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后,她不会再把心思放在容渊身上。
她相信,她之所以喜欢容渊,不过是因为她初见时的心动,再加上从兄长那里打听到容渊的身份,所以才会把这份感情加深。
没错,就是这样。
她对容渊并没有那么情深义重,她最想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势。
苏霂找了椅子坐下,端详着房如韵脸上的表情,看着她眼底深处的贪婪,忽然觉得这张令他着迷的脸竟如此狰狞。包括房如韵曾经说过的话,也字字句句充满恶心。
房如韵的反应告诉他,原来在她的心里,感情是可以忘却的,她真正要的东西,是权利。
他的确是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被房如韵吸引。
所谓的端庄,所谓的才华,不过是一张光鲜亮丽的外壳而已。然而他却和很多学子一样,深深的迷恋上了这层外壳,从未想过这张外壳底下藏了一颗肮脏的野心。
可笑的是,他竟然会为了这样一个女子丧失心智,跟家里的长辈顶嘴起争执。
如今再想一想在祖母面前说的那些关于房如韵的好话,他只觉蠢得无可救药。
若非房卿九今晚来了,点破她的真面目,他只怕还会被房如韵蒙在鼓里。
房如韵抬眸,她厌恶苏霂的眼神,高傲的扬了扬头:“苏公子,你别觉得我恶心,我只是在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也是天底下无数人都在追求的东西。从一开始,我想要的你就给不了,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娶我,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苏霂嘴角一撇:“是很好笑。”
他觉得自己是真可笑。
从头到尾,他都做了一场镜花水月的梦。
而如今,梦醒了,梦里面那个完美无瑕的人,真实又丑陋的嘴脸全部暴露了。
房如韵冷笑:“是你蠢,才会被我玩弄鼓掌之间,你也别怨我。其实,你怨我,我又何尝不怨你呢?”
苏霂错愕:“你怨我?”
为什么?
她也懒得再伪装,抬手理了理衣袖,眉眼间的野心毫不掩饰:“我当然怨你,口口声声情深义重,可你为我做过什么?我要的东西,你从未想过,我告诉过你的,希望你能飞黄腾达,可你天性良善,不爱争抢,想要跟我平凡的白头偕老。你问问你的心,这样的你,如何能给我想要的荣耀?”
“……”
苏霂反驳不了。
因为房如韵说的没错。
他没有玩弄权势的狠心和手段,想要的,不过是平凡度日。即便做官,他也会坚守底线,不会同流合污。
房如韵说清楚了,留下苏霂一人待在房内。
……
容渊牵着房卿九的手,将她送回禅房。
兰茜看到他们回来,注意到房卿九披着的男子外衫,想要问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不好开口,以免惹得姑爷不喜。
她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姑爷的占有欲很强,强到不允许多余的人打扰他跟小姐相处。
因此她一肚子的疑问,都只能憋着。
衫宝嘴巴闭了一路,实在不是她的风格,她见兰茜好奇,拉着人到一边:“兰茜姐姐,你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吧?你来,我跟你说啊。”
兰茜凑了过去。
屋内。
桂圆闻到容渊的气息,闭着的猫眼儿睁开,从兰茜给它做的窝里跳下来,扑到容渊面前,奶声奶气的喵呜了一下。
容渊把它轻轻的踢到一边。
房卿九看不习惯,蹲下身,将桂圆抱起:“它现在在我的房间里,是我的宠物,只要你一日没有开口要回去,它就还是我的。”
“……”
她倒是护短。
他不过就是轻轻的踢了一下桂圆。
容渊把人送回去以后,想着不方便深夜留在这里,便要走。
房卿九把身上的男子外衫脱下,还给他:“镜之,你刚刚说……请旨?”
容渊接过外衫,见她并没有一点不赞同的意思,薄薄的唇角勾起:“嗯,阿九太美了,等再过两年长开,必然会招来一堆麻烦。所以,我只能先下手为强,把你定下来,便无人敢对你心生妄想。”
既然迟早都是他的,早一点正好,还能够让一些不识趣的情敌退开。
房卿九闻言笑开。
合着他是因为这个。
容渊抬手,摸着她巴掌大的脸儿,指腹之下,是她温暖滑嫩的肌肤:“而且你如果有了镇国公府世子夫人的身份,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房卿九点头,说的没错,有容渊的名头在,一般人不敢招惹她。
他看了眼天色,忽然倾身,冰凉的薄唇,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阿九,我在等你长大。”
第169章 玉佩
房卿九摸了摸被吻过的额头,笑出了声。
而亲吻他的人,早已不见。
一想到等及笄之年就可以穿上嫁衣,她有点兴奋地搓手手,估计以前那些调侃她没人敢要的故人,得知这个消息,一定惊讶的下巴掉下来。
那画面,必然喜感。
不过她眼下这个长相和年纪,就是站在故人面前,也不会有人相信她是房卿九。
衫宝跟兰茜在外面聊完,确定容渊走得不见踪影之后,这才钻进房间。
房卿九放下摸额头的手,再看了看被撕扯过的衣裳,对兰茜道:“我想沐浴。”
兰茜点头,退了下去找慧觉寺的小师傅帮忙。
衫宝则凑到房卿九面前,双眼闪烁着一丝兴奋。她最近刚刚研制好一种药物,不会伤人性命,就是会让人在深夜时体内如五脏俱焚,疼得死去活来:“阿九,那个房如韵这么算计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整治她一番!”
房卿九哪里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别做的太过分。”
房如韵虽然算计了她,却还不至于让她动杀念。
“我办事,你放心!”衫宝笑着跑了出去,她想了一下,就掌控一下分量,让房如韵难受个十天半月吧。
房卿九洗漱完,上榻休息。
次日一大早,苏霂便收拾东西离开。
他坐在马车内,来时的心境与回去时大不相同。
他想,回到苏府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祖母跪下请罪,为那日的争执给祖母道歉。
房卿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用早饭。
她吃完东西,照常去拜访明觉方丈。
今日的明觉方丈很不相同,他的神色极好,陪房卿九下了好几盘旗。
房卿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然而看着明觉方丈展颜的笑脸,她便没问。
以往这个时候,她会去孔文玄的院子里听房如甯弹琴,但是明觉方丈下棋的兴致很好,她便留下来陪他。
结束完一盘战局,房卿九喝了口茶,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沉闷感:“方丈今日很高兴?”
明觉方丈嗯了一声,忽然跟她说起旧事:“我也曾有过一段欢喜时光,只不过,那是幼年之时。”
“……”
房卿九心里的沉闷感渐渐加重。
明觉方丈莫不是……回光返照?
他嘴角挂着安详的笑意,眼中有怀念,也有伤痛:“记得那时候,母妃还在,总会温柔的唤我,叮嘱我,我便喜欢抱着她,粘着不放。后来,宫中的美人越来越多,母妃失宠,甚至还被宠妃陷害,打入冷宫,我们母子在冷宫艰难度日。母妃身子弱,在冷宫没熬过两年便去了,我也成了无人问津的皇子。再后来,培元帝登基,我被封亲王,被指派了一门亲事。”
房卿九耐心的听着。
这是她第一次听明觉方丈提起旧事。
明觉方丈叹了口气:“据说对方颇是美貌,也有才华,我曾见过一面,少年情怀,难免动心,便互相交换了信物。然而培元帝见过她一面后,强行将其带入宫中宠幸。之后,又突然找了个理由把我驱逐宫内,废了亲王身份,成为庶民。我想要得知那位女子的消息,四处托人打听,结果得知,她被培元帝宠幸当晚,便自杀了,更声称她是我的王妃。是以,培元帝才会如此生气,找了错处将我驱逐。”
“有一次,我不小心踩空,跌落山崖,是慧觉寺方丈收留了我。从此,我便忘却前程,剃掉三千烦恼丝,皈依我佛。”
他说着说着,眼睛逐渐合上。
房卿九起身,一把扶起他:“方丈该是累了,我扶您进去休息。”
明觉方丈睁开眼,挣脱开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枚通体莹润,触手生温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董字:“这枚玉佩,是那位女子与我的信物,阿九,你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