自己轻轻放过她,天下间没有这样的道理吧?她没出事还是多亏了大哥和莫绝两个人不放弃地寻找,不然自己现在还不定是个什么情况呢。
再说莫绝,他头上现在还绑着纱布呢,就是这个女人害的!她倒好,害人精摇身一变成了救命恩人,见天儿地拎着点心上门探望,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没看出来她在打什么主意啊。所以不怪石蓁蓁狠狠地无语了一下,她还真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人,或许真就是那句老话: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陈福娇还在那边兀自求饶,陶恭锐开口道:“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怎么办?石蓁蓁想了想,道:“广而告之吧。”
陈福娇这个人心性狠毒,自私狭隘,是个要小心提防的人。不对,不止要小心提防,最好是离的远远的,一点儿关系都不要沾染上。她做了这些坏事,总要把她做的事告诉大家才行,免得她还顶着莫绝的救命恩人四处招摇。
最后,阿诚找了绳子绑了陈福娇,压着他和同样被五花大绑着的卫定官一起去了陈家。街上的人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有事发生,都三五成群地跟着他们一起进了陈家的大门。陈母还在家里安静绣花做活呢,突然见到女儿被人绑着,还有这么多人上门,慌得不得了,她这大丫头又闯什么祸了?
赵婶尴尬地对陈母笑了笑,一五一十地把陈福娇做过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还有卫定官作证,陈福娇想狡辩也狡辩不得。陈母听到最后,听着女儿还在说什么莫家和石蓁蓁得理不饶人的话,气得直发抖。
陈母看着从小养大的女儿竟有些陌生,那个做错了事不认错,还口口声声说别人心狠的人是她的女儿吗?还记得小时候那个胖嘟嘟的小丫头,磕磕绊绊连句话都说不连贯,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周围的人指着陈福娇议论纷纷,陈福娇对着众人全都骂回去,“滚滚滚,我们家的事儿你们看什么热闹,一群长舌妇……”
陈福娇还要说什么,陈母一巴掌扇过去打断了她的话。死丫头,做错了事不承认,还敢骂街坊邻居,还要不要名声了?“你给我跪下!”
陈福娇捂着脸,不可置信道:“娘?”
“我让你给我跪下,没听见啊?”陈母四处看了看,拿起一个烧火棍对着陈福娇的后背狠狠打过去,“你个死丫头,我让你害人,我让你害人!都怪我和你爹没教好你,才让你犯这么大的错。”
陈母一下下一点儿都没留情,赵婶看得不落忍,可转念想想这陈福娇也是活该,小小年纪就那么心狠,想想跟这么一个人做邻居,后背就冒冷汗。大家乡里乡亲的,谁还没闹出个口角什么的,吵个小架就往死里害人,这日子怎么过啊。赵婶不想再在陈家呆着了,上前拦住陈母道:“大妹子啊,你想教训女儿等咱们走了关上门慢慢教,我就是来把话说清楚的。”
陈母停下手,对赵婶鞠躬道:“真是对不住,是我和我们家那口子没教好闺女,等我家那口子回来,再带着这讨债鬼上门赔罪去。”
“用不着,我们家老爷和石姑娘的意思是咱们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这次的事儿不计较了,但陈姑娘对我们家老爷这救命的恩情也不能再算。”都是做人娘亲的,赵婶看着陈母这为了女儿鞠躬道歉的样子,心里挺不好受的。“幸好这次我家老爷没什么大事儿,要是那歹人真把我家老爷打出个好歹来,这次的事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了。大妹子啊,你还是把你家闺女盯紧点儿吧,免得她下次莽莽撞撞地惹出大祸来。”
陈母唯唯诺诺称是,赵婶摇头叹气。可怜陈母快四十岁的人了,还因为女儿丢这么大的人,给人点头哈腰求情。
本来陈福娇就因为脾气孤拐在附近的名声不算很好,到出嫁的年纪上门说亲的人都没几家,陈福娇见那些人不是瘸腿就是家境不好自然不愿意嫁。这件事过后,名声更差,连以往上门说亲的人都没了。陈母怕她留在家里成了老姑娘,备着重礼求着媒人才好歹说上一门还算可以的亲事。
因为陈福娇脾气大,一般人家怕压不住她,媒婆最终给她找了一个隔壁的隔壁的镇上的杀猪匠。那杀猪匠长得五大三粗的,因为日常杀猪一身戾气,好容易攒钱娶了老婆谁知难产死了,想再找一个,本来他以为凭自己这条件,找个寡妇凑合凑合就不错了,谁知道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找人细打听才知道是那么一个孤拐脾气,想了又想最终点头同意了。杀猪匠没有孩子,否则可不敢同意娶这么一个女人进门,不然可就是心毒的后娘了。脾气差没关系,自己脾气也不算好,就比比看谁差呗。
九月的时候,天高气爽,莫家老太太终于从女儿的婆家那里坐车回家来了。她在信里早就知道大孙子看上了一个叫石蓁蓁的姑娘,她扶着孙子的手一下马车就看到旁边站着的小姑娘,笑意盈盈的,一看就喜欢。她扶着孙子的手问,“这是哪家的姑娘啊?真好看。”
莫绝笑道:“奶奶,这是石蓁蓁。”
哎呀,还真的是她未过门的孙媳妇,莫奶奶放开孙子的手,拉过石蓁蓁道:“好好,奶奶从关中带了些土特产,待会儿奶奶拿给你看看。”
石蓁蓁笑着问了好。因为早知道莫奶奶要回来,陶恭锐也从保定城赶了过来,此时也笑着问了好。莫奶奶把眼睛从未来孙媳妇身上挪到这位陌生年轻人身上,这小伙子也长得俊,娶亲了没有?
“奶奶,这是蓁蓁的哥哥。”
莫奶奶听了更满意了,亲家也来了啊,正好抓紧时间定个吉祥日子把喜事儿给办了。总之莫奶奶很相信孙子挑媳妇的眼光,才刚见面儿呢就想着什么时候办喜事了。倒是晚饭时候陶恭锐一听,愣了一下,“莫奶奶刚到家,先好好歇歇,舍妹和莫绝的事情不着急。”
“我都急了好几年了,我孙子都二十多了。”莫奶奶说着转头问莫绝,“孙儿,你今年二十几了?”
“二十二了。”
莫奶奶得到答案后转头继续抓着陶恭锐说话,“大侄子,你看他都二十二了。别人家跟他一般大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就他还光棍着呢,我快急死了。”莫奶奶一把年纪了特别想抱重孙子,恨不得明天孙媳妇就进门,进门就有喜,明年就生孩子。“大侄子,如今都九月份了,这办喜事三书六礼哪一样不要时间?要想年底就把喜事办完,现在开始商量已经不早了。”
莫绝微笑着坐在陶恭锐对过不说话,静等着奶奶替他催着大舅子商量成亲的事情。以前他是不着急,但是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娶蓁蓁过门呢。他在桌子底下悄悄拉过石蓁蓁的手,低声道:“我今年就要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