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卿九也这么认为,不过眼下,她肚子还饿着,就算要去看热闹,也应该先把肚子填饱以后再去。
等她吃完小半碗肉片粥,房如甯急匆匆的提着裙摆闯了进来,她见房卿九还在悠哉悠哉的享受美食,颇为无语:“全府上下,除了师傅的院里最清闲,也就阿九的院子了。”
她说着,走到房卿九对面坐下。
房如甯来得急,压根赶不上用过早饭,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忍不住催促:“阿九,你还是别吃了,等会儿回来再吃。眼看府里的人全去了父亲的院子,你若再慢吞吞的,岂不是让祖母找到由头对你发火?”
就算房卿九现在有容渊撑腰,但这种后宅的事情,关系到孝道一事。
老太太要是执意找茬,非要找房卿九的麻烦,就算有镇国公府这块招牌护着,老太太也有正当的理由发落房卿九。
房卿九不以为然。
老太太看她就没顺眼过。
所以啊,该来的,她一样躲不过。
她猜到房如甯肯定还没来得急用早膳,便吩咐兰茜多添了一副碗筷:“二堂姐,你只管放宽心,再说你来找我,不也是已经迟到了?既然你我注定会被祖母数落,索性吃饱再去。”
“……”
房如甯拿过碗筷,她选择听阿九的。
毕竟正如房卿九所言,无论是早去晚去,现在都已经晚了,再晚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用完,一起去了房添寿的院子。
房添寿已经醒了过来,正脸色难看的躺在榻上,被砸过的地方此刻用白布包裹起来。他靠在身后的软枕上,瞪着直掉泪珠子的黄氏。
茵姨娘端着粥,坐在房添寿床沿处,小心伺候着。
屋里,凝芝跟绿嬛穿好衣裳,发髻凌乱的跪在地上。
到底是如花朵娇嫩的年纪,就算不打理,照样惹人怜爱。
房如韵站在黄氏身边,拍着黄氏的背部,安慰她:“母亲,别气了。”
房至禹挨着黄氏坐着,一言不发的看着。
老太太看着凝芝和绿嬛,这两人她是知晓的,黄氏往房至禹院里添人的事黄氏也跟她说起过。
当时她听完之后,也并未反对。
毕竟男子到了适婚的年纪,多几个通房伺候也没什么不好。
再说房至禹年纪不小了,对比其他同龄却已经通房成堆的男子,他已经是其中洁身自好的佼佼者。
也正因为如此,黄氏才会忧心忡忡,往别的方面去想,担心房至禹是不是身怀有疾。
都是为人父母的,黄氏再怎么上不了台面,说到底,也为了房如韵跟房至禹这双儿女操碎了心。
老太太也是做母亲的,自然懂得黄氏的一番苦心,却哪里知道会闹出这等见不得光的事情来。
原本是房至禹房里的通房,现在跟房添寿勾搭成奸!
幸亏房至禹没有动过凝芝跟绿嬛,若是动了,又跟房添寿勾搭在一起,再传扬出去,他们房府在苏州还有何脸面?
可看到房添寿一脸的苍白,老太太终究还是偏心自己的儿子。
她的儿子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她肚子里的一块肉,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身为女人,她也知道黄氏的气愤。
正是看在黄氏的不容易上,老太太才没有出言教训黄氏。
黄氏哭的上气不接下去,眼泪擦也擦不完,怨恨的盯着床榻上的房添寿:“我这辈子怎么这么苦啊,嫁给了一个负心人……”
房如韵皱着眉,心里对房添寿的做法同样不待见,只是作为子女,她没资格指着房添寿的不对,只好安慰黄氏:“母亲,您别气,父亲不是也说了,他是喝醉了才会……”
“喝醉了?”黄氏的声音立即拔高,她伸手指着房添寿。
若是杀人不犯法,她一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用尽浑身力气活撕了他!
黄氏又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凝芝绿嬛,气到不行:“老爷,我有没有同你说过,凝芝跟绿嬛是我送到禹儿房里,伺候禹儿的。你就算喝醉了,但应该还有点意识,分辨的清楚吧?”
到底做了几十年的夫妻,都懂得彼此。
房添寿根本就是风流不改!
这些年,她留着茵姨娘,想着弄一个听话的姨娘在府里,房添寿还会时常回来住上一段时日。
要不是她大度,默许了茵姨娘的存在,忍着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靠着茵姨娘这张脸,能够让房添寿回来,房添寿还记得回来吗?
真当她不知道房添寿在外面养着一堆女人啊!
第218章 慌得一比
房卿九与房如甯还未走近,就听到里面的争执声。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并肩往房添寿的屋子里走,候在门外。
黄氏正在气头上,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看平时看不顺眼的房卿九房如甯,一颗心都恨不得杀了房添寿,了结这一生!
房如韵分神的看了一眼。
老太太心里也有火,她知道黄氏身为女子,嫁给负心人的悲哀,偏偏这个负心人还是她的儿子。
她有心护着房添寿,但黄氏的反应也实属正常,让她找不到理由来袒护。
她望着门外的房卿九与房如甯。
从慧觉寺回来,她便让她们跟着孔文玄学琴,除了希望房如韵能够抓住机会,得了孔文玄的欢心,成为孔文玄的徒弟以外。
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要见到房卿九,以免心里添堵。
但同住一个屋檐下,又不能避免见面。
老太太也听说了房如韵夜里疼痛的事情,亲眼去见过,联想到她在慧觉寺无缘无故的身体中毒,更确定了是房卿九所为。
她命吴婆子派人去查,却至今毫无音讯。
若等她找到房卿九动手的证据,她一定将房卿九告到官府。
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房卿九做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就是容渊看中那张脸想要维护,只要事情闹得天下皆知,这桩婚事自然也就毁了。
想到还没有半点消息,再加上房卿九还跑过来凑热闹,看房府的笑话,老太太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不行。
她必须忍耐。
房卿九现在还有容渊撑腰,她也没能够找到半分有力的证据,无法把房卿九拉下来。
老太太的怒意无法熄灭,便转移目标,落在房如甯脸上。
孔文玄的弟子又如何?
多了一个天邑书院的名头又如何?
只要房如甯还是房府的人,还是她的孙女儿,她身为长辈,就有权利处置!
老太太面色一冷,沉声道:“你们还知道来啊!”
房卿九无视老太太的怒意。
房如甯本能的感觉到危机。
果然,老太太气愤的一拍桌子,拿过一旁的花瓶朝着房如甯砸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责备:“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连我都早早地来了,你们竟然现在才来!”
茵姨娘正在给房添寿喂粥,见到老太太把房如甯当成出气筒,当下急坏了:“老太太……”
房如甯显然没料到老太太会如此对她,心里更冷。
房府的人,都是她的亲人,却从未善待过她,以往黄氏找机会求她们母女老太太睁只眼闭只眼的由着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动起手来了!
就在她眼睁睁看着花瓶越来越近,即将砸到脸上的时候,身体被人一揽。
房卿九上前一步,挡在房如甯的面前,身体灵活的一偏,老太太扔过的花瓶从面颊不远处擦过,啪的一声摔在地面上,碎的四分五裂。
她望了眼地上破碎的碎片,微扬起下巴,眼神凌厉。
老太太慌得一比。
明明就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怎会有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眼神?
这种眼神,就像是站在权利最高处,曾经踏着满城鲜血,负手而立的俯瞰天下,令文武百官俯首称臣的气势。
而她望着自己的眼神,犹如望着蝼蚁。
这一瞬间,老太太意识到很重要的一点。
其实从房卿九入府的那一刻,她就从未瞧得起房府,也从未瞧得上房府的任何一个人,更加从来没有把他们的算计放在心上。
她不是拿他们没有办法,而是不屑!
她将房府众人当做蝼蚁,根本不屑与她们为敌,甚至可以说,在房卿九的眼里,房府没有一个人有资格成为她的对手。
老太太想通过来,顿时明白了。
难怪她一直就在纳闷,既然房卿九敢对她下药,为什么就不直接要了她的命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