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敌国太子后我怀崽了+番外(98)

作者:菠萝炖蛋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可此情此景,此时此处,在短暂的怔愣后没有人会对眼前人的身份有半分存疑。

眼生的三品朝官,如此年纪,除了那位刚被人讽刺“生出了勾人模样”的福南音,不会有别的可能。

且不论福南音是谁,三品尚书或是所谓的东宫禁脔;不论其如今处境如何,安坐高位抑或判罪入狱,但凡在列皆知摇唇鼓舌、擅生是非向来非君子所为。他们都是熟读孔孟圣贤书的,如今在背后捕风捉影说人坏话被撞破,一个个都带了几分尴尬。那位方才提及福南音容貌的户部郎中脸上更是一阵臊热,不由抬手朝人拱了拱,

“是下官失礼,还请福尚书莫怪……莫怪。”

“以色侍君”实在是对臣子的莫大侮辱,中原文人最重风骨,即便是再有涵养之人听了也会生出几分怒意。故而众人此时都在屏息等待,一面担忧着朝会前的闹剧若是惊扰了圣驾,这大不敬之罪怕是要牵连到丹凤门外的所有人头上;可与此同时又在隐隐期待着,想看看这位人前受辱的礼部尚书究竟能如何怒,如何闹,又如何提自己辩白。

“看清了吗?”

“什……什么?”

此处宫灯光线正好,众人愕然怔愣,看着尚书的面上无喜无怒,轻飘飘说出了句谁也没想到的话。若是这些凑得近的同僚再仔细瞧瞧,便能从那双被认为是凌厉的眸中看出几分未退的困意,想来是方才酣睡间被强行拖拽起来的。

“诸位方才不是好奇本官的模样么?此时可看清了?”

这不是常人该有的反应,一旁朝官虽然意外失望,却仍是讪讪点着头应着,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软轿内,一个身着贵重蟒袍的颀长身影走了出来,一步步朝着这一列文官处走来。

旁人不明就里,被福南音这副好说话的模样唬住了,李裴方才却是见识过的。许是昨夜折腾得晚了,福南音早上睡不醒脾气大得很,以罢官为要挟,定要叫堂堂太子睡书房才罢休。李裴自己在这件事上不占理,低声下气哄了一刻钟才将人从被衾中给哄出来,又亲自给人穿了衣裳——自然,李裴觉得自己一早上三纲失二,心中委屈,便又在这个过程中又忍不住与人温存了一会儿。

于是到现在两人未吃早膳,也未赶上圣人朝会前体恤臣工而赏赐的肉汤。

福南音心中定然是存了气的。

“还未同几位同僚正式见过,你们对我心存好奇本是平常。”

他却仍是给了几人台阶下了,在官场混迹之人都懂如何维持表面功夫,在圣人不曾给福南音判罪之前,他便仍旧是礼部尚书,放眼朝中比这个官职更高权柄更大之人寥寥无几,没有人会愿意当面得罪这样的人——原本几个月前,享受众人这般微妙态度的还是柯顺哲。

柯顺哲?

李裴忽然想起了这位礼部侍郎,余光不由朝一旁看去,见他竟就着灯光安安静静看着手中的一本奏章,对方才的热闹全然无睹。

倒是沉得住气。

“所以有句话正好借今日与诸位大人说明一下。”

“本官并不姓福。”

正走到福南音身旁的太子殿下脚步一顿,显然是听岔了。只是他袖中还藏着路上偷偷叫人买的饼馁,捏在手中,忽然不知该不该在此时给出去。

“所以莫要叫我福尚书。”

可惜没有等到福南音多解释,朝会的钟鸣了,众人的神色忽然便肃了下来。趁着百官入殿的空挡,李裴将那还热着的奶酥饼往福南音怀中一塞,便若无其事快步走到了队伍前端。

“……”

等了这么多日的朝会,朝臣们早已憋坏了,不知在自家书房中写了多少本上奏的手书,就等着今日圣人身旁的冯内侍喊那一声“有事起奏”。

自然是有事的,金城郡外一千士兵的骸骨陆陆续续被运回了家乡,户部给其家中发了不少银钱恤金,可终究是要讨个公道的。而那位证据所指的凶手如今正立在金殿上,身着紫袍手握笏板,讽刺极了。

“圣人,臣有事上禀……”

进言是挡不住的,有第一个便有第二个。当初因为临淄王失踪之事怀疑太子,圣人尚且为其四两拨千斤地遮掩了,如今一个漠北招降的三品尚书,群臣诘问起来比之前更有了底气。

而这一次,圣人也的确没有再出言阻拦。

连传闻中与福南音牵扯不清的太子殿下亦是不发一言。

至于被群臣攻讦的那位……

有人抬头朝着那方向看去,见福南音深深低着头,举着笏板的两手高高抬着,总感觉他在鬼鬼祟祟地从袖中掏着什么。继而片刻后,一股淡淡的乳酪香气便飘了出来。

“……”那位大臣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大胆而荒谬的想法,可惜他是个克己守礼的,一面想着一面又觉得不可能,最后纠结地紧紧盯着福南音,直到后者若无其事地站直身子,仿佛方才的事只是个幻觉,并未真实发生过,他才松了口气。

怎会有人敢在金殿上吃饼馁?那可是大不敬!福南音罪名未定,除非他彻底不要命了才会在金殿上吃饼馁。

除非他不要命了……

“福南音,”

许是圣人终于受不了臣下的聒噪了——那越发尖锐的言辞和激烈的攻讦叫整个宣政殿都乌烟瘴气,可偏偏当事之人就如闭目塞听一般,丝毫不受其害。圣人伸手按了按眉心,将他推了出去。

“你当着群臣的面自己说,黑甲军之事是不是你做的。”

彼时福南音刚咽下最后一块酪饼,又细细咀嚼了圣人那句“当着群臣的面”的意思,于是便从那位置上走了出来,越过身前的两位仆射和尚书令,又越过了储君,最后立在了御阶之下。

“金城郡守上报给朝廷的那份手书……”

金殿中的窃窃私语声顿然停歇,众臣皆抬起了头,目光落在这位年轻的尚书身上。

而福南音那一刻只对上了李裴的双眼。后者轻轻地对着他摇了摇头。

“不足为信。”

“关于我坑杀一千黑甲军之事,纯属子虚乌有。”

“红口白牙,尚书可知单凭一句话是无法为自己脱罪的。”

此前大理寺与刑部一直为主审此案较劲,等了这么久,大理寺卿早已耐不住了,当即便站了出来,借着“殿审”的机会直问道:“证据何在?”

福南音垂首思忖了片刻,慢慢答道:“我是文臣,没有私兵。”

“可本官听说太子殿下当初给尚书留了两千率府卫,可有此事?”

底下的臣工中,沉默已久的柯顺哲听到大理寺卿的问话,闭了闭眼,心中暗道了声“蠢货”。他前几日终于收到了临淄王的信,得知了这一切计划的始末,更知道那一千黑甲军的确死于福南音之手。

单靠这一条坐实了,福南音必定难逃一死。

可柯顺哲此人一向谨慎,这些日子不曾动作便是有一事想不明白:临淄王本已经将证据通过金城郡守辗转送到大明宫了,圣人即便心存疑虑,也该下旨将福南音交由三司候审。可为什么三日过去,一点动静也没有?

圣人要包庇福南音?

荒谬。

“确有此事。三日前臣已将率府卫交还京畿大营,”福南音说话点到即止,却叫众人很容易听出其中深意,“两千精兵,未有伤亡。”

若是当真与黑甲军有过一战,损兵折将在所难免;若是想要全灭一千黑甲军,即便是率府卫也不可能无一伤亡,大理寺卿的推论,立不住脚。

柯顺哲无奈摇了摇头,正要站出来问话,却听圣人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动作一顿。

“临淄王失踪几日了?”圣人问的是左右内侍,底下的臣工只能屏息候着。

“回圣人,再有三日便满一个月了。”

殿中再次静了下来,众人都听得出方才圣人那句话中的寡淡——都说天家亲情淡薄,可笑的是圣人对他那幼子的关切程度竟还比不上金殿中这些外臣。

福南音背对龙椅,目光正巧与柯顺哲一碰,若方才只是猜测,那么这个对视之后柯顺哲心中那丝不好的预感便更为强烈了。他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难道真的……

“若是三日后仍没有消息,就报丧吧。”

圣人的话再次响起,平地惊雷。

满殿哗然。

这便是……不再调查此案,彻底放弃临淄王了吗?那福南音呢?黑甲军呢?众人还想再问,却又不敢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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