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子潇又扭着身子跟马氏撒娇。
许兰因大乐。几人说笑一阵,一起去了长公主住的正堂。
庆国公温府,温老夫人沉脸听着二儿媳妇刘氏的念叨。
都这时候了,蒲府还没给温府下贴子,蒲府这是连点面子情都不给了。
“我们什么都是照着他们说的做……”
“住嘴,”温老夫人喝住了温二夫人,“他们让咱们做什么了?证据呢?嘴巴再不把门,还有你好瞧。”
温二夫人哑然,是啊,人家只是暗示,可以什么都是不认。事情传出去了,也是自己男人为了爵位谋害兄嫂子侄子。
温老太太瞪了二儿媳妇一眼。她不得不承认,再加上自己的二儿子,这就是一对蠢人。不,还要加上二儿子的两个儿子,是四个蠢人,其中一个还把自己作死了。
大儿死了她哭得差点闭过气,大孙子残了她大哭,四孙子和大孙子死了她也流了泪。而她心疼了多年的二孙子死了,她居然没流泪,不是她不想流,而是真的流不出。
现在,她的骨血只剩下二儿和三孙子,那几个丫头片子不算。若爵位落不到二儿和三孙子头上,自己谋划了一辈子,岂不是要便宜那个小妇?
若大儿还活着该多好,再不,大孙子不被他们整残,四孙子不被他们整死,该多好……
想到这些,老太太又难过起来。她眨巴眨巴眼睛,老眼酸涩,可就是流不出泪水。
那个死老太婆,说赵氏是逆王同党的后人,她父母曾经跟皇上和太后、蒲家都有仇。若被朝廷发现自家娶了这个儿媳妇,会祸及全家。还说她因为跟自己是亲戚,才不敢说出去。
她当时就吓坏了,可大儿鬼迷心窍,说什么凭她父母再大的罪,都不及出嫁女,何况赵氏的父母早死了。还说蒲大夫人的话不可全信,蒲大夫人恨赵氏很可能是上一辈的私人恩怨,不必去理会。
二儿又来劝她,让她不能因为一个赵氏害了全家。哪怕赵氏跟蒲大夫人只是私人恩怨,也不能因为赵氏而得罪蒲家。温家已经败落,蒲家是太后的娘家皇上的外家,他们惹不起。而且,听了蒲老夫人的话,温家能得多多的好处。
可老头子偏心大儿和赵氏,也不许她动赵氏。她无法,只得表面答应,以赵氏身体不好为由,不许她出门及见客。那时老头子虽然已经开始把心思放在炼丹上,但还在管着家事。赵氏才得以在府里生活了十三年,生了两个儿子,好不容易“病”死。
她以为,赵氏死了家里就没事了。但二儿又说,卓丰和卓安也是叛党的余孽,是蒲家的眼中钉,不能让他们有出息,更不能让他们继承爵位和出仕。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二儿把聪明的大孙子整残。
想着,等大儿再娶一房媳妇,多生几个好儿子,大儿一家照样过得好。可几年后大儿又死于意外。后来才知道,是二儿为了爵位把大儿害死了。她气得要命,由着老头子把二儿打得一个月下不来床。但自己只剩下这个一个儿子,再生气也得为他和他的儿子谋划。后来,四孙子和大孙子又死于“意外”。
那时她觉得,大孙子死是真的意外,四孙子肯定是二儿子干的,他怕老头子直接把爵位传给四孙子。
可是,她的二孙子,二儿的大儿子温卓麟又死于意外。二儿再混帐,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亲生儿子,跟叛党余孽没有一点关系的温卓麟整死吧?
一桩桩一件件串在一起,她终于相信老头子的话了,真正想让大儿一家死绝的是浦家人,傻老二就是他们手里的一把刀。那个恶妇想整死赵氏、大儿及后人,只是泄私愤,或是害怕他们知道什么,根本不是因为皇上和太后。那么,大孙子的死也不是意外了,可卓麟碍着他们什么了?
现在,自家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却连点面子情都不给了。找他们讲理,证据呢?事情弄出来,他们什么都没做,而老二两口子就是杀兄杀嫂杀侄子的杀人犯,而自己是帮凶,老头子是知情不报……
温二夫人见老太太脸色阴晴不定,硬着头皮说道,“娇娇今年已经十四岁了,还没有定亲。都说这次桃花宴会选出新的京城四美,去的人一定多了。娇娇漂亮多才,不巴望她能被选为四美,但在这个人多的宴会上露露脸总是好的……”
温老太太气得脑门子疼,骂道,“你这个无知的贱妇,兄长死了不到半年,妹子怎么能去参加赏花宴。你就不怕她被别人说三道四,更找不到婆家?”
温二夫人气得咬牙,现在这个老虔婆骂自己越来越不留口德了。但想到漂亮懂事的闺女,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
第四百零七章 留条根
温二夫人红着眼圈说道,“我的儿子死了,我比谁都难过。可娇娇怎么办,你老人家总得为她想想啊。律法规定,为兄长守制百日即可,卓麟已经去世五个多月了。”
说起大儿子,温二夫人又拿着帕子哭起来。
这时,温二姑娘温娇走了进来。温娇是温言和温二夫人唯一的嫡女,今年十四岁,长身柳腰,白皙秀丽,很有几分姿色。
她给温老太太见了礼,就走过去劝了几句温二夫人,又道,“娘,听说萍姐儿又有些发热。”
温萍是温卓麟的独女,今年五岁。想到大儿子只留了一么个骨血,温二夫人赶紧起身去了。
温老夫人瞥了眼温娇,冷哼道,“平时见你是个懂事的,难不成你也想去赏花宴?”
温娇点点头,见老太太的脸沉得更厉害,又走过去小声道,“祖母,我去蒲府,并不是为了我娘说的事。”
老太太讥讽道,“那是为了什么,总不会只是赏桃花吧?”
温娇知道这个老太太凉薄。连儿子、孙子的命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把孙女看进眼里。当然,自己的父母就更……
她当然也希望自己能在才艺表演时有好人家看上,早些嫁人,早些离开这个家。她爹娘只一味想用她攀高枝,完全不去想高门谁还看得起败落的温府和温言的女儿,而低门他们又都看不上……
她压下心事,走去窗边和门边望了望,才倒回老太太身边说道,“祖母,我偶尔听我爹、娘、大哥说过一些事情。那时年纪小,虽然觉得他们的做法不对,却不敢多言,也没有想那么多。可四哥死于意外没两年,大哥又死于意外,上年二哥也死于意外,蒲家也开始跟我们家和我爹疏远了,我觉得不对。会不会,以后我们家里的人一个一个都死于意外?或者,找个好借口,把我们全家都灭了,更省事。”
温老太太混浊的老眼惊恐起来。喝道,“你想说什么?”
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又赶紧看看门口,见没有人进来,才又放下心。
温娇一下跪了下去,把着老太太的膝盖说道,“孙女斗胆说说自己的想法,请祖母勿怪。”
温老太太把温娇拉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用力捏着她的手说道,“娇娇说说看,你为了咱们这个家,祖母不会怪你。”
老太太手上的指环扎在温娇的手上,痛得她皱了皱眉毛,忍住没有呼痛,小声说道,“我是想说,祖母去同祖父好好谈一谈,我们温家该何去何从……最好把我三哥打发到外地军营,越远越好,别管他吃不吃苦,只是万不能在蒲家势力范围内……明天我想去蒲家,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端倪……祖母跟以前一样,该如何便如何……这些话可以跟我娘透两句,万不能跟我爹透……”
温老太太明白了,孙女这是怕大厦将倾,想保住温家一点血脉。让自己该如何就如何,自己之前是极力巴结蒲老夫人,还要继续巴结啰?老二就是个傻子,不让他知道,是怕他不注意表现出来让蒲家知道自家有了防备……
老太太手上的力气更大了,骂道,“都是赵氏那个货害,你大伯为什么要把她招惹进来!害了大房一家,还要害我们全家。”
温娇说道,“现在,祖母再骂大伯娘也没有用,大伯娘是逆党后人,都是他们说的。”
老太太说道,“不光是蒲家这么说,赵氏也我温行这么说过,她是赵志诚的后人。之前温行没敢跟我说,后来知道蒲家说了,才说了实话。”
温娇想了想说道,“即使是赵志诚的后人,赵志诚一家都死几十年了,我大伯娘也死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现在,连我二哥被出了‘意外’,孙女觉得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不管怎样,咱们先做好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