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虐文女主她亲哥(68)

一年以前,他也是在这条路上,踽踽独行,一路从极北的燕郡,回到长安来的吧?

这念头一起,君怀琅便觉得有些荒诞。

怎么回事,薛晏薛晏的,莫不是跟他相处久了,做什么都要想起他来?

但君怀琅也不得不承认,薛晏救了他的命,他却什么都没来得及回报,这种对他人落下的亏欠,最引得人惦念不休。

就在这时,君逍梧忽地“咦”了一声。

“怎么还有官兵来了?”他往楼下看去,惊讶道。

君怀琅闻言,也跟着往下看去。

果然,一队官兵骑着快马,能有百十号人,飞快地将驿馆包围了起来。这群官兵明显训练有素,一路行来,只听得整齐的马蹄声,和刀枪碰撞的声响。

门口那群贩夫走卒,被骡马似的统统赶到了驿馆里,一个都不让出来。

慢悠悠缀在后头的,是一辆马车,周围跟着几个护卫的士兵。

那马车丁点不着急,气定神闲地一路驶来,缓缓停在了驿馆门口。

其中一个士兵掀开窗帘,同里头说了几句话。马车里昏暗,从楼上根本看不清里头坐着的是谁。

接着,那士兵恭敬行了一礼,大声命令道:“搜!”

那群官兵顿时动身,把守住了门窗,便进门搜查了起来。

“……似是刑部的人。”君怀琅凝眉看了一会儿,开口道。

君逍梧纳罕:“到这儿搜什么,莫不是有逃犯?”

君怀琅自是不知,只摇了摇头。

君逍梧歪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看起热闹来。他忽地想起了什么,笑着对君怀琅道:“哥,你听说了吗?姑母宫中的那位五殿下,今年年初就入了朝,被皇上安排去的正是刑部。”

君怀琅一愣:“入朝……去刑部?”

他却是一点都不知情。

君逍梧道:“是啊,我前些日子同人出去玩时听说的。听说皇上忽然特重用他,又说他在慎刑司的案子办得好,居然就直接在刑部给他找了个空缺……娘哎,莫说他这过了年才十六,他上头不还有两个皇兄呢?皇上怎么忽然这么偏爱他了……”

二皇子一直不得圣心,皇上只说让他再多读两年书,这君怀琅是知道的。而四皇子原本在皇子里就出类拔萃,今年该到了入朝的时候,却因着生母出事,搁置下来,也是理所应当。

皇子入朝,一开始自然不会上手朝中事务,都是跟着官员实践学习。

但即便如此,皇上偏好谁、看重谁,自然也是一目了然。

难道清平帝一点都不忌惮所谓的煞星降世了吗?

君怀琅只觉有些魔幻。

难道是因着自己重生,打乱了前世的许多事情,所以才使得薛晏连入朝为官的时间都提前了这么多?

他可是记得,前世薛晏初崭露头角,还是前世江南叛乱,朝中无将,派他南下平乱的时候。

如今居然差了这么多……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官兵已经搜上了楼。他们二人皆是锦衣华服的公子,并没被如何盘问,就被放了过去。

没一会儿,三楼的客房里被押出了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穿着布衣的年轻公子,虽衣着朴素,但可见通身的贵气。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的女子,其中一个年长些的,手里还牵着两个幼子。

竟是一大家子。

“这……刑部怎么捉了一群妇孺来?”君逍梧惊讶,伸着脖子去瞧。

君怀琅点了点桌面,道:“莫生是非。”

君逍梧应了一声,却仍是好奇。

他们坐得离楼梯远,待那群人下了楼,便看不见什么了。

君逍梧就又伸着头往窗外瞧。

君怀琅向来没他这么浓厚的好奇心,便自顾自地饮茶,等着那些人押了人离去。但人押下去了,底下却仍是一片肃静,并没有官兵撤退的声响。

君怀琅随意往窗外瞥了一眼。

接着,他就见马车的门帘被士兵掀开了,车前摆上了脚凳。

车中坐着的那位,缓缓下了车。

他长身玉立,身量笔直高挑,未戴发冠,长发扎在金带中。

他穿了件厚重的黑色织锦披风,下车时,披风鼓起,颇为雍容贵气。

他刚在马车前站定,便有士兵上前,躬身请他进楼。

君怀琅目光一顿,手中的茶杯轻轻一抖,晃出了一些,落在手上。

马车上下来的那个人,竟然是薛晏。

第56章

薛晏斜坐在马车中, 不耐烦地支着侧脸,另一只手搭在膝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

朝中近日都在传闻,说五皇子忽然得了皇上青眼, 年纪轻轻便入主刑部。

那是多大的荣宠?

有人说是因着清平帝宠爱淑妃、偏重君家, 也有人说是薛晏暗中有一番手段, 还有人说, 是因着别的皇子频频惹事, 让皇上注意到了他。

无论什么原因,总之,大家都知道, 薛晏走了大运了。

可薛晏却觉得烦。

以前清平帝厌恶他, 只恨不得宫中没他这号人,他反而乐得清静,自己筹谋布置,也没什么难办的。反而这次,自己煞星的命格在清平帝面前有了破解之法,他忽然跟有病了似的,一夜之间成了自己的亲爹。

薛晏从来不知道,拥有亲爹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

不仅接二连三地要传召谈话, 还在刑部给他寻了个没什么用的位置, 日日都有琐碎的杂事要他去办。

还像是给了他多大的荣宠一般, 一副信任慈爱的模样,引得朝中众人都对自己瞩目, 上前溜须拍马的、试探打听的,如跗骨之疽一般,赶都赶不尽。

还引得东厂几番试探, 教他花了大心思表了诚意,才将他们安抚下来。

不过这些事对薛晏来说,都算能应付得来。唯独有一件事,如同落在干柴堆里的火苗一般,将那些令他烦躁的事全都引燃了。

薛晏烦躁地抽出了马车上的暗格,从里头拿出一本薄薄的书来。

《度厄经》。

他单手将那本经书翻开,百无聊赖地看。

那件最令他心生烦躁的事,就是君怀琅走了。

半点不留痕迹似的,等他回到鸣鸾宫时,连东侧殿的行李都搬空了。偌大的侧殿,被落上了重锁,就像里头从没住过人。

那个人,无声无息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还正是在他隐约明白,自己对对方是什么样的感情的时候。

情窦初开的小子,正是通身的火气最旺的时候,却被忽然掐断了红线,硬生生将那躁动的心脏锁到了囚笼里。

那颗心终日在铁栅栏中左突又撞,撞得他每天心情都不太好。

而今天,又一桩无聊的案件落在了他的手里。

清平帝似乎有意给他个大展身手的机会,好做给朝中百官看,也做给清平帝自己看。而刑部的官员,也有心溜须拍马,有什么油水大的案子,都交给他,好卖他些人情。

薛晏虽不想领情,可那官员无论如何也算他的上峰,安排下来的任务,又不得不去做。

那官员要他追缴一个贪污了巨款的户部官员的儿子。

那小子是那官员的嫡子,他父亲落马后,刑部便照例抄了他的家。却没想到,抄家的账本对不上号,竟有一万多两银子的亏空。

原是这小子带了他父亲的赃款潜逃,躲进了个姘头的家里。之后朝廷追查,他便带着姘头和妻儿,一并逃出城去,想携款隐姓埋名,接着过逍遥日子。

这种在薛晏看来,派人去抓回来严刑拷打一顿就能解决的问题,刑部侍郎却非要让薛晏去办。

虽说刑部侍郎的本意是想卖薛晏个好处,让他不费功夫地将那小子抓回来,抄没了赃款,雁过拔毛,还能留下一些。

可他哪里想得到,薛晏根本就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呢。

故而,这马屁算是拍在了蹄子上。

薛晏百无聊赖地等着,没一会儿,就有士兵来报,说抓到了人,问是否可以收队。

薛晏抬了抬手,示意自己要下车。

“在这审。”他淡淡道。

他这两日收到了情报,说那公子哥的姘头是他一个月前才在青楼赎出的清倌。早在赎她之前,两人就已经山盟海誓,非君不可了。为了这个女子,这公子哥还在家遭他爹一顿好打,硬是没让他娶进门。

而他爹出事,他也是第一时间卷着钱去找她,要同那女子私奔。要不是他妻子带着孩子找上门去,他也不会多带上这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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