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婆子也不知十三岁的姑娘哪来如此可怕的气势，害怕的浑身颤抖，吞吞吐吐回道：“没有多久，就是最近，老太太夜里总睡不安稳，就让我过来看上两眼。”
衫宝恶作剧的心思起来，想要下点毒药整整吴婆子，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会医术毒术的事情，房府中还无人知晓。
就说唯一知晓的，除了她们院子里，也就只有茵姨娘跟房如甯了。
显然，他们母女是绝对不会出去瞎说的。
可她如果威胁吴婆子的话，那不就暴露了吗？
老太太原本就在怀疑慧觉寺病重的事情跟阿九有关，她不能嘴上没个把门的，给阿九惹麻烦。
当然，这都是其次的。
主要的原因还是她还不想回去玄隐山，还想要见识一下。
要是她多嘴惹毛了阿九，阿九把她赶出去，到时候小气鬼白洌嵩得了消息，一定会对她下杀手。
她这么年轻，很惜命的。
吴婆子害怕的望着房卿九，又道：“堂小姐放心，我什么都没跟老太太说，今晚的事，我也绝对不会告诉老太太！”
她知晓老太太恨不得除了房卿九，但无奈有镇国公府容渊亲手写的婚书在手，不能拿她如何。
而她，是老太太跟前的人，老太太才是她的衣食父母。
之所以跟房卿九这么说，完全就是瞎扯，等房卿九放了她，她回到老太太跟前便如实禀报。
房卿九哪会看不透吴婆子的心思。
走了一个黄四家的，又来了一个吴婆子，就算她现在弄走吴婆子，将来老太太身边还会有一堆狗腿子。
比如什么王婆子，孙婆子的。
所以想要解决原因的根本，在于老太太。
衫宝用手指捏了捏鼻子，道：“阿九，你别信她的鬼话，她一定会跟老太太说你晚归的事情，她吴婆子，可是老太太跟前最忠心耿耿的人！”
她成天跟府中的下人混在一起，对房府之中的情况，最是清楚不过。
房卿九眼神微转，反正她还没困，既然老太太把人安插到她的院里来了，她说什么也得去拜访一番不是：“祖母还未安置吧？”
吴婆子没料到她如此问，愣了一瞬，方答：“是。”
“正好我也还没有睡意，就同你一道去看看祖母吧。”
“……”
……
明心院。
“咳咳……咳咳……”
老太太咳嗽个不停，起身去桌上倒了杯茶，撑着枯瘦的身体坐在桌旁。
她的满头白发在烛光下显得更加苍老，再加上苍白的脸色，仿若随时都能撒手人寰，要早登极乐了一般。
近日以来，她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
可还没能看到房至禹光宗耀祖，还没享受身为房府老太太的荣光，她自然不愿意咽气。
因此近来，在黄氏忙着对付凝芝绿嬛和茵姨娘的时候，她也没有闲着，找了城中的大夫调养身子。
吴婆子进来，让房卿九等候在外面，自己则进了屋里，凑到老太太耳边将今晚所见一一禀报。
老太太喝茶的动作一顿，止了咳嗽：“你说，她到现在才回院子？”
吴婆子点头：“是，我一直等在堂小姐的院里，然后被堂小姐抓了个正着。”
老太太站起身，整理了一番出去。
房卿九正坐在外面等候，看到老太太出来，起身行礼：“见过祖母。”
吴婆子搀扶着老太太到主位上坐下，目光阴沉沉的，那副模样，像是要把人吞入腹中一样，带了几分惊悚之意：“我听吴婆子说，你现在才回？”
她的身子大好以后，就让吴婆子去盯着房卿九的一举一动。
迄今为止，虽然谁都没再提起慧觉寺的事，但老太太仍旧认为，慧觉寺的事有迹可循。
所以，她才让吴婆子去盯着房卿九，看看能不能从她平时的行为分析出端倪。
房卿九也不否认：“出去办了点事情。”
老太太冷笑，不阴不阳道：“你是女子，深夜出去，传出去成什么样子？尤其容公子还下了婚书，你便更要规范平时的一言一行。”
房卿九想说，你最看重的孙女儿不也是大半夜的跑出去见人了吗？
老太太既然如此聪明，说明她定然是知晓的。
她今晚过来，不是跟老太太讨论这个的，而是想要跟老太太说说吴婆子的事：“祖母教训的是，这事儿是我不对，不过，您让吴婆子盯着我的院子，是不是做法欠妥啊？”
老太太眼神一凛。
她的态度很明显，她并不觉得做法欠妥。
房卿九懂了。
老太太咳嗽了一声，解释道：“我让吴婆子盯着你，是担心你出什么事情，你不是容公子订下的人吗？容公子不在，我作为你的祖母，应该帮他看着。”
“……”
这事还是容渊的意思？
第230章 替房至禹背了一口大锅
房卿九觉得，老太太也不了解一下容渊的为人。
容渊会无聊到如此地步？
他若想要让人盯着自己，有的是人为他效力，何须老太太来插手？
老太太的确不了解容渊，所以才会找出无法令人相信的借口，她叹了口气，眼中的狠辣掩饰的极好：“阿九，你也不小了，夜不归宿这种事情，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你要知道，婚书以下，将来你是要进去镇国公府的。你要是在家期间传出不好的流言，镇国公与国公夫人会如何看你？又如何看待房府？”
“……”
老太太真的是把她当三岁小孩儿在哄啊。
房卿九好整以暇的看着，不相信老太太会这么好心。
老太太分明是对慧觉寺的事情还没有彻底死心，想要从她身上找到把柄。
她轻笑一声。
老太太拧眉，她不喜欢房卿九这个样子，太轻狂了些：“你笑什么？”
房卿九收敛笑意，没心情跟老太太玩虚与委蛇：“祖母年纪大了，这个年纪的老太太，不都放下手里的事安心地颐养天年吗？祖母，您都操心了一辈子，干嘛非要给自己找那么多事呢？”
老太太一噎。
想想身边同龄的人，的确是早早的就不管府中的事情，由着后辈们折腾了。
但她常年掌握着府里的大权，习惯了高高在上，被人前呼后拥的日子，怎会忍受得了清闲日子。
再说房卿九不是个善茬，她担心府里没有人能应对得了。
这可是修炼成精的妖魔啊！
纵观府里，除却房如韵还能跟房卿九斗上一斗，就属房至禹了。
她倒是想让房至禹出出力，关键在于房至禹身为男子，也有他的理想抱负。单单是房至禹忙活自己的事情，就已经无暇分身了，她自然舍不得孙儿再操心后宅内院的事。
再说房添寿跟黄氏，这两口子整日里折腾的都是自己的那点谋算和小事儿，哪会对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上心？
在房卿九没有来府中以前，房如韵的前途是一片光明的，可是从房卿九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在不动声色间抢走了属于房如韵的光芒。
她不服，不甘心啊。
明明她的孙女前程似锦，却被房卿九挡了道。
要是不想办法除掉房卿九，房如韵就会一直被踩在脚底下，甚至会在房卿九的种种光环之下，变得越来越平庸。
她得为房如韵打算，为房府的未来打算。
而且老太太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房至禹竟然渐渐跟房卿九走到一起。
那日黄氏大闹之时，向来对房卿九之事懒得发言的房至禹，竟然站在房卿九这边。
那什么女子可以找一堆儿郎的荒唐话，竟然得到了房至禹的赞成和支持？
她的孙儿一向是最懂事的，怎么会突然间有了不着边际的想法？
这一切，都源于房卿九。
老太太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我也想要放下心来，把手里的事情交给府中的晚辈去打理，但你看看府里的情况，哪里能够让我不操心呢？”
掌家的权力交到了房如韵的手里，是明智的选择，至少没有黄氏掌管时的乌烟瘴气。
然而黄氏不掌家了，却跟凝芝绿嬛还有茵姨娘私底下斗了起来。
再说房添寿不争气，临老入花丛也是够老太太糟心的了。
如今唯一能够指望的，就只有房如韵跟房至禹兄妹了。然而，这个时候，老太太又发现房至禹在向房卿九这边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